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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穿绿的一个身材略微较紫衣女矮一点,凤目蛾眉,望之颇有威仪,除了一袭隐隐霞光闪烁的云披之外,手上还着一面像银锣般的物件,里面盛着四枚较诸苹果略大一点,颜色粉红的果实,姗姗前行,步姿仪态,美不胜收。

    另外那个穿紫衣服的,看来较绿衣者身材稍高一点,身材也瘦俏一些,细眉、大眼,腮上却多了一颗黑痣,态度一如绿衣女子,清华出世,令人不敢直视,只是黛眉微蹙,多多少少显现着一丝忧郁,海也似深的目光里,显现着几许威仪,那是一种过人的要强争胜风采,看上去较诸她身边那个绿衣女子要似任性多了。

    二女似乎一般的年岁,望之三十上下,一面并肩徐行,彼此虽在谈说着什么,四只眼睛却都已看见了杜铁池,含笑远远点头答理。

    杜铁池先就看着眼熟,细一辨认,才自认出,来人二女敢情竟是昆仑七子中的“巧云仙子”崔玫与“飞花仙子”蓝宛莹,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这两位前辈近日来虽然见过几面,却没有谈过什么话,想不到猝然邀见,却不知为了什么。思念之间,二女已来至近前。

    杜铁池上前一步,抱拳道:“原来是二位仙子,失敬了。”

    绿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杜道友不必客气,我们虽见过几面,到底相知不深,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

    一面说,手指向那个紫衣女子道:“这就是飞花宫的主人蓝仙子,她叫蓝宛莹,我叫崔玫。”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道:“道友竟日枯坐,也该走出来解解闷儿,方才我在空中作耍,尚请不要见怪。”

    听她这么说,杜铁池才知道,方才与自己剑光对敌的原来是紫衣女子,自然把自己请过来的也是她了。

    “蓝仙子太客气了,后辈功力不足,尚祈勿吝指正才好。”

    想到方才秦冰托交翠镯之事,不免好奇地多打量对方几眼,越觉得对方菁华内蕴,神仙质地,绝非寻常之辈!

    “巧云仙子”崔玫笑向杜铁池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改天再由我作东,专邀道友到敝处玩玩……”一面望向蓝宛莹点头逍:“好好接待贵客……你们慢慢谈吧。”

    话声甫落,即见足下猝然滑动,已为一道白光托住,快如电闪星驰般向外飞出,一闪即逝。

    “飞花仙子”蓝宛莹遂即向杜铁池微微笑道:“这里情形,道友方才大概已看过了,我们七个虽是亲如手足,可是各人有各人的事,平素虽是住在一起,却也并不天天往来。

    四姐最懒了,要不是知道我后园所栽种的‘玉荷香实’结了实,就是请她来还得说上半天呢?”

    杜铁池微微一笑,心想久闻昆仑七子,俱已是得道千年的神仙中人,却想不到依然如此风趣!

    蓝宛莹一笑道:“神仙见惯亦常人,道友早晚亦是我辈中人,到时候也就知道了。”

    杜铁池这才知道敢情对方已具有仙家所谓的“五通”功力,其中“他心通”一功,即能洞悉对方之思维,自己原已以法力封闭身上各穴,却是功力不足,自此看来,这位蓝仙子显然是法力惊人的了。

    蓝宛莹道:“道友不必妄自菲薄,七修道统乃当今领袖群伦的不二法统,道友既为当今唯一继承此道统之人,来日势将有一番大作为。”

    说到这里,手掏灵诀,略一运思,霍地脸上浮现出了一片惊讶神情,又似含有几分异样感触,一张素脸上随即现出了徘红。

    杜铁池经她连连道破心事,确实不敢再心存别思,生怕为她窥破,不好意思。

    蓝宛莹之不安情绪不过只是略起即逝,依然一派自然,微微含笑道:“我刚才提到后园所栽种的‘玉荷香实’,现在正值结实之期,此果人间不见,植来很不易,道友来得正巧,少不得也来尝尝新吧!”

    杜铁池听她如此一说,倒也不便推辞,欠身致谢。

    蓝仙子颔首道:“请随我来。”

    二人遂并肩前进,踏过眼前这道玉石走廊,穿入中庭院落,立刻面前视野大为开朗。

    那不像是来到某人的花园,却像是进入到自然世界,一脉青山,一溪流水,毫无拘束地陈现在眼前,那是一种寓自然于家宅的神奇构想,只觉得美的自然,美的神奇。

    头上的那一轮大月亮,看上去又大又圆,附近的星辰更是看来举手可攀,翠草如茵的地面上,洒下了大片的五色石块,月光下各自闪烁着一片奇光异彩,宛若一地流莹,当真美不胜收。

    杜铁池由不住赞叹道:“好美!”

