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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冰聆听之下,微弱地睁开眸子,露出一线目光打量向对方,只见他嘴唇蠕蠕颤动,一时却不知他说些什么!司徒猛不觉面现诧异!

    另一面,密切注视的杜铁池,却是心旟旌摇,他心里原来打算,只待司徒猛再行出手,自己为救秦冰一命,说不得也只有仗义出手了。

    就在这一霎,身边响起了一丝微弱的声音:“道友再不出手相救,我命休矣!”

    由于杜铁池先时已听知其口音,这时聆听之下,顿时知道是发自对方那垂死之人秦冰之口,不禁心头一惊。

    盖因为双方隔峰而居,不谈杜铁池隐身洞内,只凭昆仑七子所布置的层层禁制,即非外人所能窥其万一,虽然如此,竟然未能瞒过这个秦冰,看来这个人果然是道力通玄了。

    杜铁池原已思动,对方既然出声向自己讨救,自是无理再心存观望。一念之兴,正当举手向身边七修剑匣下拍去……

    就在他这只手方自举起,未容落下的一霎,另一只耳边上却响起了另一人的口音:“不可!”

    随着此人的话声之后,接着是一声叹息:“恩人……这件闲事是管不得的。”

    听声音,即知道是发自徐雷之口。杜铁池心里一动,流目四顾,并不见徐雷踪影,心里不禁大为奇怪!

    这一霎间,耳边上却再次响起了秦冰口音道:“道友不必再心存观望,贫道其实与阁下师门渊源颇深……这话说来太长了……”

    话声方说到此,现场已有了变动!

    原来司徒猛见对方秦冰嘴唇蠕动,只以为是在向自己说话,却又不闻声息,先前还以为其气息虚弱,内力不继,继而留神细听,亦不明究竟,当下默运智能,细一观望,这才发觉有异。

    司徒猛虽是外表生得凶悍粗鲁,其实心细如发。这一细察之下,才发觉了对方敢情是在运用“千里传音”之秘功,向外求救。

    一惊之下,司徒猛这才发觉上当。当下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心存忌讳,只见他双肩摇动之处,背后两口红衣大刀,登时化成两道血淋淋的长虹,神龙交尾般地自背后冲天直起,风掣电驰般向秦冰身侧飞到!

    秦冰如今端赖一件“碧鳞披”护身,碧鳞披虽系玄门至宝,秦冰已无能施展,只凭其本身最低功能,如何挡得住司徒猛本命神刀的全力一击!

    当下血光到处,立时将罩于秦冰体外的绿色帐光,分开一缝。

    秦冰目睹及此。只吓得面无人色。

    说时迟,那时快!

    杜铁池思度着此一刻情势,自是万难再保持沉默了,心念动处,不及手拍剑身,那口早已与他心灵相通的仙家至宝“七修剑”先自化成了一道闪电似的白光,就空一转已掠向对峰。

    银光过处,空中传出了阵阵金铁交鸣声,已与对方那双本命相催的“化血神刀”卷在了一处。

    杜铁池仙剑出手,也就不再退缩犹豫,身形微晃,施展“小六合移形”仙法,人影闪得一闪,已立于对峰石林之间。

    眼前情势,自杜铁池催剑现身之后,已有所改变。

    司徒猛一双化血神刀,虽然威力无匹,无如杜铁池那口七修仙剑更是仙道降魔利器。

    双方一经交接之下,化血刀顿现不支之势,虽是以二敌一,勉强尚能稳住阵势,只是若以持久而观,只怕无能为力,形势不妙。

    司徒猛原已稳操胜算,眼看着即将制胜。他本意待双刀破得对方的护身宝光,先去其一臂,如此迫令对方交出二宝来,料必可以从心所愿了。哪里知道竟然会在此紧要关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先是杜铁池七修剑所化的那道宝光,已令他大吃一惊。司徒猛到底出道多年,见多识广,虽然未必一上来就认得出对方仙剑,为当年七修真人镇山之宝,但是仅仅从旁观察,亦知道事属前古金仙之降魔利器,自己所炼之两口“化血刀”虽非邪魔外道,到底亦非正统法器,只怕不敌。

