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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静悄悄的,画贞跪在阮苏行的枕头边给他按揉太阳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约莫是睡着了,呼吸均匀下来,比女孩子还显得长的眼睫微微地翕动。
画贞手指按着按着,逐渐停了,低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子,舔了舔唇,趁着无人,迅速地在阮苏行唇瓣上偷香了一口。
本是没甚滋味的,然而她却仿佛尝到了甜甜的味道,抚抚他的脸庞,又在他脸上“啾”了一口,自己感到心满意足,悄没声息地退下了床榻,倾身帮他把绣着锦绣龙纹的薄被往上拉了拉。原来惦念一个人,只要能够这样亲亲他,看着他,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宫女上夜是不允许留在寝殿之中的,画贞蹑手蹑脚地退出后殿,门口张全忠倚着猩红的廊柱子一动不动,看样子睡得很香,她在台阶上坐下来,思忖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白日里阮苏行都极为繁忙,似乎只到了夜间入睡的时候才会想起“之鱼”,这让画贞心里舒服了许多,或许之鱼对阮苏行而言只是个能叫他安然入睡的物件儿罢,并不是谁都可以取代自己的。
哪怕只是这么点想法也是现阶段而言她的慰藉,其实她也想过,如果就以之鱼的身份这么留在他的身边,似乎也很好。她没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况且阮苏行就在这里,她再次见了他,益发舍不得了,只是脸的问题无法解决,姜国皇宫里只能有一个“司画贞”。
倒是漱王那儿要抓紧时间,想着,画贞往陆贵妃栀子殿的角门里伸了伸脑袋。
擒贼先擒王,要拿住漱王的七寸,就得在陆贵妃身上下功夫。据她打何淑妃那儿得来的情报,漱王这厮每隔七日便会在太液池东北角的阙楼里同陆贵妃幽会——
孤男寡女的,又是嫂嫂小叔子,真是脸也不要了。
画贞一面瞧不上他们这样,一面又觉得幸而有这一出,否则她没法子接近陆妤沁,等闲男女两个要偷偷见面了,必然是不叫身边人知晓的,画贞就在角门上等着,果不其然,远远地有一个低着脸面的宫女鬼鬼祟祟朝角门处来了。
画贞赶忙屏住呼吸往后退,避让到了转角的墙根底下,那“宫女”分明就是陆贵妃,出了角门便一路直奔东北角的太液池而去。
画贞也是头一回跟踪人,没什么经验,害怕自己被陆妤沁给发现了,心头一直打着鼓点,直到身周渐渐无人,陆妤沁在一栋阙楼前停了下来。她颇为警惕,朝四周望了望,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是午后,天气转凉了,初秋的风吹在身上直教人神清气爽。
画贞踮着脚尖挨近阙楼,她也往四野看了看,见无人,便把耳朵递在门上往里面听动静。然而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间或才会传出陆贵妃的脚步声,轻轻的,仿佛在耐着性子等人。
是以,漱王应该是还不曾到的。
......
陆妤沁踌躇地靠在窗前,她想起哥哥从陈国传来的口信,司画贞找不见了。
这段日子漱王和陛下都得了消息,满城的找,可是她那么个水灵灵的模样的人,怎么会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按说,司画贞是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的。
她究竟去了哪里?
回到姜国来,她想做什么?放着好好的陈国皇后不当,跑回姜国来找死么,有时候她甚至是羡慕她的,皇后之位,一个愿意庇护她的人,这些司画贞皆是唾手可得,可她不要。
总不会一心想着回到陛下身边罢?思及此,陆妤沁凉凉一笑,她起先对阮苏行是全心全意的喜欢,司画贞没有出现以前,他待她那样好,那时候她不会认为他或许是出于他们之间堂兄妹的亲情,她只道他也是欢喜她的。
后来在漱王口中得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来陛下非先皇所出...!
真是一场闹剧,滑稽的却是她,喜欢上的人永远也不能在一起,阮苏行竟是自己的堂兄,哪有人对堂兄存有爱慕之心,这是要遭天谴的。
陆贵妃沉湎在愁苦的心绪里,就在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她想是漱王来了,面色淡了淡。她并不爱这个男人,哪怕知道他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做,他甚至一直野心勃勃试图取他的亲哥哥而代之。
他说是为了她,她觉得不尽然。他想做皇帝,倒也不必拿她做幌子。
陆贵妃心意阑珊地拉开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门外是一张陌生的脸,她怔了一下,勉强镇定下来,“你是?”
“是漱王殿下命奴婢来的,”宫女笑了笑,平凡的脸上一片真挚,隐约有些许的请求,“奴婢可以进去么?”
“那...那你进来罢。”陆妤沁琢磨不透此人的身份,她应当不是平常的宫女,她也不会是漱王派来的,漱王怎么可能叫除他们两人以外的人来这里,除非、除非是他出了事!
画贞进门后便立即关了门,她注意到陆妤沁眸中的狐疑之色,嘴角便撩起一个弧度,指了指自己,问道:“奇怪,难道娘娘就不觉着,我的声音有几分耳熟?”
到这时陆妤沁才真正确定面前这女子来意不善,她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望住她的脸,至于声音......仔细分辨又分辨,却全然没有头绪。
画贞从袖中摸出匕首来,她成心吓唬她,比划了下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不是在找我么,我就在这里,想不到罢。”
陆贵妃是真正文弱的女子,所谓男人口中的弱质女流,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得她眼睛生疼,她连连后退,直退到了墙角,尖声道:“你怎么会是——你的脸——!”
她恍然大悟,怪道漱王亲自搜遍了整座长安城也不见她的影踪,原来司画贞易容成了这副面貌,甚至堂而皇之就在宫廷之中,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谁会想到。
画贞在她恍神的时候趁机将匕首贴在了她脖颈上,陆妤沁浑身一颤,她觉得很解气,寒着嗓子在她耳畔道:“你告诉我,漱王近来有什么计划没有,陛下的事情,他都同谁提起过?”
陆妤沁突然咬了咬牙,画贞看出她要反抗,把匕首逼近了一寸,厉声道:“你试一试!可以试一试——”
她也不晓得自己究竟会不会动手,这一刻画贞觉得自己就是个亡命天涯的杀手,反正不需要退路,没有后顾之忧,便是杀了陆贵妃又如何?漱王会掉眼泪么,要是会,倒真可以尝试。
“......我告诉你,你不要妄动。”陆妤沁大抵是瞧出了司画贞的癫狂之处,人到了一定的地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不想拿自己的命来赌。
“漱王的事...我也并不是桩桩件件都一清二楚。”她看了画贞一眼,咽了咽嗓子,“陛下的事,他只告诉了我,这点我可以确定。毕竟,此事关乎皇家声誉,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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