    蓝宛莹微微一笑,手指着地面上那些五色石块道:“这是方三哥送的,他因有便到‘洗星堡’作客,顺便向洗星老人要了这些星石,五光奇色看来确是美丽,尤其妙的是这些星石,原自由不同星球上坠落,备有色泽,光度迥异,入夜以后给月光一照,便自现了原形,我只略加布置,倒像是洒下了一天繁星似的!”

    杜铁池只是由衷地赞赏,驻足而观,一时忘记了前进。

    蓝仙子这番话牵扯的两个人,前者“方三哥”乃昆仑七子上行三的“玉灵子”方昆,至于那个洗星老人杜铁池也于不久前由徐雷处听过,知悉乃是一名出道甚久的散仙,所居“洗星堡”乃海内七绝之一,景象之美,出乎想象。

    这个洗星老人生平特性之一是专爱搜集各式奇石,即使连天空坠落的各色星石也不放过,他更有特别眼光鉴别天地间的一切金石美玉,一入其目,即能见其特质,略加斤斧即为瑰宝,也算是当今天下一个奇特的异人奇士了。

    蓝宛莹见他驻足不去,也停下脚步笑道:“我方才说到的那个洗星老人,确是生性怪异得很,自从他迁居洗星堡以来,由于为人孤僻高傲,知交零落,虽对我七人尚能保持一定来往,却惟独跟方三哥一个人要好!三哥本人也是怪脾气,两个人算得上是气味相投,倒也是无独有偶!”

    杜铁池点点头道:“有关洗星老人事,我曾由徐道兄处听知一些,他日有便,但愿有幸能一瞻此老风采!”

    蓝宛莹道:“这个机会应该是有的,这样吧,我正有事要去洗星堡一趟,今天晚了,明日午夜我去你处接你一道去便了。”

    杜铁池甚是高兴地点头道好,只是他突然又想到了正逢坐关之期,只怕不便远行。

    他心中自有所念及,却已为蓝宛莹洞悉入微地自侧面发觉。

    微微一笑道:“道友此番坐关,与一般所谓之坐关略有不同,偶而散散心未尝不好,一切有我作主,你不必多虑!”

    听她这么说,杜铁池倒是放心了。

    原来杜铁池后岭闭室坐关,乃是受命于七子之首“银眉子”李铁民的善意关照,银眉子得道极早,其年龄儿与七修真人相当,虽承其不弃以同辈相称,杜铁池心里实在视其如师,不肯稍有违背。现在既有蓝仙子出面担当,也就不必再多所顾虑了。

    他久闻昆仑七子乃当今辈份最高的出道长者,平索闭门自修,与一般同道极少往还,想不到一旦接近之后,才知道他们为人和谐易处,并不如传说之甚。

    此时,夜幕深垂,难得蓝仙子有此清兴。杜铁池之所以期期不便出口者,即秦冰托交之事,难得蓝仙子此刻兴致颇高,即使此事有所冒犯,谅来也不会对自己有所发作,这么一想,方待借题先刺探一下对方对秦冰此人的评语感受如何。

    无如心方动念,未及出口,蓝仙子已笑道:“我们到后园看看去吧!”

    一面说,率先前行。杜铁池只得把临到嘴的话又吞向肚里,当下随着她步入后庭。

    穿越过一道紫藤花盛开的拱架,鼻子里立刻嗅到了一阵阵的沁人心肺的淡淡清香。即见一片碧荷散延亩许,时当冬令,按说当非生荷之期,只是仙家妙能,却是常能化非为是,去腐朽而存神奇,不能以人世常规而论。

    眼前这一片碧荷,却已是正当花开之期,油油碧叶间以香萼挺挺,飘送着郁郁清芬。

    妙在这池碧荷之间,流动飞行着点点红绿星光,更似有淡淡青纱,将整个荷池笼罩其间。

    杜铁池看到这里,心里不禁暗自有些奇怪。

    蓝宛莹遂道,“道友可曾嗅出这些香味有异寻常么?”

    经她这么一提,杜铁池才觉出果然香味有些奇怪。

    一般荷香虽是清淡无异,只是此番清香之中却间杂有一些甜甜的感觉,想必就是所谓的“玉荷香实”了。

    遂见蓝仙子玉手轻挥之处,由其袖内倏地飞出了一团拷拷大小的银色珠光。这团珠光,一经出手,立时光华大盛,转得一转已来到了荷叶之上,顿时将一池碧荷照耀得清澈可数。

    杜铁池这才注意到,敢情在那些高耸的巨大荷叶之下,系结着一枚枚粉红色的果子,其状正如同方才崔仙子所携。

    妙在这些果实,俱都由一根红色透明的软茎所串连着,像是发自水底,却寄生于群荷之间。

    蓝宛莹道:“这种玉荷香实最是娇嫩,自我由东海移植此处,不知费了多少心血,请教了多少高明人士,才养活了,也只是三株而已,每三年才结实一次,三株所得只不过百十来个,实在是宝贝得很,你的运气不错,正赶上今年结实之期,要是再晚来几天,保不住崔三姐把话一传出去,各个洞府都来讨要,可就剩不下来了。”