    就在他一念未完,即见眼前已现出杜铁池的身形,乍看之下,只觉得对方全身上下仙风道骨,简直乃一全真之士。

    这一惊,更不禁令他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暗道不好!由于杜铁池是由对峰现身而出,是以司徒猛下意识地也就把他当成七子之一——果真对方七人出面秦冰,对付自己,那可就大为不妙,其实又何需对方七人同时出面,只要现身一个,自己也万非其敌。

    这么一想,先时的一腔傲气,顿时打消了个干净。

    就在他心里思索的当儿,当空“化血刀”所幻成的一双长虹,已被杜铁池剑光紧紧缠住。

    司徒猛乍见之下,大吃一惊!

    当下嘴里念动真言,一面频频向着当空连连指动,一双化血刀,顿时平添了几许威力。无奈那口七修剑所化剑光,有如蟠龙,司徒猛双刀被它盘住,一时哪里挣脱得开。

    司徒猛只得一面加紧运施,一面分神怒视向对方,冷笑道:“你我素不相识,怎地上来就下杀手?这位道友,你报上名来!”

    杜铁池虽然前世功力未能完全恢复,惟连番事故之后,己算得上久经战阵,大风大浪也都闯过了,自不把眼前这个人物看在眼里!

    聆听之下,也学着对方样儿,冷笑一声道:“你这道人好大的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得你来此撒野?还不撤回你的双刀,即刻离开,果真惊动了七位前辈,只怕你就走不脱了!”

    司徒猛先见对方仙风道骨,全身上下道气十足,分明金仙人物,只当他必是昆仑七子之一,因不便上来便直言相称,以执后辈之礼,这时听对方这么一说,才知道并非是昆仑七子之一,不由宽心大放。话虽如此,观诸对方之出手现身,毕竟不敢轻视。

    当下将一双化血刀分向两翼,脱开对方束缚,一面却暗运神功,将本身所炼之“玄牝”功力集中后脑,以备必要时施展。

    由于杜铁池上来声势所惊,司徒猛确实不敢妄动,等个一刻,却见对方只是运施着当空一口仙剑,似无别策。

    司徒猛哪里知道对方心存忠厚,只以为杜铁池技不过此,也许只是空有一副好根骨,只有一口仙剑而已,说不定还是经过此处,一时仗义出手,打抱不平,果真如此,自己倒莫要上他的当了。

    这么一想,司徒猛顿时更见轻松,一面加紧运功,一面冷森森地道:“这么看来,足下并非是昆仑门下了!昆仑七位道兄,得道多年,未必有心来管这个闲事,再说这是本门一件私事,此事一了,我自会上门专向七子问安致歉,又何劳足下多事。哼哼!我倒要向你讨个公道了!”

    杜铁池虽见空中七修剑已占上风,惟对方一双“化血刀”千奇百幻,实在功力不弱。

    他本想吓退对方,就此完事,免得又结下了一门仇怨,无如这个司徒猛尽自喋喋不休,看来并无退却之意,不禁有些火起。

    另一面,秦冰自见杜铁池现身之后,知道是来了救兵,他原已真气涣散,几至不起。此刻虽然知道杜铁池有恩于己,无奈却连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静静躺在白玉石榻之上,运功调息,身上那领碧鳞披凤,闪闪欲掩,象征着他身躯实在微弱已极,随时皆像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杜铁池见状更不欲再与司徒猛噜苏,当下运思着七修剑诀,一连在空中指了两指。登时,只见那口七修剑倏地暴涨数十丈,神龙摆尾地在空中一个折腾,围着那一双“化血刀”所幻化的赤色光华只是一绞!

