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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00.net,最快更新盛宠之吻上恶魔小新娘最新章节!

的是淡粉色的短袖运动服,看上去更加娇小,好像迷途的孩子在等待救援,引来机场的工作人员用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用流利的英语拒绝之后,驻足在身材高大的外国游客中,很快恢复安然自若。

    只因,我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你就是锦瑟吧?”一把悦耳的男声将站在机场大厅中央发呆的女孩唤回神来。

    锦瑟侧身往后看,站在面前对自己笑得十分阳光的男孩让她瞬间找回了些许真实感。

    他大概有十八、九岁,穿着白色的T恤,搭了条很有岛屿风情的花短裤,脚下登着黑色的胶皮人字拖,是那种很随意,但让人感觉有种当地纯朴的民风,却又不乏喜感的装扮,目测大约有一米七八的个头,皮肤晒得黝黑,倒不影响他生得友好的五官,尤其笑的时候,露出整齐的白牙。

    嗯……锦瑟暗自为他总结:天生的导游!

    “我是孙哲胜以前校队的学长,前天我们在视频上见过的,叫我阿泰吧。”说时阿泰主动拉过的行李箱和锦瑟手中的羽绒服,做了个‘跟他走’的姿势,脚步便迈开了。

    锦瑟连忙跟上,又听他道,“这边很热哦?不过还好,现在的天气很舒服了,要是4,5月份的话,太阳毒得你不想出门,明天想先去哪里玩?”

    学弟家的大小姐第一次单独出门旅游,必须好好的招待!

    “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环境很好的酒店,离我家两条街,对了,你打算在曼谷呆几天?这里的小吃很不错,有没有想过要找个岛住几晚?游泳衣带了吗?还有……”

    “阿泰学长。”跟在身后的人抱歉的打断他,“我不是来玩的。”

    不是来玩的?

    阿泰转身,撞上的是一副与年龄极为不符、过于正色的神情,他愣了一愣,随即很诧异的笑起来,大哥哥似的问身负重任的小妹妹,“那你来做什么呢?”

    她从贴身的钱袋里取出一张相片给他看,他疑惑的接过细细的端详,然后陷入沉默。

    那是锦瑟在左左那里软磨硬泡才得来的,最初的来处必定是北堂墨。

    照片的色彩早就败腿,棱角也被磨破许多,陈旧得相当有年代感,画面上枯瘦的男孩应该有八岁?不!有九岁……因为太过病态的消瘦才使得他的年龄无法被准确猜度。

    这并不是重点,而是感觉。

    没错,任何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会被震撼!

    男孩穿着褴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贫民窟’三个字,他面颊上有明显的淤青,双手套着一对与身材极其不符的红色拳套,像是刚从一场残酷的比赛中得以存活下来,那拳套也很破旧了,打满了补丁,左手那只的一端还露出白色的里料,狼狈,心颤,看到你罪孽深重。

    身后阴暗简陋的拳台上隐约能看见还有两个不大的孩子在搏击,围住拳台歇斯底里大喊的观众被故意扭曲了的肮脏的嘴脸,映衬着男孩空洞荒芜眼神,好像世界在他那对漆黑的眸里全都失去了色彩,连绝望都来不及,就被另一种更深沉的、无法形容的感觉挤压窒息。

    阿泰太熟悉这画面,他亲眼见过这种比赛,这是泰国贫困的孩子专属的谋生方式,低龄黑市搏击。

    泰国的属于中低收入国家,贫富差距相当大,往往高楼林立的繁华背后就是阴暗狭窄的贫民窟。

    那里犯罪每天都在发生,为了钱,为了活下去,规则和法律可以全然作废,低龄黑市搏击就是发展旅游业,为了迎合部分游客而诞生的畸形产物。

    “这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阿泰开始重新审视眼前来自S市的千金大小姐,才在她眼中找到一丝异于同龄人的特别。

    类似固执的坚持。

    如果不是为了玩乐而来,那么她此行的目的就太值得推敲了。

    “你别管我从哪里得来的,我只想去这个地方,你能带我去吗?”锦瑟目的很明确,无可阻拦。

    她直视着阿泰,笃定的黑瞳微微闪烁着异样的暗光,那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动摇的,真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那么的……不顾一切?

    导游他做了不是第一次了,可这一次和以前完全不同,这个小姑娘……

    “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去?”阿泰问。

    “嗯。”她照实点头。

    “那你就没想过出于你的安全考虑,也许我会把你关起来再联系你的家人让他们来把你带回去?”阿泰玩笑似的说。

    “……”锦瑟可没把这话当玩笑,看他的目光变得防备,紧抿着下唇,倔强道,“就算这样,我还是会再来的。”

    阿泰失笑,有点拿这个小妹妹没办法。

    再看一眼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照片,再问她,“除了这张照片,你还有别的信息吗?这是黑市搏击,在曼谷早就被禁止了,只有乡下偏远的地方才有,单靠它的话,只怕三个月都无法找到。”

    “你答应了?”

    “我答应,但是去这些地方很危险,你得听我的。”

    有那么一时半会很想自作主张给锦瑟买张原路返回的票,把她送回去再给学弟打电话讲清楚一切。

    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他相信就算现在把她‘遣送回国’,终究她还是会再来的。

    有些人就是会为某件事执着,锦瑟义无反顾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

    他们搭机场快线进曼谷市区,路上锦瑟对阿泰说了大概的情况。

    照片大约是在十二、三年前拍摄,这点她在去机场的路上对庄四公子套过话。

    当时她问他在多大的时候去过哪些国家,庄生逐一的数,泰国他只去过一次,他和叶涵同年,左晓露说过叶家找到叶涵时他不足十二岁,所以由此断定这张照片的大概年份。

    她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尽可能的搞到更多的信息。

    只怕庄生得知自己曾经被小不点儿诈过,会郁闷得自捶胸口直到呕血吧!