    一面说,遂即带领着杜铁池就着池滨一张玉几边上坐下来,那几上置有一叠银盘,更有一个小小玉钟。

    蓝仙子信手拿起一枚长长玉签,轻轻在钟上敲了一下,其声清脆而优越。钟声未歇,即听得“咭呱”一声,一倏白影,自空中投落下来,待将到眼前之际,就空折了一个筋斗,四平八稳地轻轻落下来,落在一面玉鼓之上。

    杜铁池不明原委,起先见状,由不住吃了一惊,待到那物投落完之后才看清了竟是一只通体白毛的灵猴。

    那头小小白猴,全身上下约莫有三尺高矮,一双红似玛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现场一阵快转之后,遂即一手覆顶一手按地,向着蓝仙子伏下身来。

    蓝宛莹笑道:“今晚贵客上门,你去挑两个好的摘下来,摘时要小心,不要伤了茎,否则来年可就结不出来了。”

    那猿儿早已通灵,聆听之下连连点头,嘴里吱吱有声地应着,遂即一跃而起,就势接住了蓝仙子抛出的一枚银盘,再接着一个翻跃,翩若惊鸿地已向着荷池之内跃下。

    就在它身子将下未落之间,蓝仙子手掏灵诀向外一展,已收起了笼罩在整个荷池之外的那一袭淡淡纱光、那猴儿乃得从容无阻地落身于众荷之间。

    当真是好身手!

    只见那白猿足下方自在荷面上一踏,整个身子快若白箭似地嗖地射出,紧接着单掌外延,已攀住了一根高出的荷茎,瞬息间又隐身于碧荷之间。

    蓝宛莹道:“吃这种玉荷香实,一定要用银器盛着,否则很难到口,入士即化,寻常人不知道采撷方法,也是枉费心机,所以我才特别训练了这只猴儿,有它动手倒省了我不少手脚。”

    说话间,即听得“咭呱”一声猿啼,己自池中跃起,紧接着眼前风力嗖然,那头小白猿已落身玉案之上。只见它双手捧着的银盘里,已多了两枚荷实,看来大小与先前崔仙子所携回者一般无二。

    那猴儿想系知道为谁所摘,当下双手托盘,来到了杜铁池面前,举盘呈上。

    蓝仙子笑道:“算你精灵!”遂向杜铁池道:“你就接过来吧。”

    随即递过来一根细长的银管,道:“轻轻插进去一吸就好了。”

    杜铁池道了谢,把那根小小银管向着盘中玉荷香实上轻轻一插即深入其内,就嘴一吸只觉得一股清凉蜜液,吸了满嘴,迫不及待地向腔中咽下,更觉得通体顺畅,说不出的舒服。

    蓝仙子道:“这种玉荷香实,功能补元气增智慧,对于我们修道人最是有益,只是不能多吃,一次吃上两个就足足可以了。”

    杜铁池这时已吃尽一枚,敢情那看来硕大的果实,其实却是一包汤汁,收尽之后仅余外皮及内里一核而已。他递即把下余一个送向对方道:“前辈请用。”

    蓝宛莹摇摇手笑道:“不要客气,我已经吃得够多了,机会难得,你就快吃下去吧。”

    杜铁池也就不再推辞,把第二个也吃了下去,当真是余味满腮,遍体生温。

    那猴儿眼巴巴地接过了银盘,却把一双红红的眼睛看向蓝宛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蓝宛莹笑道:“馋嘴的东西,赏给你了。”

    那猴儿喜得咭呱怪叫了一声,倏地飞身自去。

    蓝宛莹道:“剩下的两只果核里,其中的核仁酸甜可口,吃下去对眼睛很好,倒是便宜了这只猴子。”

    杜铁池其实一直在等待机会,为秦冰办事,只是他也知道这类事冒失不得,否则一经唐突,连带着可使得自己这张脸也挂不住。

    心中微微转念,遂即道:“前辈可曾听过雷姑婆这个人么?”

    蓝宛莹明眸微侧道:“哪个雷姑婆?你说的是南海烟雨峰的那个老婆子。”

    杜铁池道:“对了,就是这个人!”

    “我认识她。”蓝宛莹笑道:“不过论不上什么深交,道友,你忽然提起她又为了什么?”

    杜铁池道:“前辈有所不知……”

    说来轻轻叹息一声,苦笑道:“说来都怪我一时多事,惹下的大祸?”

    蓝仙子“讳莫加深”地看着他,点点头道:“是怎么回事?”