    空中顿时传出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眼看着两口神刀之一,齐腰而折,当空像是落下了一天红雨似的——那口化血神刀,已断为两截,化为两截顽铁,叮当!坠落下来。司徒猛见状大吃一惊,一面招动左手,将剩下的一口化血刀收回,慌不迭地在后头上拍了一大掌,接着一扬,其玄牝功力所幻化的一只大手,直向着杜铁池身上抓去。

    同时之间,自其背后匹练似地闪出了一弯紫光,现出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紫蛟来。

    这头紫色看似蛟龙的物什好不厉害,一经现身,即由其双目口鼻之间,喷出了大片紫色光焰,一下子即敌住了七修剑所化的剑光。

    双方一经接触,立刻战作一团,一时纠缠得难解难分。杜铁池没有料到对方法宝如此之多,即以空中这头紫色恶蛟而论,即不知是什么宝物所化,这等威猛。

    眼前情势,显然紧急万分!

    不容杜铁池深思,那只对方玄牝功力所幻化的绿色大手,已在一片绿色雾光里,夹聚着一片风雷之声,直向着杜铁池头上抓来。

    双方尚还隔着甚远,杜铁池已自觉出冷气袭人。这才知道对方这人敢情不是好相与。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只绿色大手,眼看着已经罩向其身的俄顷之间,杜铁池心里不过略思怀中宝镜——道蓝光,已从他胸前涌出!

    原来杜铁池的那口“破月仙镜”一直就配在前胸,前古仙家至宝,毕竟不同于一般!

    这道青蓝光华,一经射出,立刻将对方玄牝功力所化的那只大手冲出数十丈外。遂即见这道蓝光倏地散开一片,形成碧海似的大片涛浪,直向着司徒猛站立的山峰上推压过去。

    须知杜铁池如今功力泰半恢复,故此一切出手自是较之往昔大有不同。

    这面“破月仙镜”乃前古仙人破月神君镇山之宝,功力何等厉害,眼前所出的蓝色光涛,正好显出其上“水火风雷”中之“水”。

    是以大片波光之下,看起来简直像有“倒海”之势,化碧海汪洋于天空之上,这等威势,该是何等壮观。

    无怪乎眼前的司徒猛亦瞳然色变!

    眼前情势,间不容发。司徒猛万万料不到竟然会有此一着。说来总该是有此一劫。

    怪在杜铁池到底经历不深,一来不知这面仙镜功力已十成发挥,再者亦未曾临时阻止,或减其弱势,两相辅合,乃自促成了眼前大祸一桩。

    眼看着一天碧涛蓝海过处,司徒猛玄牝功力所化之大手固然为之淹没,司徒猛本人也似不见了踪影!空中兀自剩下那道形若紫色蛟龙的光华,与杜铁池七修剑光缠在一团。

    杜铁池心中一怔,正自奇怪,对方不知掩藏何处。

    忽听得,‘哗啦”水响之声,即见绿色光华里,司徒猛冲波而起,状至焦迫。

    杜铁池哪知道镜上光华,因系五行中之“水”,正是司徒猛大忌之物,经不住在全力发作之下,司徒猛猝然不防,以至元气大伤,全身俱被卷入万顷波光之中,身方入内,才知道怒涛之中,另有一股极具吸力的电磁气息,一经着人,只觉得心旌荡摇,魂魄都将要离体而出。

    司徒猛得道数百年,什么厉害人物没有见过?独独眼前这番阵仗,却是前所未料,知道厉害,当下一面以玄牝功力护住通体上下,加速运功,拼着气血大损,用“炸血”之功,冲出一条路,蓦地脱困而出。

    偏偏杜铁池不识究竟,见状暗吃一惊,只当是困他不住,情急之下,右手挥出,却将破月三宝中另一枚“两刹神珠”发出,一蓬淡红色雾光升起空中。紧接霹雳一声雷霆大震,眼看着一红一紫,两团旋光迎着司徒猛乍起的身势绞了上去!