    最确定的是照片的拍摄地点在洛坤府,听到这个信息阿泰就皱起眉头,“洛坤府是泰国南部人口最多的府,有二十多个县,一千多个村,如果拿着照片挨个找的话,也要花很多时间,真的要去,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而且你要做好准备,可能会呆很久。”

    在来之前,锦瑟也在电脑上查找过很多,洛坤府范围之广,情况之复杂,如果没有悟空的学长,她单拿着一张老照片真是无从下手。

    现在有向导带路,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时间……

    总觉得心里越来越不安,好像她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

    “对了,你打算在泰国呆多少天?”阿泰没留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忙做着这几天的计划,想想又道,“你下飞机之后给家里人报平安了吗?”

    “啊!”锦瑟惊叫!猛的从座位上弹起来,就是这个了,她还没给叶涵打电话报平安!

    其实S市离西安也不过三个小时,她飞到泰国本来就延时了,想起这一茬时,距离她本该打电话的时间已经超过将近四小时。

    就算能按时想起,三万尺的高空会有信号吗?

    回到酒店才开了机,瞬间屏幕上就弹出‘叶涵’两个大字,震动不停,这电话不知是持续打了多久……

    “不打算接吗?”阿泰看着锦瑟对那只电话充满恐惧,暗暗觉得好笑,就现在的表现,应该是瞒着家人出行没错了。

    锦瑟看了他一眼,捧着手机走到阳台去,做了个深呼气,接起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复读机似的道歉外加汇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开机了,现在我已经在酒店,吃完东西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那边是杀人一般的沉寂。

    “喂?”等了会儿,她不确定的疑惑了声。

    叶涵终于扬声,“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对你说‘晚安’了是吗?”

    事实上他站在阳台上发呆好几个小时,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小不点儿应该早就到西安,可她没有像预先说好的那样给他来电报平安,打过去仍旧是关机,叶家主人不自觉紧绷的脑神经顿时崩断了一根。

    要不是知道她没有用手机的习惯,没准已经把所有关系调动起来,那今天晚上西安的警察叔叔可有得忙,而且是白忙一场。

    “我错了。”锦瑟态度相当诚恳,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无论如何都该按时汇报行踪。

    “你在哪家酒店?”他劈头直问。

    “你问那么清楚干嘛?”她心颤颤的掩饰。

    不告诉他?

    站在冷飕飕的阳台上,叶涵眸里瞬间添了抹厉色,“作为你的监护人,我有权知道你的行踪。”

    哟!终于把这个身份搬出来了,可是我的监护人啊,你知道我已经拿着护照乘着飞机走出国门了吗?

    心里腹诽着,不知何故,潜藏在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小火苗烧了起来,锦瑟想也不想就道,“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做我的监护人啊!”

    “锦瑟!”某人已经咬牙切齿,同样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突然之间压抑在胸口的火气噌的窜了出来,收都收不住。

    听到那边动怒的话音,锦瑟觉得舒服多了,有恃无恐的继续道,“我要睡觉了,祝你明天订婚宴顺利哦,叶先生!”

    他还没有问她打算在西安呆几天,也没来得及警告她要每天早请示晚汇报,就被她胆大包天的奚落之后附赠一连串的忙音。

    破天荒的头一回,叶涵非常非常的想把这个死丫头逮回来狠狠揍她的小屁股!

    可也是因为这通电话,仿佛他能在脑中凭空就看见她在西安某高级酒店里生龙活虎的气他的得意样,如此又觉得好像舒服多了……

    迎着初冬略带寒意的冷风,双手撑放在阳台黑金的围栏上,叶涵低头垂笑,似乎小不点儿的第一次远行相当顺利。

    顺利得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庇护,包括他。

    这样,也好。

    而此时身在曼谷的锦瑟,秉承着‘先挂线先赢’的准则,得意的小脸上泛出胜利的笑,再接着气馁的呼出口气,双肩垮下,毫无精神的转身走回房间,把手机往床上抛去,再木然的将视线投往房内的另一个人。

    阿泰看她的眼里有笑意。

    从机场到现在,只有刚才在打电话的时候,锦瑟才露出了十四岁小女孩该有的表情,那么的叛逆、可爱、活泼、生动,好像她只为电话那头的那个人而活。

    必然是不同的吧……

    斜靠在沙发扶手边,阿泰抱着手问她,“电话里那个人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我干嘛要告诉你?”很快,锦瑟回到戒备状态,再看看门那处,“很晚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八点来接我。”

    时间不多,她不知道自己不在西安的事情能瞒得了多久。

    “你平时也是这么使唤人的吗?”就这么被打发了,旗云泰头一回被人这么不当回事,况且来人还是个十四岁的未成年。

    “有什么不对吗?”锦瑟直勾勾的盯着他,“你是我的导游,答应明天带我去洛坤府,现在我该休息了,难道你不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走到她面前去,身高的优势让阿泰低头凝她,道,“看样子你很有主见,这样也好,省得我累,去了洛坤府你就得听我的,否则我会立刻送你回国,明白了吗?”

    锦瑟好像真的有被他唬到,很正色的点点头。

    旗云泰满意的冲她笑了,刹那间他给她的感觉竟然和在机场见面时的第一印象反差强烈。

    “那就早点睡吧。”在她没反映过来前,他又伸手拍拍她的头,小孩子要教,不教哪里会听话,“明天六点见。”

    “六点?”顾不上刚才那个只有叶涵才会对她做的动作,锦瑟炸毛,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叶家的小恶魔每天睡不够八个小时的话,一整天都没精神好不好!