    杜铁池苦笑道:“是我静居无聊,一时多事,管了一件闲事,却不知惹下了祸端。”

    当下,遂把他插手秦冰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只是暂时隐下了秦冰托交翠环之事。

    在他整个诉说过程里,“飞花仙子”蓝宛莹脸上丝毫不着表情,直到他说完了以后,她仍然不发一言。

    杜铁池心里可就难免觉得纳闷儿,弄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你确实不该管……”蓝宛莹一双眼睛注视着他,“再说,伏虎上人司徒猛虽然不是什么正道中人,可是到底罪不及死……杜道友今一时不察,竟然伤了他的性命……这可就……”

    杜铁池叹息一声道:“我一时收手来不及,若非那位秦前辈临时阻拦,只怕连他的元神也保不住了。”

    蓝宛莹冷冷一笑道:“这件事错在秦冰,杜道友你若不是为了救他,怎么会惹下这桩祸事?哼哼,这么说起来,他也不能脱了关系。”

    杜铁池聆听之下,他心里不禁为之一动,他原意秦冰既以故人称呼她,又以翠镯相授,料必二人交非泛泛,这时一听她说话口气,冷漠如斯,非但不像是对待故人神态,反倒似对秦冰颇有不能谅解之处,诚是令人不解了。

    这么一来,杜铁池更不便贸然捉起翠镯之事了。

    但蓝宛莹遂即又恢复到原有的和蔼神色。

    她微微一笑,看着杜铁池道:“这件事我们七个其实大概的也已测知,说来也是命中注定了,过此一劫之后,道友才得大有发展,眼前倒也用不着忧虑。船到桥头自然直,且放宽心,静待此事的发展吧。”

    杜铁池一惊道:“原来七位前辈,早已测知……”

    蓝宛莹微微一笑道:“那倒也不尽然,我们只知道你会应上这步劫难,至于事情的本末细节发展,却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太上天招’了。”

    杜铁池喟然叹道:“前辈这么说来,就连那日百花教落难之事,也是命中注定的了?”

    “当然!”蓝宛莹一笑道:“你既问起,我也就无妨告诉你……你这一次原该有百日之困,只是我七人生怕你道力未复元之前,挺受不住,中了魔法,所以研究了一下,不待你百日期满即先行出手,把你由百花教内救出。我们虽知你并未真的应了百日之困,这才想到要你辟室后岭,坐关百日不问外事——我们的意思,一来西昆仑地处遥远,正邪各道鲜有来往,再一方面即使你过去无心开罪了某一方面,对方有心寻仇,可是碍着我七人的面子,也不敢上门滋事,却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切虽然都没有算错,错在你竟然插手管了别人的闲事,依然未能逃过这一步劫难。”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笑道:“人算不如天算,看来你应该是有此一难了!”

    杜铁池苦笑道:“既是在劫难逃,我也就不再为此忧虑,只是有关此事的未来对应之策,还要请前辈指示迷津才好。”

    蓝宛莹摇摇头道:“很难说……我如果为你事先一步步都安排好,虽然以我能力并非不可,可是对你却没有益处,说不定更生别故。”

    说到这里她脸上带出了一片笑靥:“我自从三百年前无心动了尘念,险些遭了大劫,这三百年来,一直在闭门思过之中,从来也没有插手管过一件闲事……今日竟能与你盘桓竟夕,也算是有些缘份,既然闻知你事,真要是不闻不问,未免不尽情理,再说令师七修前辈,当年与我颇有成全之谊,这就越发令我对你不能不与闻问了。”

    一面说,只见她探手袖内,眼前红光一亮,即见她手中已多了一封锦函:“我这里有偈言一件,必要时你再拆开便知。”

    言罢玉手轻送,那封锦函遂即化为一片红光,直向杜铁池面前射到。

    杜铁池手掏灵诀,向上一扬,已接在手中,遂即道谢收好身上。

    蓝宛莹道:“这件事我既然已插手,到时只怕脱不了干系,说来也是事有凑巧,我七人原都到了打关之时,偏偏大哥算出昔年一件旧事,要我前去料理,这件事既是非我不可,我也只有暂时退出关期,此刻说起来算得上是七人当中唯一的一个闲人,要放在从前,只怕是分不出时间管你的闲事了。”

    杜铁池听她这么说,心情略释。

    盖因为昆仑七子当今辈份极尊,法力无边,自己之事,即使只得“飞花仙子”蓝宛莹一人插手相助,也是未可期遇的大幸。

    蓝宛莹微笑地注视着他,含有几许神秘地道:“杜道友切莫以为有我从旁相助就可掉以轻心,须知道这件事关系你未来至为重要,一步走错了,后悔莫及,大主意还是决定在你,我也只能酌量情形从旁出力,切不可心存倚赖,否则就糟了。”

    杜铁池想不到又为她看透了心中所想,不觉面上一红!