    耳听得司徒猛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已化为肉泥。

    红光血雨之中,只见司徒猛碎烂的躯壳之中,蓦地腾飞出一点星星之火。那团星星之火,其实正是司徒猛修道近千年的一团本命神光,神光之中,包藏着状如司徒猛一般无二的一个尺许小人,正是司徒猛元阳真胎。

    杜铁池乍见对方惨死,心方不忍,无如“破月三宝”古仙人降魔利器,一经出手,设非施展之人临时制止,万不会再行于休。

    眼前司徒猛元神在其本命神光掩护之下,方待脱离,已被两刹神珠所化之红紫光华自后追上了。眼看着两者即将接触,司徒猛元神顿时会湮灭。

    值此千钧一瞬,耳听得一声断呼道:“施不得!”

    一道白光猝然升起,化成一片光墙,猝然间飞向司徒猛元神与两刹珠光之间,其势不过掩了一下后者的来势,却留出了一个空隙。

    把握住此一刹的良机,即见那一点命光元神,倏地化为一溜火光,疾如电光石火,倏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这一切,进展得出奇得快!

    杜铁池其实目睹对方“兵解”的一刹,已颇感后悔,再听得那声呼叫,更是不容怠慢,急切间心念收宝口诀,手抬之处,已把空中那颗两刹神珠收回。

    杜铁池同时手扪镜面,空中万顷波光海水,顿时如同长鲸吸水般被吸了回来,由巨而细,瞬即无踪。

    先时,随着司徒猛元神遁处,那口由其本人先前所放出的化血神刀,亦紧随其后,化为一道血光,迤逦着电驰而逃。

    容得杜铁池收下空中七修仙剑之后,当空只剩下发自对方不知何物所幻化成的一头紫色恶蛟,在一片紫色光华里,不时前扑后翦,咆哮当空,有如冻蛹之蝇,不得其门而出。

    杜铁池心一惊,只得第二次放出仙剑,化为一道长虹,将它团团围住,不令它四下乱闯。

    那条紫色蛟龙,自失主之后,原已是威力大减,毫无克敌之意,此刻被杜铁池剑光围住,益加显出乖顺模样,只是在剑光所形成的光圈里不停飞舞,已是威势尽失。

    杜铁池此时心情甚是紊乱。司徒猛元神既已消失,他遂即注视现场之秦冰。

    只见他已自玉石榻上坐起,面色虽是颤弱如前,较诸先前已略有好转。

    方才那声呼喝,显然发自其口!

    杜铁池乃自纵身面前,向着他抱拳道:“道兄现在可好?”

    玉榻上的秦冰先是苦笑了一下,遂即向着杜铁池频频地点头道:“道友解救之恩,我将永世不会忘……”

    一面说抬头向着天上看了一眼,又道:“空中二宝乃是当年赤碧门降魔七宝之二,道兄请先收回仙剑,容贫道代为收下才好说话。”

    杜铁池这才注意到,空中除了那个紫色蛟状物体之外,另有先时发自司徒猛身上的那面黑色巨网,自司徒猛身遭兵解,元神消失之后,顿失主宰,只是丈许方圆一片,飘浮在空中,四下游动不已。

    杜铁池依其指点,当下遂即将剑光收回。

    却见榻上秦冰在杜铁池收回剑光的一刹,双手一搓一扬,在空中接连抬了两抬,已自把空中二宝收回。

    那面玄天网,杜铁池是见过的,倒是后来的那紫色蛟兽却不知是何物体,秦冰收在手上之后,才见知是一根长有三尺左右,通体泛出紫色光华的蛟头玉杖。

    秦冰将一网一杖放在榻上。这才向杜惨笑道:“如非道友搭救,今天我定难逃杀身之祸,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如道友不见弃,可否暂时移玉蜗居一谈?”