    已经走到门边的人闲闲的回过身来看她,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不说的话,旗云泰觉得自己会不会被她当成移民国外的土鳖?

    于是一语惊人,“你那古董照片一看就是在乡下,从这里出发到洛坤府最近的村子也要半天,一千多个村,不知道叶涵知不知道你打算在泰国住个一年半载,还是说照片里那个人就是他?”

    知根知底的话尾音散尽,旗云泰主动为今晚自己的伪善演出拉上帷幕,尖锐的本性外露。

    要怨就怨最开始好奇的私心作祟,叶家远播的声名以及现在那位当家主人在泰国的传闻他听过一些,你说叶涵那么个复杂得难以捉摸的人,为什么会收养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呢?

    还把她养得刁钻任性!

    原先他也以为学弟拜托的事情很简单,带宝贝大小姐在曼谷逛逛,再找个岛屿享受阳光沙滩,接着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去,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没想到这妮子来泰国另有目的,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还摆了一副‘全世界都要听我的话,不听就滚’的拽样,实在是欠扁!

    此时锦瑟终于对自己的‘导游’有了真正初步的了解……

    怔怔的看着悟空的学长,黑瞳里的戒备达到最高顶点的沸腾,多余的话不会再说,她已经完全不相信他。

    “放心……”这会看到锦瑟那种表情,旗云泰那丝被噎在心头上及其细微的闷气也散了,小纸老虎一只,他没必要真的耍狠吓唬她太多,继而转了语气道,“受人所托,我会帮你就是了,明天六点楼下见,不要迟到,这儿不是你家,我没必要惯着你,想完成你想做的事,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

    忘记告诉她了,他也是个被宠坏的人。

    门关上,旗云泰的脚步声在外面的楼道上消失,被平白无故教育了一顿的叶家小恶魔这才怒气冲天的走到门边抬脚踹门撒气,用行动证明她是有多讨厌这个导游!

    他的脸上还不是写着‘全世界都要听我的话,不听就滚’的几个大字!

    不知道悟空怎么会认识这个学长!对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超出她的意料范围,包括叶涵,包括叶家,人的虽然脾气差了些,可似乎不像是对她有所图,因为……

    他很拽!

    锦瑟像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和自己旗鼓相当的暴龙,却又不得不因为‘人在屋檐下’而低头,当然她也知通常这样的人是不屑玩阴谋诡计的,所以气归气,并没有真的去计较。

    接着她检查了房间的所有出口,进门用的是电子锁,相当先进了,宽阔的阳台下有十几层楼的高度,除了特战部队和蜘蛛人外,应该无人爬得上来,其他的窗都是密闭的,手机保持信号良好状态,安全措施做到万全,这才简单收拾了下,赶紧催促自己睡觉。

    躺在床上调整好睡姿,盯着床头灯看了会儿,最终她还是没有关掉那站小灯。

    第一次离开S市那么远,第一次离开叶涵那么远,带着许多的不确定,开始一段看不到结果的追寻,她的心,很忐忑。

    初次独自来到陌生的环境,这一觉锦瑟睡得不是很熟,整晚半梦半醒,连风在耳边吹都能意识清晰的感觉到。

    睁开眼的时候,阳台外的那片天深邃的蓝,一抹暗红隐隐现于天的尽头,晨曦来临前的静谧。

    再摸出手机看时间,五点不到。

    她再也睡不着了,侧卧在柔软的大床上,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放空的大脑最先想到的是悟空那位拽得心比天高的学长教育自己的话……

    这儿不是你家,我没必要惯着你,想完成你想做的事,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

    是啊……

    离开S市,没有叶涵的庇护,再无人会毫无理由的宠她纵容她。

    昨天那一课,影响深刻并且受用终身。

    再想就是今天了,叶涵和凌素儿订婚宴将在叶家祖传的大宅举行,一旦公开了婚讯,整个S市将会成为他们的见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叶涵对锦瑟说的话她都记得,最开始他的绯闻满天飞,女友频频换时,他还曾对她说,她们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

    带着大人哄小孩子的特殊的语调,还有温润和煦令她安神的笑,小小的她深信不疑,那必然不是戏言。

    电话在片刻后拨出,难得没有犹豫,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那方接通得也很快,属于叶涵那种具有独特穿透力、温沉而从容的话音缓缓的流淌进她的耳朵里。

    “没睡好吗?”

    他就是知道,电话来得那么早,天都未曾大亮,她的来电必定伴着不安。

    “好像是吧。”她蜷在床上,小小的一点,蓬松的被子几乎要将她淹没,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就醒了。”

    “是吗?”他配合着她的步调,好似在低笑,“今天打算先去哪里逛?”

    锦瑟愣住,眨眨眼清醒了许多,“呃……还没决定,走哪儿算哪儿吧,不过有几个地方是必去的。”随即说了几个景点:大雁塔、兵马俑、华清池……说得跟真的一样,叶涵在那端细细的听,在她数到大唐芙蓉园时,他忽然启声,“那你准备何时回来?”

    “……”滔滔不绝就此终止。

    什么时候回呢?

    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瞒着所有人跑到泰国来,能不能找到叶涵十四岁以前的过去,能不能悄悄的回去不被任何人发现,这些都无法保证。

    只能心虚的瞒着。

    迟迟不回答,叶涵只得又开口,“怎么不说话了?”他好像很无奈很没有办法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不会回来了似的。”

    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又很可笑,仿佛忽然之间堂堂叶家主人就变成了一个软弱无力的小老头,要被那个谁抛弃了似的。

    锦瑟听出异样,同是很别扭的皱了下眉头,一时间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从来叶涵就如一把无所不能的保护伞,为她撑起一片天,不管她怎样兴风作浪,他都包容接纳,并且保证她的头顶永远放晴。

    哪怕是在才将成年时股东逼迫放弃叶家的一切,哪怕是面对外界各种质疑,他都不曾显露过今天这样的情绪。

    一种深刻的不舍,对她。

    电话的两端就这样默契的保持着连接,没有人再出声。

    各自的情绪深陷得难以自拔,都带着未解的疑惑,那些以前从不曾有过的茫然一时间都涌了出来,让人各种不知所措。

    他即将与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了解的女人订婚,并且厮守终生,而她远在千里之外。

    “我说啊……”隔了许久,锦瑟软糯的话音才响起,玩笑般道,“你有婚前恐惧症么?”