    蓝宛莹似乎胸有成竹,只是事情未发之前不愿说破,遂即又问了一些有关杜铁池静中参悟功课之事。杜铁池实不隐瞒,一一见告。

    蓝宛莹静静不发一言。

    待到杜铁池叙说略告一段落之后,蓝宛莹才幽幽一叹,含笑点头道:“道友灵根深厚,这一次静中深悟,所得极多,七修道统毕竟高明,不同于一般,道友他日成就实可预卜,可喜可贺。”

    又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明乎这个道理,也就知道此番所加诸之一切,诚属意料中事了。天已不早,道友大概也该进行晚课了吧?”

    一面说遂自位上站起。

    杜铁池心中念及秦冰托交翠镯之事,生怕错过了今夜,难再有如此良机。

    心念一动,即为蓝宛莹有所测知。

    即见这位得道甚久,道法高绝,不可一世的仙子,忽然现出了一番腼腆神态。轻轻一叹,只见她凤目轻瞌,遂即向着杜铁池微微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事与你无关。”

    话声微顿,脸上带出了一抹绯红,呐呐道:“你可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么?”

    听她这么一说,杜铁池总算松了一口气。

    “前辈明鉴。”杜铁池期期地道:“今天施行之时,那位秦冰前辈,曾要我将一只翠镯亲交与前辈。”

    一面说,遂由身上取出镯子,双手送上。

    蓝仙子一双蛾眉,微微挑了一下,脸上神色微现羞怒,冷冷笑了一声,她只是冷眼看向杜铁池手中翠镯,却并不伸手接过来,也没有要拿回来的意思。

    杜铁池手托翠镯,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一时倒实在感觉为难起来。

    “就烦杜道友原物退还。”

    说了这几个字,即见一片红潮蓦蓦飞红了她的脸。

    “请你转告他,就说不必如此,哼哼……我如果真如他所想那样……又焉能容他处身彼处百年之久……”

    冷笑了一声,脸上情不自禁又现出了一片郁郁,想不到成就如她者,亦未能全脱情绪之干扰,更遑论其他一般了。

    “哼——杜道友……烦请你再转告他……就说我与他一番旧情早已结束,虽然这样,我也并非对他漠不关心……哼……这件事他应该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目光不禁向着杜铁池手中翠镯瞟了一眼:“照说这只镯子,我是应该收回来的。我只是担心他日后怕还有用,哼!”

    一声冷笑之后,情不由衷地又现出了一番淡淡离情。

    “就烦道友你交还给他,就说他日我自会前去索取,他不必挂心。”

    杜铁池点点头道:“前辈放心,这些话我当会便中转告,如无别的事我这就告辞了。”蓝宛莹道:“你第一次来,怕路还不太熟,我送你一程吧!”

    杜铁池道:“不敢劳驾。”

    蓝宛莹笑道:“方便得很。”

    一面说遂自袖内取出一片像是树叶般的物什,交与杜铁池道:“这面‘青录肪’,还是早年师门所赐之物,我已无什用处,道友法力未曾完全恢复以前,留在身边倒也方便,就算我送给道友的一件菲薄礼物吧。”

    杜铁池知道客气无用,也就道谢收下,一面请教用法。

    蓝仙子微笑道:“这件法宝,方便之处就在于使用简单,用前你只须心念某地,手掏‘万’字灵诀向地上一摔即可。”

    当下遂即传了万字灵诀的手法。

    杜铁池再三道谢,再看手上的“青灵舫”,不过是薄薄一片玉器,作树叶状,上面雕刻着一些古篆,形式奇古,知非常物。

    当时再向对方告辞,遂即照蓝仙子所授,单手掏万字灵诀,心念洞府,把手中青灵舫向地上一摔,登时间青光大盛,眼前亮了一亮,现出丈许长短一艘碧舫。

    蓝宛莹笑指舫上,示意他登上去。

    杜铁池点头答谢,一足方登,只觉得足下吸力甚强,青光一卷,整个身子已进入舟内。紧接着已被这艘宝舟载动得腾空而起,霹雳一声,已来到后山洞府。

    由于两处地方间隔至短,不过交睫当儿已到了地头,青光再闪,杜铁池才发现己立足洞前。那载动自己来此的青色光舟,却已回复原来形态,不过是三四寸长短的小小一截,浮在眼前。

    杜铁池探手取回,收藏身上。

    正当他举步侍向洞内行进,眼前红光乍闪,现出一个蓬发巨体的高大汉子,正是徐雷。

    杜铁池吓了一跳,奇怪地道:“原来是你?”

    徐雷抱了一下拳,唤了一声“恩兄”,才道:“恩兄你这是上哪里去了?我在这附近找了你老半天。”

    杜铁池点头道:“我们进去再说。”

    当下施展手法,开了门前禁制,二人遂即进入。

    徐雷进门,遂即顿足叹息道:“恩兄你不听我好言相劝,这一次祸可是惹得不轻!”