    杜铁池一怔道:“这——前辈居住之处距离远吗。”

    秦冰微晒道:“近得很。”

    边说,单手微举,一片霞光闪处,连同杜铁池一并托起,遂即直向眼前那片石林中落去。

    杜铁池只觉得眼前一黑复明,再看此身来至一间四面皆为白色洁冰所砌的敞室之中。一股奇寒气息,随之侵袭过来。

    杜铁池此时功力泰半恢复,几世修为真身原已水火不侵,一点寒意自是不当回事。

    秦冰向他脸上看了一眼,不禁大为惊讶道:“道友莫非不觉得冷吗。”

    杜铁池摇头道:“还好,没什么。”

    秦冰又是一怔,才道:“此室乃万载寒冰所铸,又以地当冰峰之极,寻常人一经接触,怕不顷刻化为坚冰,只怕道行略差一点的修道人也是吃受不起,道友竟然并无感受,可见元罡极盛,令人拜服。”

    杜铁池怔了一下,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这间地室内十分简陋,除去秦冰所睡的那一张玉榻之外,再就是一张可供人坐的玉鼓,杜铁池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在那玉鼓上坐了下来。

    “前辈你怎会居住在此?刚才那个红衣道人莫非与你结有深仇不成?”

    秦冰一声叹息道:“还没请教道友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杜铁池遂即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秦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道友是新来昆仑的吧。”

    杜铁池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数十天而已。”

    “这就是了!”秦冰道:“我已在此居住将近百年,昆仑来客,十之八九都已见过,却是记不起道友你这张脸来。”

    杜铁池道:“我是第一次来!”

    秦冰问道:“道友与昆仑七子七位道友是什么称呼?”

    杜铁池见他连串发问,原不想实话实答,只是对方一团正气,不似奸人,也就没有隐瞒。

    秦冰苦笑道:“道友不必多疑,我只是了解一下你与七子情形,才好说话!”

    杜铁池道:“七子年高德劲,我当以前辈称之,彼此以前并无交往,只是师门却颇有渊源,如此而已!”

    秦冰道:“道友师承何人?令师现在仙居何处?”

    杜铁池讷讷道:“我七修真人门下,今生转世,入门不及一载。”

    秦冰聆听之下,面色顿时现出一番惊异表情,一双眸子上上下下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徐徐闭上了眼睛,轻叹一声:“这就是了!”

    一面说,遂即徐徐睁开眸子,目光里显出无比柔和神色:“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一口气重复说了好几遍,向着杜铁池频频点头道:“这么说来,我们倒也有些渊源,论及辈份,我与令师辈份相差不多,较之昆仑七子不差先后,令师出道略较我为早,我就称你一声小友,倒也相当!”

    杜铁池站起抱拳道:“这么说太失敬了,前辈在上,请受我一礼!”

    “不敢当!”秦冰摇手道:“小友你快请坐下,我们才好说话。”

    杜铁池还是拜了一拜,重复坐好。

    秦冰轻轻喟叹一声,说道:“这件事大概在六甲子以前,一次令师曾经巴山,那一天令师因助巴山蒲道兄成道,而开罪了‘雪岭双煞’,我适由巴山经过,乃助令师一臂之力,自此与令帅结下了交谊。”

    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又叹一口气道:“自此以后,承令师多次照顾,即以如今得保残躯不死,也未尝不是令师所赐,想不到相隔数甲子以后,今日复得小友你的援手,得脱大难……正是佛家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看来我受你师徒鸿恩,今生亦难以偿还了。”

    一面说,遂即抬起手来,轻轻擦拭一下流出眼角的眼泪,几自伤感不已。

    杜铁池听他说到以往经过,时隔数甲子,既不知本末也就不能妄置一词。

    秦冰略止伤怀,一双眸子重新回到他身上,点点头苦笑道:“这些话说得太远了……难怪你不明白……我俗名秦冰,幼从南海骑蛟客习道,说来这已是千多年前的事了,因为所习道路,非玄门正宗,中途吃苦甚多,其间转了许多门派,后入赤碧门,承受了赤碧道统,才算萍踪略定,但我生来个性耿直,刚愎自用,又以嫉恶如仇,开罪了不少仇家,生平交往虽不是正派有为之士,大多数也都因为我个性太坏,而疏于往来,倒是师傅对我时常关怀指导,我却因好胜过强,明知令师是玄门正宗高士,对我又好,总不欲落人话柄,笑我高攀,对令师之一番苦心真谊,反倒百般回避,及今思之,真是后悔不及,容得令师飞升仙去之后,我才知道当今天下,再无一个可信托而对我有助的朋友了。”