    叶涵哑声低笑,“也许吧,听说凌素儿嚣张跋扈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言下之意,他很清楚她在自己和叶家时表现出来的温婉贤淑只是一种表象。

    “你会头痛吗?”锦瑟又问他。

    “不会。”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叶家的少奶奶是谁,他真的无所谓。

    “为什么?”她有些不依不饶,想要更加确定某些事。

    “她不敢。”他淡淡的、肯定的回答。

    凌素儿怎么敢在叶涵面前造次?

    就算是装也要把大家闺秀的范儿装出来。

    这个世上唯一可以对他任性撒野,可以在众人面前奚落他给他难看,再转身拍拍屁股走人,身后,他还能带着无奈愤怒甚至任何负面的情绪,最终还是会心甘情愿追上去的,唯有锦瑟。

    “喔……”罢了,她冲电话做了个鬼脸,那一声唏嘘,不屑他的不屑,“我起床了。”

    “记得吃早餐再出去。”每天如果没有他盯着,她总是会以‘还不饿’为借口翘掉家里营养丰富的早餐。

    “嗯,你也休息下吧,总是熬夜不好的,再说你今天还要上镜哟。”五点的电话,他能那么快接起,自然是彻夜未眠。

    已经对彼此熟悉到这种地步,已经早就习惯心照不宣。

    挂线之前,她告诉他,逛遍了西安之后还想去洛阳和开封看看,与宗教有关的石窟文化,那些被岁月蚕食得只剩下痕迹的历史遗产,还有当年著名的白登之围……

    叶涵不知道锦瑟是何时开始对中原大地的古文化来了兴趣,竟然就这么着迷,起初他还以为是她不喜亲眼看到自己的订婚礼,所以才借故离开,可在她离开之后的每一通电话里,她雀跃的讲述即将去往的地方,看似那么快乐,让他开始怀疑是否太自以为是。

    她的旅途,不知要多久才会结束。

    ……

    六点,天已明朗,曼谷的街道上人流开始涌动。

    当旗云泰来到酒店门口,看到那抹倔强小巧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嘴角上翘起那个年龄独有的不可一世。

    “不错嘛,这不是起来了?”

    明明昨天看上去肯诚恳的脸现在真是越看越讨厌!

    锦瑟没表情的回敬他,“你迟到了七分钟。”

    “哦,是吗?”旗云泰不以为然,“我说的是要你六点在这里等我,可没说我一定会准时到。”一边说,一边从裤子口袋里取出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点燃,深吸,再吐出呛人的烟。

    “跟我走吧,大小姐。”

    不再反驳,跟上那脚步,同时在心里不服气的对自己说,现在已经没有人宠着你。

    ……

    当她踏上专为他过去的旅途时,远在那座相隔几千里的山水之城,一场毫无感情基础的家族联姻才将拉开序幕。

    这场低调的订婚礼保密功夫十足,虽然叶涵与凌素儿已经在公开场合携手出现许多次,在面对记者追问时也默认了情侣的关系,可订婚的时间与细节都未对外发布,任由外界猜测着。

    谁能看得明白呢?

    就算凌素儿是风华最大股东的孙女,别忘了在此之前,叶家风流倜傥的年轻掌舵人可谓过尽千帆,他究竟会拜倒在谁的裙下,实在值得推敲。

    一直到过了中午,叶家老宅外豪车开始汇聚,嗅觉明锐的媒体人终于惊觉今天会有大动作,这才蜂拥而至,堵到某位受邀到场的名媛,从其口中得到确认……叶涵订婚了。

    摆脱了外面那群燥热的围堵,温倩和白莉莎这对姐妹花终于得以进入焕然一新的叶家大宅,脱下外套交给迎上来的佣人,今日两人代表了自己家族出席,穿得都相当隆重。

    “难得看你那么耐心和那群苍蝇打交道。”话好像有隐射似得,白小姐难得话里藏话。

    “是吗?”温倩不以为然的样子,自顾低头整理着漂亮的滚边裙摆,“外面那么冷,不给他们点甜头哪里会轻易被放过。”

    “那也没必要把请柬亮给他们看吧?”白莉莎不依不饶。

    温倩抬起头莫名看她,“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满了吗?”

    好友向来心直口快,可这几天看自己的目光总带着目的不明的窥探,若非憋在心头的意见大了去了,也不会摆脸色给她看。

    不理会她的求和,她继续道,“今天是叶涵的订婚礼,怎么说也要在叶宅呆到晚饭,刚才在车上你还在电话里答应非烟四点去做SPA,走那么早不怕失礼吗?”一股脑的说完,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到底想说什么?”好脾气的温家千金终于僵了脸。

    “苏月伶演唱会那天我听到你和锦瑟的对话了。”白莉莎不再兜圈子,直视她道。

    她明显一僵,转瞬间又恢复常态,“那又怎么样?”