    杜铁池苦笑道:“怎么!你都已知道了?”

    徐雷冷笑道:“我哪能不知道?唉!恩兄你总是凡事为人着想,忘了自己。”

    杜铁池原已心里不是味儿,却想不到他还自一旁奚落,由于这个徐雷与他前数生皆有渊源,说话大可无忌。

    当下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怪我,莫非要我见死不救么?哼!”

    徐雷皱了一下眉,呐呐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这么一来,岂不是恩兄你自己已惹上了些大麻烦?”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杜铁池冷笑一声道:“看来活该我命当如此!”

    徐雷顿了一下道:“我当初原想插手的,助恩兄一臂之力,只是却得七子中的谭老前辈传声相告,要我千万不得插手其间……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恩兄竟会以飞剑取了那人的性命,这个梁子可就结得大了!”

    杜铁池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徐雷见他如此,也就不欲多说,遂即问此行何去,杜铁池乃把无意蒙蓝仙子见召,前往会晤,以及赐食“玉荷香实”,见赠“青灵舫”各节道出,只是却未把秦冰托交翠镯之事本末道出。

    听完了之后,徐雷似乎才大大松了口气,面现喜色道:“这就好了,既然此事有蓝仙子出面相助,情形就另当别论了!”

    杜铁池摇摇头道:“话虽如此,蓝仙子却也说此事全在我自己当机立断,她只能在必要时从旁协助,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徐雷道:“恩兄洪福齐天,一些邪魔歪道料必也只能给你一时之困,终必无害,此一灾难过了以后,往后必多佳境矣。”

    说着又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原想在恩兄坐关之期,能为你略尽防守之职,一来得七位前辈告诫,嘱我万万不可,果真我一旦插手,非但与恩兄本身无益,更恐加重其害,这个道理即使七位前辈不说,我也明白,再一方面七子中的谭悟谭真人,自今日午时起,便将要面关独思,七日之内最忌外魔,他与我当年多少曾有过一些渊源,这一次特别要我为他护戒七日,此事关系重大,承其见邀,我也只得勉力报效,是以特来向恩兄说明,七日之后,当再来看望你了。”

    杜铁池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乃将原订与蓝仙子明晚共访“洗星堡”洗星老人一事道出。

    徐雷聆听之下大为惊异道:“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据我所知这个人怪癖得很,生平有一大忌即是绝不与生人见面,蓝仙子与他定交在先,偶有交往不足为奇,何必又拉上了恩兄一同共往,岂非有些奇怪?”

    杜铁池听他这么一说,一时也深感奇怪。

    徐雷想了想道:“这且不去说他,蓝仙子既然见邀,终必其间含有深意,说不定恩兄此去还会有所受益也未可知。”

    杜铁池道:“这个洗星老人,素行如何?”

    徐雷道:“论及此老辈份,却是较诸昆仑七子不差,只是为人怪异,个性极傲,我想大概除了昆仑七子之外,他目无余子,据说此老早年出身魔教,中年以后因仇家太多连番吃了几次大亏,才又弃邪归正,在百蛮山辟室修炼,这其间因为缘份的关系,正好结识了前辈散仙星云子,星云子彼时飞升在即,由于所练道统怪异,未有理想传人,一经与他结识,盘问之下,二人非但性情近似,即以当时洗星老人所练之道法而论,亦颇多近似之处,星云子大喜之下,乃飞升之前,将其道统传授了他!”

    停了一下,徐雷才微笑接下去道:“自此以后洗星老人才迁居洗星堡,继承了星云子的道统,他那洗星老人的绰号,也是在他移居洗星堡以后才取得的!”

    杜铁池点点头道:“这真是一段不平凡的遭遇,你可知他这洗星堡目下势力如何?”

    “势力很大!”徐雷道:“他自己虽然早已不问外事,可是手下四大弟子,却是广收门徒,现在外面洗星堡的名头很大,由于他们道法独树一格,而本门法规有异一般正派,动辄伤人,取人性命,是以大家敬鬼神而远之,很少敢与招惹。”

    杜铁池点点头,对于这个洗星老人总算明白了一个大概,依他性情这类人物原是不欲结交的,只是既然已经答应了蓝仙子,却似不便反悔,只是心中不解地是何以蓝仙子要邀上自己这个生人共同前往?

    徐雷见他沉思不语,遂即微微一笑道:“蓝仙子法力无边,未卜先知,她既然邀约恩兄共同前往拜访,其中一定别有用意,恩兄先不要多疑,到时候也就会知道了。”

    杜铁池点点头没说什么。

    徐雷站起来道:“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杜铁池想起蓝仙子退还翠镯之事,似乎也应该过去向秦冰作一个交代,当下同着徐雷一同步出洞外。

    徐雷怔了一下道:“恩兄这么晚还要出去?”

