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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王从没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重见君念雅。
当年跟君念雅的母亲小芳,不过是年轻精力旺盛兴致来时的一晌贪欢。谁也没想到一次就中标了,虽然事后也灌了药,但这个孩子就是命大的活到了出生。
可是因为是女儿,就算出生了也没得到重视。直到后来君正的母亲正式过门,二话不说就把这对母女赶出了硕王府。计谋其实很简单,但他没有丝毫为小芳母女出头的意思,于是君念雅和她的娘就这么轻易的被逐出府了。
他几乎对这个女儿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很奇怪,一见到她,“君念雅”三个字就在脑海里闪现了。
她长的实在太像他,还像她死去的娘。
小芳当年也是长的极好的,不然他不会一眼就先挑中了小芳承欢。
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硕王第一个感觉就是,她知道他回到盛京了,重回硕王府了,所以她就马上回来妄求认祖归宗然后一步登天荣华富贵了。
呵呵,贱民不都这样么?哪里有荣华富贵哪里有他们向上攀爬的嘴脸。
硕王一扭头看见了君念雅出现在门口后,他立刻怒吼道,“谁允许这个贱人进本王府的?来人啊,给本王打出去!”
君念雅并不否认来到硕王府后,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幻想的。不是都说人老了以后会自省过去的错,会更贪恋天伦之情么?
如果他声泪俱下地向她忏悔,如果他跪在她的面前为过去道歉,如果他张口就喊她女儿……
而当硕王的怒吼入耳,哈,不用继续想了,果然是她想多了。
眼睛一眨,内心最后那点幻想也烟消云散了。
也好,以后做事就更方便了。
君念雅一转身,自顾自地在一旁落坐了,“王爷,赶我走?你凭什么?皇上有旨,凡硕王爷的家眷均可搬回硕王府。怎么,我不是么?需要滴血验亲么?”
“你不是!贱人,谁给你脸是了?就算滴血验了亲,本王也不认!滚!不滚我就打到你滚!”
他以后可是要做皇上的人,他坚决不允许自己的长女出自非嫡系。那对他来说,是侮辱。
嘴里喊着打到滚,硕王爷却是抽出了墙上挂着的宝剑冲向了君念雅,那意思分明是一杀了事。
君念雅悲凉地笑,她的母亲逼她下毒害别人,她的父亲更好,直接亲手杀她。
她当年怎么就没被毒死在母亲的肚里呢!
一掌拍在桌上,君念雅腾空而起,避过这一剑,毫不犹豫地旋身就是一踢。
完全没留情,完全没有保留一点内力。
这一脚正踢中硕王爷的右脸,硕王当即牙落血出,身子随后也飞了出去。撞坏了一套桌椅后,他扑嗵摔地。
半晌没起身。
君念雅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他,“硕王爷,不要认为只有你觉得过去是耻辱,之于我,亦是。甚至,我比你更厌恶自己体内的君家血统。但是没办法,谁让君正君念茜兄妹就是故意找上门来惹我呢!刚才也是你的郡主女儿同意我进来的,怎么你不知道么?”
“什么,茜儿?本王不信!君念雅,你休想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反正这里不是你有资格呆的地方!滚!快滚!否则休怪本王下死手!”
“下死手?你是在给你已经下过死手却没成后找台阶下吗?”君念雅脚尖一挑,把硕王扔在地上的宝剑挑进了手里,手腕再一翻,剑尖直抵硕王爷的喉咙。
硕王吓突了眼睛,“逆女!你敢弑父?”
“逆女?弑父?”君念雅嘲笑出声,目露怜悯,“硕王爷,生死面前,你刚才的气魄呢?你抵死不承认我呢?”
硕王爷老脸通红,但他拒不承认自己错了,“我是你父,认不认你只有我说了算。可是你身为女儿,忤逆父亲就是不对!”
哪怕君念雅对于眼前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理智上已经没有丁点情感了,但硕王这样的说法还是伤到了她。
哦,他的命好,他是爹,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对;她运气不好,生成了女儿,所以就算被他杀了,她也得到阴曹地府忏悔是不是她哪里做的不对?
天底下哪来这样的道理!
“君!成!禄!”
君念雅周身的杀气爆涨,硕王爷几乎以为她下一刻就要一剑刺穿自己的喉咙了。
结果君念雅深呼吸几次后却是一松手把长剑扔到了地上。
“我不杀你,你不是还没如愿以偿呢吗?我就等到你如愿以偿的那天看你有没有命继续你的如愿以偿!”