    “温倩!”这一声几乎是隐忍的暴怒,将她拉到靠近偏厅的角落,白莉莎严声说,“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这次……”

    “你想说这次你不再助纣为虐?”小声和她调侃着,侧目看向正门那处,几个人刚走进来,庄生打头,身边是他很有个性的小女友单结香,后面是北堂墨和左晓露,都来齐了。

    白莉莎也看过去,在那四人还没走到跟前时,贴近温倩的耳边,道,“叶涵曾经在泰国发生过什么你我都不知道,如果锦瑟在那里发生意外,你良心过得去吗?‘助纣为虐’这个词你不觉得用在自己身上太难听?还有,你也用不着用激将法激我,我是不会告诉叶涵的,我只想说,利用锦瑟来破坏他的订婚实在太卑鄙了,我忽然觉得你好陌生。”

    ……

    “唷!这是怎么了?姐妹俩闹别扭?”庄生嬉皮笑脸的对温倩调侃。

    人还没走进时就看见白莉莎冷着脸头也不回的先进主客厅去了,难得看到穿连体裤的姐妹花这样,有趣啊……

    单结香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女人的事你怎么会懂,她们再闹别扭也比和你要好。”

    庄四大笑,“我干嘛要和她们好啊,同你好不就得了!”说完搂紧他家结香,心里各种舒坦,每天和怀里的人贫嘴都是享受。

    “怎么没看见锦瑟啊?”左晓露从后面钻上前来,四下张望,这是她第一次来叶家,对什么都好奇,要不是被北堂墨全程拽着,这会人都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

    “锦瑟去西安了,你今天是看不到她的。”庄四说完看了北堂一眼,两人均是默契的不言。

    只听到左左长叹一声,“那我来干嘛啊……什么时候不去偏偏现在去,西安可冷了!”

    除了天然呆左晓露,其他人都很清楚锦瑟离开的原因,感情这回事,谁能说得明白呢?昨天晚上庄生就同单结香疑惑过,他说,那丫头那么小的年纪,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爱’啊?可他是看着她进叶家,看着她长大,她和叶涵的关系……

    呵,他也看不明白了。

    言毕单结香斜了他一眼说,那是别人家的事,再说锦瑟去西安,叶涵什么都没说,轮得到他们惆怅吗?

    今天的订婚礼,众人例行公事的出席,走个过场而已,叶涵身边站的女人是谁,还真没人认真去关注过,反正站谁不是花瓶?

    一群人在外厅寒暄了会,温倩看似心情不佳,淡淡说先进去了,虽然常在一起玩,其实不是个合群的人。

    余下的四只不想太早进去逢场作戏,就站在外厅聊天,左晓露遗憾的对北堂抱怨,“原来除了叶涵之外,锦瑟还会关注别的,前几天来找我的时候问我那么多叶涵的事,结果一转眼去了西安,真是稀奇!”

    确实稀奇啊……

    听了这话,两个男人同时愣了一瞬,北堂墨低头问她,“前几天锦瑟来找过你?我怎么不知道……”

    左左瞪他,“谁知道你天天在外面忙什么,都不回家,当然不知道!”

    北堂墨撇过头,摸脖子,很尴尬。

    “她来时问你叶涵的什么事了?”庄生追问,总觉得不对劲。

    “很有针对性啊……”讲到这个问题,左晓露捏着下巴,跟福尔摩斯似的,“她问的全是叶涵十四岁以前的事,我哪知道那么……”

    “糟了!”没等她说完,庄四生生挤出两个窒息的字眼,差点咬碎那口白牙,摸出手机直接拨给私家侦探,接通后道,“给我查昨天下午5点50起飞去西安那班飞机上有没有锦瑟!”

    左晓露反映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北堂已经握住她双肩认真的问,“你都跟她说了什么?一字一句的跟我说,不要说漏了。”

    那种表情鲜少显露过,让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叶涵十四岁以前的身世,他现在是叶家的继承人,风华的主人,曾经那些爬满疮痍的过往只会将他推往风口浪尖,甚至危及性命。

    如果现在锦瑟真的在泰国……

    “就是问叶涵十四岁以前啊……”左左看着北堂墨心虚的说,“我知道的都是从你那里听来的,在泰国那些……”

    越说面前男人的脸色越铁青,眼睛瞪得吓人,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凶得好像要吃人,可她还没说重点……

    咽下口唾沫,左晓露都要哭了,声音细若蚊蝇,“我把你书柜里那张照片给她了。”

    轰……的一声。

    庄生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根本不需要等他的私家侦探回电,直接订票去泰国游吧!

    “你先回去。”这话是对单结香说的,罢了无暇多看自个儿的女人一眼,办正事要紧。

    北堂墨闭上眼咒了句脏话,放开抓住左左的双手,招来司机把她先送回别墅,人也直径往飘着优美乐曲的大厅去了……

    ……

    订婚礼没有邀请太多人,来的都是风华的元老,还有叶、凌家的世交。

    主厅内一切循序渐进,长形餐桌上摆放着缤纷可口的甜点与美食,全由温氏友情赞助,四重奏默契的一曲接着一曲,这样的场合该演绎怎样的曲目,根本不用人去操心。

    叶老太太坐在丝绒沙发的中央,众星拱月的被一群总是比她辈分小的漂亮男女簇拥着,听着好听的话,眉开眼笑的合不拢嘴,凌素儿乖巧的伴在她身边,不时附和一两句,颇得蓝婧姝喜欢,握着她的小手就挖心掏肺,俨然已经将她当作孙媳妇。

    不远处靠黑白钢琴的地方,凌项不断被人敬酒,香槟都不知道下肚多少杯,笑言这会儿才刚过午时,他那一把年纪,要是喝醉可就难看了,于是把叶涵拉来挡酒。

    叶家的年轻主人穿着一身暗银色的收腰手工西装,将他身形拉得儒雅欣长,始终绅士的站姿,得体的笑容,那张英俊的脸上,从容应对的表情无懈可击,现在那个是在人前的叶涵,带着无法拆卸的面具,隐藏真实的自己,永永远远。