    杜铁池手指对峰道:“有件事要去面察那位前辈。”

    徐雷聆听之下,不禁又为之呆了一呆,点头道:“不是恩兄提起,我几乎忘了……恩兄说的可是那个地底怪人秦冰。”

    杜铁池奇道:“原来你也知道!”

    徐雷点头道:“有关此人的一切,改日再向恩兄细说……这位前辈确实也可以称得上是天地间一个怪人,恩兄此刻在道力未曾恢复之前,与此人结交,却是要小心一二……”

    杜铁池不解道:“为什么?莫非……莫非他?……”

    徐雷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与恩兄关系不同,说话也就未免直了一点……恩兄为了他遭此大故,未来伤害尚在不知,却是不宜再多管他的闲事,以免陷得太深。”

    杜铁池微笑道:“你不必多虑,这一点我自是心里有数。”

    徐雷听他这么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唇边却又临时忍住,点点头道:“珍重!”大手略举,空中红光乍闪,人已无踪。

    杜铁池行法关闭了自己洞门,这才驾遁光来至对崖,身子方自落向石林,耳边上已响起了秦冰声音道:“杜小友来了么?请进。”

    说话间一蓬光华已自地底发出,像是一阵光雨般直向杜铁池身上洒落过来,紧接着就空一卷,挨到杜铁池发觉时,此身已来自地穴之内。

    眼前寒气袭人!

    秦冰虽然仍是状如从前平睡在那块白玉石板之上,只是看上去神色显然较诸昨天要好多了。

    “刚才小友出去了?”秦冰脸上显现着一抹凄凉,那双眸子里含蓄着无比的期待。

    杜铁池道:“前辈所托之事,我正愁无能接近,凑巧蓝仙子约见,总算见着她了。”

    秦冰忽然睁大了眼睛:“你可曾将东西交给了她?”

    杜铁池鼻子里轻哼一声道:“前辈所托不敢忘怀,只是蓝仙子拒绝接受,所以我也只好原物归还了。”

    一面说取出翠镯,双手奉上。

    秦冰迟滞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去接过来。“这又……为了什么?”

    “请恕后辈直说,”杜铁池道:“蓝仙子以为这只翠镯日后还有用处,要前辈暂时保留,不必急于归还。”

    秦冰聆听之下,那张颇称俊秀的脸上,显现出一丝苦涩的笑。

    “这又何必?”

    接着他又发出了一声叹息,喃喃地道:“藕既已断,何必丝连……何必!何必!”

    杜铁池遂即自行将这只翠镯放置在他头边,秦冰又叹息一声,遂即闭目不言。

    少顷之后,他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向着杜铁池微微点了一下头道:“谢谢你,小友……她还说了些什么?”

    杜铁池道:“蓝仙子要我转告前辈,虽然你二人情缘已尽,但是她对你并非漠不关心……”

    “哼哼……”听到这里,秦冰情不自禁自鼻子里发出了一串冷笑,那张原来就显现苍白的脸,看上去更白了。

    “她总算还有良心……”

    嘴里这么说着,脸上更白,显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显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亦惘然!”在长久冰封了的感情深处,已难再滋生什么了。

    杜铁池在他身边的一张玉鼓上坐了下来。自从初一见他——秦冰时,杜铁池已经对他产生有某种程度的好感,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同情”,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倒是他那种特有的气质影响了他。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对一个人有深刻地了解,或者是说太多的话,却能够于无形之中获得对方的好感。

    秦冰对杜铁池的影响就是这样的。

    一个人在地底深层,冰封的斗室内,蛰伏呻吟百年之久,除了强烈的求生意志之外,总还应该有一些别的力量吧?

    每一回,当杜铁池注意到他那张苍白而失血的脸,注意到他前额间那一道深陷的纹路,注意到他那双除俊秀之外更多忧郁、痴情的眼睛时,杜铁池便会对他情不自禁地倾生出一些好感,想到要更深刻一层去了解他,去帮助他!

    虽然他根本还不明白,对方秦冰与“飞花仙子”蓝宛莹之间的离情别绪,绝裾之因,只是在下意识的感觉里,他却认为蓝宛莹以目前的这种态度来对待秦冰,似乎有些过份了。

    若非是秦冰冗长的一声叹息,杜铁池仍然还在深思之中。

    二人目光接触之下,秦冰苦涩的脸上绽出了一点微笑,停了一下,他才呐呐地道:“我们总算有缘份,能够在这里见面,更何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原是可以帮助你在功力复元方面多尽些力,只是目前情形……唉!你也看见了……。”

    说到这里,他徐徐地闭上了眸子,叹息一声道:“……我的罪还没有受完……这样子真不知还要继续多久……”

    杜铁池安慰他道:“前辈还是想开一点,这种事急也无用,我想解铃还需系铃人,何不在寒谷二老身上设法,他们既然妄以‘化尸光’伤人,当然也知道解救之法……”

    秦冰黯然苦笑道:“话是不错,可是此事却万万行不通!行不通!”