    杜铁池只是静静地听着。

    秦冰顿了一下,缓缓又接下去道:“这一生,我因个性过刚,吃亏之事,说来真是不一而足,尤其因为嫉恶如仇,爱管闲事,对我进修道业,阻碍极大。”

    长长叹息了一声,他才又接下去道:“……我所犯下最大的一桩错事,即是不该因赤碧真人之一桩旧恨,而开罪了寒谷二老。”

    苦笑一下,秦冰迟滞的目光,重新又落在了杜铁池身上。

    “你可听说过这两个人。”

    杜铁池摇摇头。

    秦冰略似有些惊讶,遂即明白,颔首道:“这就是了,你目下显然智域并未全开,数世修为尚未洞通,很多旧事自是不知,否则,当不会对这两个老怪物也不曾听说过。”

    杜铁池摇摇头,表示确是没听说过这两个人。

    秦冰叹道:“这两个老鬼,确是厉害己极,当今天下敢招惹他们的人,大概还不多见,我却为了赤碧门一桩旧事,上门问罪,说起来,这件事便与刚才那个司徒猛有关了。”

    杜铁池一听他提起司徒猛来,下意识里,总觉得有些心存遗憾,到底彼此原无仇恨,一上来就取人性命,终非正道人士之所为,是以心情十分的沉重,这时听秦冰提起这个人来,不禁有些忐忑难安。

    秦冰遂道:“这个司徒猛虽系赤碧门门下,却因禀性不良,私心过重,一直未蒙师门传以正统道传,我却因赤碧门两位真人与我渊源颇深,又因司徒猛之师尊撒手前,对我之一番托嘱,竟然一时心存不忍,破格将赤碧门中原不应传授他的许多禁律,一概传授他,直到发觉他后来行为有异,再想中止,可惜已大错铸成。”

    停了一下,他又接下去道:“我实不该听凭他的怂动,前往红木岭找寻寒谷二老,追讨赤碧门的一件失物,因以险些丧了性命,中了二老的‘化尸神光’,直到如今,身体乃未能康复?”

    杜铁池道:“什么光这么厉害。”

    “小友你哪里知道,”秦冰脸上洋溢着一腔旧恨道:“这种化尸神光,乃寒谷二老采集阳光初升时,腐尸腾升之气,间以云贵十万大山之桃花毒瘴,复取万物之毒,用所采集之阴火熔炼,集十年之功始成,一经着人,立时化脓血而亡,其魂魄元神复被吸收,更为之变本加厉,这是我所知最厉害的邪魔妖法,以我之道行,虽然侥幸未死,可是百十年来,形若废人,如非治疗得快,早已命丧黄泉!”

    杜铁池暗惊道:“难道说中了这种妖光,就如前辈这样,终身无救了?”

    “唉……”秦冰冷笑道:“这类化尸光一经着人,绝无幸免,我所以例外不死,全得力于赤碧门镇山之宝这件碧鳞神披,此事简直无前例可循,如何解救之法凭一己思索,恐怕也只有两个老怪物自己知道了。”

    杜铁池忿忿道:“寒谷二老既如此可恶,何以正道群仙坐视不理。”

    秦冰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两道怒纹,微微一叹,显示着他的几许无可奈何。

    “小友说的极是……只是谈何容易,你要明白,第一,二老为当今齿极尊之邪道魁首人物,历次天劫,尚未能奈之何,更遑论其他了,再者,二怪平素深居简出,虽说恶名在外,到底并非恶迹昭彰,一般有实力正道之士,虽知是其为人,也不欲无故招惹,诚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哪一个敢无故惹上这等魔头?”