    悟空站在二楼的扶手边偷瞄,目光始终停留在叶涵身上,不时皱眉,很苦恼很纠结的样子。

    毕竟只有他知道锦瑟真正去了哪里,起初他以为没什么问题,况且还请了他最靠得住的学长做导游,可昨天晚上大半夜,旗云泰打电话告诉他小妹妹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学长表示只能尽力而为。

    如果锦瑟在泰国出了什么事,身为此次事件的半个参与者,孙哲胜觉得自己必然会死得难看,而今天又是叶涵和凌家千金订婚的大日子,现在去坦白的话,那么他坚信,肯定会造成毁灭性的结果。

    再可是……

    看了看墙上古老的挂钟,已经下午了,这会儿学长已经带着锦瑟去到那边的乡下了吧?真要命……

    他看叶涵看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到底现在说还是等订婚宴结束再说?

    就在悟空同学纠结得临近神经失常时,外厅入口处出现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北堂墨和庄生。

    这两人和叶涵的关系最好,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可他们的女伴呢?

    心里狠狠的抽了一抽,就见那二人绕开了想要上前搭话抑或者邀杯的其他来客,直径向目标人物走去,脸色均是沉得可怕,好像下一秒要世界末日,都收到消息准备登船了似得凝重,期间庄生还诡异的抬头往他这里扫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就在说:我知道你心里有鬼。

    孙哲胜不可控制的打了个冷颤,睁眼看着两个男人走到叶涵的面前,一个拿过他的酒杯,一个贴近他耳边耳语……

    而后叶涵也知道‘世界末日’要来了的这个消息,敛住俊容上并非出自真心的笑,锐利的目光精准的将站在楼上的他锁定。

    “孙哲胜,下来。”他有话要问。

    悟空腿已经软了……

    叶涵这个人平时很随和,在下人面前没什么架子,若你有事请求他帮忙,他亦会欣然伸出援手。

    可在悟空心里,他却是颗威力无比的炸弹,别看没事时一脸的谦和,那些都是表像,否则叶涵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在S市立足,更将风华的大权握在手心?

    他打心底的怕他。

    唯独在面对锦瑟时,叶涵才会流露出来的柔软和细腻,就好像找到了同类,他的世界破例允许那一个人走进去,然后相依相伴。

    其实这样也说得通了,锦瑟是叶涵的同类,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楼下的,孙哲胜很清楚说出实话的后果是什么,不过就是一拍两散,那又有什么呢?他从来不觉得叶涵不娶凌素儿,叶家就会衰败这种问题,于是在今天出席订婚礼的所有人面前,直视叶涵的眼睛,清晰的说,“锦瑟昨天的飞机去的是曼谷,她要去洛坤府。”

    说完,站满了名流显贵的老宅顿时低声细语一片。

    谁不知道叶家的主人有那个传闻……恋童癖?

    少年时平白无故从孤儿院捡了个孩子来养,关系一直不明不白,不但把那野孩子宠得没边没沿不讲规矩,听说但凡雷雨天还要陪她睡,报纸杂志上早就爆出来了,说得不知道多难听!

    倘若今天叶涵真的宁可毁了订婚礼也要离开……

    “涵……”凌素儿已经从沙发的那端站起,宛如贴心的妻子般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要是担心的话就去吧,我会等你的。”多么善解人意。

    一旁的庄生不停看表,心思里琢磨着现在去泰国的航班肯定是等不到了,必然要准备包机,叶涵去那里实在太危险,让他和北堂墨去把小丫头带回来足够,这里一切照旧,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必了。”沉寂中男人很淡的说,同时将自己的手从那双让他感到陌生的手里抽离。

    凌素儿顿时错愕,疑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在他脸上搜索答案。

    “不必等我,我无法娶你。”

    答案是必然的。

    可以是不娶,可以是临时改变主意悔了还没发生的订婚礼,什么叫做‘无法娶’?

    “你是什么意思?”直视那看上去颇为冷静的男人,凌素儿的俏脸在瞬间阴霾,忽然没了笑颜,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终于无法再保持端庄,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华丽的面具,嵌满了宝石珍珠,借助虚伪的光华,遮掩了一张怎样的真容?

    要和一个你完全不了解,并且今生没有打算去了解的女人过完后半生,如此一想,不觉得很可怕吗?

    “我不会娶你。”他当然无法娶这样的女人,就算要娶,也必然不会是她!

    叶家年轻的男主人优雅轻松的笑,答案就是那么简单。

    关于叶家的女主人,暂且从缺吧……

    还是搞砸了。

    庄生和北堂墨对看了眼,意料之中,却又没想到叶涵轻易就对自己的心坦白。

    明明有能力可以主宰很多很多,干嘛非要娶那么个横竖都看都没有存在感的女人?

    怒火在焕然一新的叶宅燃起,凌素儿涂抹得闪亮娇润的唇上下颤动着,吐息间有怨气在不断溢出,看着叶涵的眼神是极度的不相信!

    他怎么可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毁掉婚约?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现在?就因为那个野丫头去了泰国?

    呵……多可笑啊,难道去了哪里她就会死吗?

    “你知道你离开的后果是什么?”字句清晰的威胁,若他离开,她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惨痛的!

    这是当着今天出席订婚礼的所有贵客所放下的重话,凌项已然恢复常色,杵着他那根拐杖站在人群的后面,像一座厚重的山那般沉默着,以此姿态默许孙女接下来的一切行为。

    是叶家率先撕破了脸皮,不容人欺辱的凌家不过是还以颜色。

    这儿忽然安静得恍若无人,谁也没想到一场酷似商品交易的联姻订婚会变成这样。

    叶涵应该懂得的,在所谓的‘上流社会’联姻是多么稀松平常,到了当下的时候他才绝对的反悔,这不是风华的主人可以做出来的事,这样的事,不允许在他身上发生!