    “为什么?”杜铁池冷笑道:“这件事前辈自然无需出面,可以由第三者上门与他们理论!”

    “万万施不得……施不得!”秦冰忽然睁大眼睛,十分慎重地道:“小友,你切记,这件事千万莽撞不得……这么一来,只怕救不了我反倒害了我了。”

    杜铁池见他说得如此慎重,倒是不便再坚持了。

    秦冰长叹一声道:“杜小友……你目前道法功力尚在混沌未开之间,待到你一切复元之后,便可知道这些人的一切过往行径,本末细节,就这两个老怪物来说,那是千万不能招惹的……”

    杜铁池见他对于寒谷二老竟然怕到如此地步,心里未免不忿,转念一想,这两个老怪物必然是厉害之极的人物,似乎可以断言了。

    地室里气温甚低,自四面袭来的空气,透人骨髓,以杜铁池那等功力之人,竟然也有些吃受不住。

    秦冰似乎也看出来,忽似想起来道:“我竟然忘了告诉你,每日亥时前后,是这里寒气最重的时候,回去吧,中了寒毒却是大大不妙!”

    杜铁池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逗留,想一想自己的晚课时间已到,又当坐关之日,确是不应荒废,当下遂即告辞,秦冰在睡榻上手势微伸,白光卷处,已将杜铁池带出地室之外。

    杜铁池在洞室里静静地打了一回坐,接着练习吐纳内功。

    一股白森森的剑炁,由他嘴里吐出来,又吸进去。如此反复吞吐,直到整个洞室俱都被冷森森的剑炁所充满,然后再化为两道粗细约如拇指般的白光,缓缓由他鼻孔里吸进去直到满室白光全然消失为止。

    至此,杜铁池才睁开眼睛,完成了一天最重要的“练剑洗髓”工作。

    每一回练完这阵吐纳功夫后,他都会感觉到异常的舒泰,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张开来。

    洞外月光如银。西昆仑山在月色的点缀之下,看上去宛若一个清装淡抹的少女,只是觉得那种脱俗静态的美。

    杜铁池缓缓站起来,步出洞外。

    他所处身的这座山峰,地当昆仑后山,虽属于昆仑七子盘据之所,严格说来其中仍有隔离,一道迂回盘伸的流水,划出了其中的界沟。

    杜铁池只要在这个一定的范围之内活动,都不至触犯禁制。

    他信步走向坡下,阵阵花香随风飘送过来,那是一种昆仑后山独有的异花——“雪兰”。小小的花茎色作纯红,每一株都约有尺许高下,麻麻遍开岭上,冲破白雪展开蓓蕾,—本五蕊,色作鹅黄,散播而出的阵阵清香,若有若无,间以寒风沁人心肺,一经沾染,无限心旷神怡。

    杜铁池深深吸一口气,自从闭关以来,从来还不曾像今夜这样心情开朗过。

    明月高悬,景致如画。他不禁想到了久别的莹莹,虽然曾他知道梁莹莹就在昆仑七子处作客,可是直到如今却还不曾与她见过一面,也不知她确切住处。此时此刻,若能与她见上一面,谈些别后离情,该是多么称心之事。

    事情竟然巧妙到如此地步。

    杜铁池脑子里方自念到梁莹莹这个人,眼睛里竟然出现了对方的人影,身上披着一袭百雀白羽短披,下身是一件苹果绿色八幅风裙,秀发披散着,宛若画中仙子。

    她那么远远地站立在一座雪丘上,正自含笑向这边微微点头。虽然隔得那么远,却依稀可见她美丽的笑靥,只是那么惊鸿一瞥,却又返身自去。杜铁池心中有一种意外的惊喜,不假思索地忙自纵身过去。眼看着梁莹莹美妙的姿体一面反手相招,足下却快速地向前奔驰着。

    一追一驰,转瞬之间已越过了另一座峰头。

    杜铁池心中一动,站住了脚尖,唤了一声:“莹莹!”

    前面的梁莹莹闻声回头,向着他比了个手势,又指了一下另一面,像示意他到另一个地方去。

    杜铁池暗忖道:是了,必是有碍于这里禁制太多,她不能随意进出,才特意约自己外出一会。

    既然在坐关之期,自不能轻离洞府。

    转念再想,莹莹既现身邀晤,必有原因,好在进出七子仙山口诀自己都已熟悉,暂时离开一下料也无妨。

    思念之间,即见远处莹莹已化为一道青光,冲霄直起。杜铁池也不顾多想,紧跟着驾起遁光,自后疾追上去。

    前行的那道青光,速度极快,杜铁池自然不甘示弱亦加催速,自后疾追下去。

    一驰一追,瞬息之间,已是百十里之外。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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