    杜铁池怔了一下,忿忿不语,不禁想到了前番与百花教主寻仇事,自己被困,事到情急无奈,昆仑七子犹自不欲插手,可是天地间事只凭一个“理”字,亦甚是难解。

    秦冰见他沉思不语,清瘦的脸上略显笑纹道:“小友你在想些什么。”

    杜铁池这才警觉,点头道:“我是在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衍生,皆赖天地鸿恩大德,看来两个老怪物已深知物生物克之理,善知‘气数’,或因如此才得保身至今,是不是?”

    秦冰微微颔首道:“小友如此说,足见高明了。”

    杜铁池轻叹一声道:“以此而观,方才司徒猛之死,未尝不是命当如此,只是我之仓促出手,造成大错,现在想来甚是后悔……”

    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又叹了一声,甚是后悔地道:“当时之情形,如非前辈见机以本身命光拦了一拦,只怕司徒猛元神已将难逃,果真那样,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秦冰黯然点头道:“正是如此,……司徒猛虽为人奸险,到底为恶不多,我原意小友只不过毁其几样法宝,教训他一番就是了,却不料破月三宝如此了得,也怪我一时不察,容得发觉不妙时,已来不及……这件事虽然发自小友,到底因我而起……此事只怕尚有牵连……容后再想办法吧。”

    杜铁池一惊道:“前辈之意,莫非司徒猛已聚炼魂之术还会二次寻仇不成?”

    “那倒也不是,……即使如此也不足畏……倒是……”说到这里,轻叹一声道:“小友你哪里知道,司徒猛本身功力尚不十分足畏,倒是他之生母南海烟雨峰之雷姑婆,却是一个十分刁顽难缠人物。”

    杜铁池听他这么说,心里着实为之一惊,始知自己一念之差,已闯下了大祸。

    他虽不识雷姑婆其人,但揆诸常理,“杀子”之仇焉能善罢干休——由是才又想到,刚才徐雷传声暗告,要自己不要插手这件闲事,莫非此一段因果早已为七子与徐雷等预知了?

    何以他们这干人又见义不为?

    这一切在他脑子里反复思索不下,却忘了回答眼前秦冰的话。

    “小友不必多虑。”秦冰脸上现出一片苦涩笑纹道:“此事因我而起,多年来我已颇通‘飞心电传’之功,容一二日我精力略为复苏之后,把此事本末传知雷姑知悉,待其表明态度之后,再定对策。”

    杜铁池苦笑了一下道:“也只好如此了。”

    因为出来已甚久了,此举显然已违背昆仑七子之初衷,还不知以后见面怎么对答。虽然仗义除恶,为正道仙侠本份,却为自己带来了心腹大患,未来雷姑婆母子一旦兴仇,自己是否能够应付得了,尚不可知。

    转念再及,自己蒙一干仙侠前辈同道,合力对敌,乃得制服了百花教主佟圣,教来此间,原待藉此后岭静修之期,“韬光养晦”一番,却不知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果真因此又为众同道前辈惹来麻烦,岂非无颜?

    这么一想之下,登时心如冰炭,越觉无味。

    再看秦冰,想是方才话说多了,满脸痛苦神情,原是重伤的身子,经此一番折腾,更显出十分纤弱,死灰的脸颊上,沁出了涔涔汗珠,想是杜铁池在此不得不努力自持,实在已是后继乏力。

    杜铁池睹状心怀不忍,虽然对他仍是充满了好奇,待将多问,一来碍于对方精力不继,再者自己离开过久,荒废了功课,如因此遭至徐雷等关心自己诸同道不谅,岂非无味。这么一想,他便起身向秦冰告辞道:“前辈多多静养,我回去了。”

    秦冰原已双目微闭,聆听之下,才徐徐睁开眼来,点了一下头,微弱地道:“大恩不敢稍忘,容一二日内,精力稍复,再与小友你细说一切……”

    短短几句话说得他一派急喘,不得不临时打住。杜铁池见状更不欲多打扰,起步待行,却又为秦冰手势止住。

    “且慢一步……”

    秦冰嘴角微微颤抖着,呐呐道:“还有一事相商……我这里有一件物件,还要烦请小友你代我转交给……”

    杜铁池听他这么说,只得趋前问故。

    秦冰苦笑一下,凄凉地道:“我有一物……烦请小友你就便代为转交给一位故人……他是……他是……”

    杜铁池怔了一下道:“是谁?”