    于是质疑、唏嘘、轻蔑的目光折射着大堂顶端七层的水晶吊灯,交织出那个阶层独有的尖锐,连同早前夸张难听的传闻,把叶涵当异类看。

    如果他不顾后果……

    “坦白说,那个后果是怎样,我无所谓。”他的平和反衬了凌素儿的失态,总是让周遭的看客平添烦恼,到底发生何事才能让这个男人失去风度,不顾一切。

    二十四岁的叶涵,实在太难猜透。

    凌素儿终于忍不住失控尖叫,攥紧了双拳朝他大声咆哮,“只要你再往前踏出半步,凌家立刻退出风华,我不会让你好过!”

    “是吗?”脱下束缚的西装外套,交给一旁被大场面震得发怔的悟空,叶涵悠悠的转向庄生,“借你家老爷子的私人飞机用用。”

    罢了长腿迈出脚步,轻松而自如。

    他真的不在乎。

    ……

    走出大厅,庄生觉得空气都舒爽了,看了漫长的前半场,当事人心平气和,他心急火燎各种不淡定,早该做决定,早该放手随心,闹得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了一回临时演员,结果还退了票……

    不对,是终于在关键时刻退了票!

    谁要看千金花瓶和富家公子的无聊订婚?

    跟在叶涵后面,他还嫌不够乱,兴冲冲的表态,“涵少爷犀利啊,风华最大的股东眉头不眨一下得罪得干净利落,要不我吃亏点帮你把凌项手里的股权买了?”

    非当事人热血沸腾,心情相当涌动。

    前方脚步遂顿,庄生跟着急刹,以为叶涵要回过头来奚落他,谁知道前方习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比他背着结香勾搭美眉得逞时还要贼!

    叶涵像是知道这号人会钻出来似的,站在原地,待人走进后,眸里寒光闪了闪,质问的语调,毫不客气,“锦瑟出国是你安排的?”

    “小姑娘有事相求,我只是举手之劳。”习大总裁才不惧商场上的后起之秀,没有点狠辣的手段,他的娱乐王国哪儿能屹立多年?

    现今做的,只是客串出场,陪后辈们玩玩游戏。

    “我是来传话的。”这个传话筒可矜贵了,“锦瑟在泰国很好,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你想回去继续订婚礼……”他伸出双手对叶涵身后那道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罢了收回身姿,得体的理了理自己那身漂亮的条纹西装,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找那丫头,毕竟亲手养大,再冷血,这点感情也还是有的,不过话说在前面……”

    一段话的意思他顿了三次,吊足人胃口,“今天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想清楚了,以后可别不认账。”

    镶金边的信鸽完成使命,哼着小曲风度翩翩的离场,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道,“我对风华有兴趣,如果……你懂的。”

    到底是后辈啊……今天的订婚礼泡汤,风华又要准备迎来一场浩劫。

    ‘锦瑟很好’这四个字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庄生的嘴巴已经不自觉圈成了‘O’,出来混了那么久,终于认清不管男人们如何逞凶斗狠,女人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生物,能算到这一步,是不能说在逼迫。

    没有人再逼叶涵做决定,有了旁人的插手,他和那个丫头从此刻起都是自由的。

    没有选择题可以做,没有退路,也无前路,想要去哪里,走任何一个方向,都由叶涵自己做决定。

    哪怕是今后被锦瑟甩掉,他也只能心甘情愿的受着吧!

    这是苏月伶的绝杀。

    你若今天去了,那就是以自己的意识,去了就要认!

    还想模棱两可稀里糊涂的过着就别去,撇清了关系,锦瑟的未来有的是大人物为她操持,叶涵大可以放心的从她的舞台退场。

    可是,他舍得吗?

    这确实不是逼迫,这是将军,棋盘上的最后一步,他站在黑白格子分明的立场,倾听唯一的心声。

    小心哦,选错就没下次了。

    ……

    浓如墨的黑色跑车如一阵急促狂野的龙卷风,轰鸣着马达从叶家大宅的正门猛的飙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记者早就被初冬的寒冻得有些僵硬,看到那团黑云冲来时,只记得逃命般作鸟兽散,等反映过来时,不知道谁说了句‘那好像是叶涵的车’,来不及举起相机拍下车尾,又一辆越野尾随而去,这次所有人都看清,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北堂家的少主,同时跟在后面的是S市仅此一辆,庄家四公子今天才第一次开出来显的AstonMartin限量版。

    接着大家都炸了锅。

    莫非里面有变故?

    “各位记者朋友!”女声在寒气中响起,有轻易能听出的勉强强撑,众人回望,站在叶宅正门口的是凌素儿,今天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她还穿着那条由法国空运回来手工定做的白纱裙,双手交叠在身前,背脊笔挺,微笑恰到好处,遗憾了纯白的裙衬得脸色惨淡,立在风中摇摇欲坠。

    “凌小姐,刚才开车出去的是叶涵吗?”

    “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您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喜讯要向大家宣布吗?”

    “订婚礼还会不会如时举行?”

    “不会!”唯独对这问题,凌素儿斩钉截铁,娇容上笑容依旧,“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向大家宣布,我与叶涵的订婚礼作废,我们今天不会订婚,明天不会,以后更不会。”

    说时,凌家的车也开了出来,几个魁梧的保镖为其开道,不再理会记者沸腾了的疯狂发问和失控的闪光灯,直接钻进车里,姿态冷酷决绝,背影狼狈仓皇。

    今天谁做了彻底的输家,一败涂地?