君念雅转身外走,“不用你安排,我自己找好住处了,就君念茜那处院落。我看着还算干净不错,就住那里了。”
见君念雅没杀他,硕王的气势又回来了,“贱人!你站住!谁允许你住进来了!你给本王滚!来人啊,给本王把这个贱人乱棍,乱棍……”
门口突然出现两人,君无安和夏雪竹。
蓦地对上君无安火红的眼睛,硕王剩下的字都变成了“乱棍”。
他印象中的君无安不过一直是十多年前那个腼腆的小男孩,即使这些年他身在硕王城也听说了不少君无安的“丰功伟绩”,但他直觉认为传闻多是水分大。先皇就是个无能的,死了之后又换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皇上登基,有这样的对手,君无安能不拔尖而出嘛。
于是他毫无心理障碍地在别人面前吹嘘自己多么多么能耐,对于灭了君无安是多么多么的游刃有余,但当他真的见到君无安,他知道他错了。
君无安周身的气息就没有一点人类的温度,那双火红的眼睛更是看不到一点人性,这样的君无安分明就是名副其实的杀人魔!
双腿一下子就软了,硕王扑嗵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恭迎摄政王大驾。”
他趴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心里也是浪翻滔天。
君无安和夏雪竹怎么来了?他们是已经拿到昨天的事是他一手主导的证据了?上门来报仇了?不不不,不可能,背后那人明明说过绝对查不到他身上的。而就算查到,那人也保证了会在君无安手下为他留一条命的。
那么他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闯硕王府是所为何来?
夏雪竹拉着君无安就站在门口也没进来,“明天你会收到圣旨,君念雅救摄政王有功,皇上特封其为念雅郡主以示表彰。硕王爷,这次念雅郡主可有资格回硕王府了?”
“什么?”这个贱人居然一朝翻身变郡主了?硕王太惊讶以至于都忘了继续害怕,他抬头不服道,“那个贱人不过是低贱的奴才所生,她有什么资格做郡主!她不……”
“配”字没说出口,他突然捂胸倒地,为什么胸口突然这么疼?他一张嘴,噗,一大口黑血吐到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硕王震惊地全身哆嗦,他这是中毒了?什么时候?他……
“君念雅!怪不得你刚才没用剑杀本王!原来你竟是提前下了毒!你个弑父的逆女!你不得好死你会被天打雷劈你……”
胸口越来越疼,毒血从嘴里流出的也越来越多,硕王终于再没有说话的力气仰躺倒地。
君念雅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半点动容的表情。
夏雪竹却替君念雅不值,她走到硕王面前一抬手,一支海棠花落到了硕王的脸上,“下毒的不是君念雅,而是君念茜。那么稍后君念茜从宫里回来时,对于这个弑父的逆女你是想让她怎么个不得好死法呢?我很期待。”
说完夏雪竹就拉着君无安走出了门。
门外廊下,她对君念雅告别,“一切小心。我们的计划虽然是要他们死,但前提也得是你无事。万一我走之后你遭遇了什么生死关头,我允许你出卖我,只求你能活着。”
“然后你再亲自杀了我报出卖之仇?”
“那当然。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死;但作为出卖我的敌人,我绝对不允许你死在别人手里。”夏雪竹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然而这样的夏雪竹却不会让君念雅伤心,她反而觉得这样跟她交心的夏雪竹实在太值得珍惜,“放心,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我既然说了把硕王府抢来给你,那么就一定是活着亲自交到你手里!”
夏雪竹和君无安走了,君念雅转身又回了屋里。
硕王颤微微对着君念雅伸出了手,已经发不出声音,但那蠕动着的嘴形分明“救我救我”。
君念雅面无表情地蹲下,“你想活吗?”
……
夏雪竹和君无安回到了摄政王府。
赵叔带着人列队在门前恭身相候,在看到君无安眼睛的时候,惊诧只在一瞬间,他很快又恢复了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老头儿。
“恭迎王爷小姐回府。”
火影站在赵叔的身后望着君无安泪光莹莹,差点就与主子阴阳相隔,主子,属下想死您了。
他的目光太有想念的重量,君无安不舒服地皱皱眉,突然抬手就是一个小火球砸了出去。
“君无安!”夏雪竹急急抬腿猛地踹出,火球的轨迹被踹歪,火球擦着火影的头顶飞过,轰,才换了没多长时间的大门又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这次火影哭得比赵叔还厉害,但不是因为心疼门,而是心疼他的发型,他还没过二十呢就脑袋中间秃了一片算怎么回事!主子,您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想念的么?
夏雪竹讪讪地走上前赔礼道歉,“呃,火影,不好意思啊,你家主子他现在吧,脑子有点不正常,他……君无安!”
说到一半,便用眼角又看到君无安掌心聚起了一个小火球,分明是又要射向火影。夏雪竹赶紧转身飞扑,一把勾住君无安的脖子,踮脚,亲。
火球未及发出就消失了。
夏雪竹拍拍胸口撤回来,“说,这次又为什么?”
刚才火影的目光她看了都觉得缠绵的受不了,也怪不得君无安会不高兴的以火球反击。但这回不没有了么?他又为什么?
君无安杀气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火影,“他是男人,你跟他说话!”