    叶宅里,宾客们秉承着良好的家教,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逐一退场。

    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蓝婧姝还坐在刚才的沙发上,再没了吹捧献媚的话语声,随之而来的是由远及近的脚步,伴着拐杖碰触地面发出独特的声响,凌项站在她的面前。

    “你今天可以阻止。”

    “你不是也没有出声吗?”看都未多看跟前的人半眼,蓝婧姝倚在沙发里,姿容平和。

    现在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凌家退出风华是必然,就算不能撤股,把手头上的股票低价转手他人,那笔钱,凌项还亏得起,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面子。

    地动山摇,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哪有心思计较不可扭转的定局?

    “唉……”她叹气,煞费苦心找回来的孙子,多年的精心栽培,敌不过一个野丫头,她也想不通啊,方才那样的场合,那样多的看客,她再不喜也不能帮外人不是?

    况且小涵……为什么独独在锦瑟的事上那么执着?

    “就这样吧。”站起来,一步步的往楼上走,这时候,那些下人半个都不在,无人来搀扶,蓝婧姝也只是个孱弱的老太婆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不送了。”

    凌项回头看了那背影一眼,狭目里淡灰色的眼珠暗藏着深不可测的涟漪。

    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二楼老太太的卧房外,一抹窈窕的身影恭候多时。

    ……

    这个时节,处在热带季风气候的泰国正是旅游旺季的开端。

    冬季拳王大赛如火如荼的举行,为并不会感到寒冷的国家更添一把火热,大家都热衷于泰拳,不少外国人更为此而来,满街的海报,拳套和肌肉,真实残酷的搏击运动,唤起人性深处最原始的嗜血。

    锦瑟这个压根不感兴趣,也没有去看的打算,至于来前悟空拜托的是拳王签名,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停移动的视线里,彩色的TAXI,显眼的店面招牌,很多很多的7—11,这一天接近日落时分,她从早上六点开始,跟着旗云泰换了许多交通工具。

    先是很有地方特色的三轮摩托车,到了车站后上了空调大巴,一路向南,沿途异国的风光暂且分散了她少许注意力,直到下午两点,饿到两眼发直,迟来的午餐是简易的KFC全家桶。

    为此导游解释为:当地的食物怕她大小姐吃不惯。

    她知道旗云泰已经嫌自己麻烦,于是按捺着一切情绪,只管闷头跟着他走,心底还是担心他随时会掉头而去,届时就算她很不喜这导游,也无人带路了。

    这里没有人会为她吃没营养的食物而担心,她也没有可以为之倾诉抱怨的对象。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事都必须自己来,因为锦瑟很清楚,过了今天,那个无限度纵容她的人,将拥有与她无关的归属。

    ……

    夜至时,摩托车的颠簸终于结束,这是他们今天最后的交通工具。

    下了车锦瑟就四处看周围的环境,感觉这地方已经很偏僻了,看不见宽阔平整的公路,也没有像样的建筑,人烟稀少。

    脚下的道路由小石子和泥巴混合而成,崎岖不平的向远处延伸,尽头有零星的灯火,依稀可见不规则的房屋,几乎要被夜色淹没。

    这儿是泰国南部的乡下,以此为起点找寻叶涵的过去,联想到那张照片,心里会隐隐的泛起疼痛。

    究竟他的过去是怎样的残酷……

    “走吧,我们先去村子里吃饭碗,再找个当地人问问泰拳的事。”给两个摩托车司机付了钱,旗云泰说完就自顾迈开脚步往村子走。

    锦瑟赶紧跟上去,同时又疑惑,“这里那么荒凉,有人打泰拳吗?”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来,转身,看她的眼神明显写着‘大小姐你真是什么都不懂’。

    可再见小丫头满脸惶恐不安,本来就灵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那模样……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漂泊大雨里你在路边看到一只被遗弃的小猫,任何人看了都会动容。

    旗云泰那颗不耐烦的石头心瞬间软了,缓和了语气,“这边的黑市泰拳很出名,你别看现在冷清,过了晚上1点,比国内过年还热闹,洛坤府市里这里不远,游客都住在那,非法比赛也在半夜才开始,我既然带你来了就会帮你找,放心吧。”

    说完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能怎么办呢?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听了旗云泰那番话,锦瑟也放心一些了。

    除了相信眼前的人,她别无选择,踩着夜色,带着忐忑,义无反顾的往前路走,不时悄悄的抬眼瞥向幽暗的天空,这一天就要过去了,那么……

    “小丫头。”不友好的导游先生忽然打断她飞回S市的思绪,再度转身过来面对她,直白的问,“你喜欢那个老男人?”

    “什……什么老男人?”锦瑟结舌。

    前面的人忽然顿步,她来不及收脚,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离他很近了,还没拉出距离,就收到这种没礼貌的问题,旗云泰说叶涵是老男人?

    她很受惊!

    面前的人邪邪的笑,伸出两只手扳着指头数,“叶涵大你十岁,等你长大他都老了,不是老男人是什么?”他还故做不解的疑惑,“唉,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口味都好奇怪,这个年纪不都该迷恋学长吗?”

    果然是……锦瑟看他的眼色立刻变了。

    这人真没礼貌!

    “那也不关你的事!”她据理力争,“和他比起来你只是学前班的小霸王,幼稚!”

    “是哦,我可不会打泰拳。”耸耸肩,旗云泰事不关己的风凉,“那种日子不是人过的,比起来我宁可做幼稚园的小霸王。”

    “那你还……”

    “所以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又往前走去了,从头到尾好像在演独角戏,他说他的,不会去管听的人是什么心情,即便那话音在一瞬间突兀的转变得低沉严肃,犹如在为那个谁敲警钟打预防针。

    锦瑟呆呆的站了半响,听懂了他实际的意图。

    似乎,他没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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