啊,忘了这茬儿了,她是保证过在他面前不跟别的男人说话的,除非只说关于他的。
夏雪竹彻底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了,想跟他再解释解释,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又实在不适合解释,算了,先忍着吧。
拉着他的手进门,夏雪竹抬头冲天喊,“家里的男人们都听着啊,都离我远点,别跟我说话啊,你们主子现在的属性可是属炮仗的,再爆了谁我可不管了啊。”
众人只觉得头顶黑压压一片乌鸦飞过了。
火影则觉得乌鸦就落到他头顶了,还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招谁惹谁了啊,他没上赶着跟当家的女人说话不是吗?那不是当家的女人先来跟他说话,还是道歉的话么?这怎么就成了近似斩立决的死罪了?
他还不如昨天战死了痛快呢摔!
有了夏雪竹的提醒,大家基本能安全地避开雷区了。
但他们忘了院内还有一个大白呢。
大白看到夏雪竹回来了,兴奋地一扑而来。
下次它再不让她单独出门了,太危险。她挑中的男人也是,一点不靠谱。非但不能成功退敌不说,居然自己还走火入魔了。真是丢公的的脸!
既然如此,此前的决斗承诺就此作废。它的女人,从今天起还是它来贴身守护。
大白吐着大舌头兴奋地扑来。
夏雪竹白了脸,这位可也是公的!那君无安会不会也……
没时间想完了,夏雪竹飞起一脚直踹大白的脸,“大白别怪我,我是为了你好啊。”
“嗷?”大白嗷叫着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为它好?为它好就是刚一回来就拿脚踹它的脸?
呜,她变坏了,要不就是被那个公的传染上走火入魔了。
大白伤心地捂着脸砰然摔地,好吧,爱她,就要爱她的一切。无论有没有原因,她喜欢踹它,就踹吧!
它正想着要不要为了讨她的欢心自动再凑上去让她踹第二脚时,它身上的毛突然炸了起来。
有危险!
什么情况?
睁眼,喝,对面那个笑得像傻缺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大狗狗大狗狗,君君最爱大狗狗了。来,陪君君玩。”
砰砰砰,院内所有人倒地。
夏雪竹揉揉屁股站起来,看着那个非但没有对身为公的的大白出手还一把搂住人家亲热地蹭脸的男人,她也一瞬间有种乌鸦罩顶的错觉。
好吧,狼也属于犬科,既然他现在是小狼狗的萌属性,那么一改往日看不上大白的状态转而喜欢上了大白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不是有一种说法叫种族的属性相吸嘛。
那边的君无安浑身不觉自己雷翻了多少人,他正忙着跟一见钟情的小伙伴加深感情呢。
“你毛真软,真亮,摸着真舒服。啊,夏雪竹,晚上我不用你陪睡了,我要大狗狗陪我睡。”
“嗷--”大白尖叫一声,撅腚就跑。还以为上次游泳时的初吻是个意外,现在想来,只怕不是啊。这公的分明是对它有意思啊!难道他霸占夏雪竹其实是为了不让他和夏雪竹好?
这公的好深的心机!他不喜欢啊!
“哎?大狗狗你为什么跑?啊,你是要跟君君玩赛跑游戏吗?好啊好啊,君君来追你了。”
一人一狼飞快地没影了。
夏雪竹愣了半晌,突然不知道应该庆幸大白没有遭遇火球袭击,还是应该同情大白被这样的君无安缠上。
与夏雪竹无语地还有忍者,她是同大白一同出现的,可是她是名媛啊,自然不会像公的那样没有形象的扑上去。
于是她仪态万千地于月亮门顶端侧卧相迎,她家男人啊,最喜欢它这个姿势了。
而这个姿势也能很好的掩盖住她昨晚被砍了一长条毛的丑态。
她端起仪态万千的笑,想着等她家男人走过时就轻松一跃入他的怀。
她要惩罚他为她挠痒三千下,以安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成灾。
然而就在她准备跃下时,她家男人追着那只公的从她身下的月亮门跑过去了。
跑过去了。
过去了。
去了。
了。
还跑得相当兴高采烈,相当心神荡漾!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怎么可以!
忍者内心崩溃的不要不要的。
夏雪竹朝着她一伸手,“小黑,要抱抱么?”
“喵。”它叫忍者。但她的确需要安慰。
双腿一蹬,忍者落进了夏雪竹的怀里。
夏雪竹那个美啊,这是第一次小黑愿意让她抱,“小玉,鸡肝鸡胗鸡肉串呢?快快都拿过来,我要亲自服侍我家黑小姐吃大餐。”
“喵喵。”她不是黑小姐,她是黑大房,就算她失宠了她也是大房!而且你得瑟什么?现在当宠的可是那只公的了!
“小黑饿了是不是?听听这叫的急的。小玉快点儿!啊对了,都拿双份啊!你说我像喂大白似的给它喂壮实了,它是不是再也离不开我?”
狼飞猫跳的回家之旅,虽然让人头疼,却也让人心安。
而那些看似快活惬意的生活,却可能是心机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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