    秦冰抖颤颤地抬起了一只左腕,袖头滑下,现出了一只碧光莹莹的镯子。

    “这只镯子,烦请小友你代为转交给……七子之中的蓝仙子……”

    杜铁池一惊道:“前辈说的莫非是‘飞花仙子’蓝宛莹……蓝仙子?”

    秦冰一双眸子,在听到对方说出蓝宛莹这个名字时,悄不自禁地微微闭起眼睛,轻叹一声道:“就是她……”

    杜铁池呆了一呆道:“这个……我与蓝仙子虽见过几面,只是相谈不深……前辈……”

    “不要紧……”秦冰轻轻喘息着道:“你只把这只镯了交给她就行了!”

    一面说,他轻轻自腕子上捋了下来,微微抖动一下,这只碧绿的翠镯,遂即化为一团旋光,闪了一闪,不偏不倚地已经落在了杜铁池掌上。

    入手奇寒砭骨,上来不知,杜铁池只觉得手上一抖,几乎脱手跌地。

    秦冰看着他微微颔首道:“多谢,我送小友你离开吧。”

    语声出口,右手掌心平着向外一托,即见由其掌心里平升而起一片青霜,将杜铁池全身托住,闪了闪已现身地室之外。

    杜铁池立身峰外,四下打量了一下,发觉到自己方才来处石峰,正在对面,遂即驾起剑遁,冲起了一道经天长虹,直飞对峰。

    回返石室之后,想起了此番际遇,兀自久久不能平息,勉强镇定下来,将每日例行功课运行了一遍,却有些心绪不宁。想到对岭的秦冰,确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怪人,显然他自为“寒谷二老”化尸神光所伤之后,已是待死之身,这百十年来,亦无非借助于冰室寒气勉强保持着未散的元气,乃得不死,设非如他这般功力之人,焉得如此奇迹。只是不知那伤害他至深的寒谷二老对他今日处境知也不知?

    由是又想到,秦冰外貌之斯文儒雅,未伤之前当不知如何神采风姿,修道千年,如今落得如此下场,诚是令人大兴悲伤之叹了。

    不知不觉,天色昏黯,看来又将天黑不远。

    杜铁池静极无聊,乃行施展渐悟出之七修门道统剑法,将那口七修仙剑隔洞纵出,一时间怒虹如电,匹练般穿行当空,眼看着它巨龙般伸缩盘舞,所过处云开雾散,状若万马狂奔。

    近数日来,对于杜铁池来说,无时不在精进之中,前世法力每多回悟,进步之神速,出乎常情之外。即以眼前所运施之飞剑而论,便见其不同一般之处,时而为经天长虹,时而如怒涛狂波,继而又如一扇光墙,又化银丝万缕,当真称得上“收之藏介子,放之弥六合”了。

    杜铁池把一套七修剑诀运施得攻守自如,变化万端,好不琳漓尽致。

    他这里正待收回仙剑,改习别术,猛可里即见一道紫红光华自边侧冲霄直起。

    杜铁池剑势原思盘空急旋而过,不经意却被这道冲霄直起的紫红光华迎了个正着,一时间如双龙交首,登时在当空纠缠起来。

    这突然之举,使得杜铁池暗吃一惊。

    观诸那道乍起的红紫光华,起自昆仑前峰,正是七子宫室所在之处,发剑人的功力显然高明之至,以致于自己七修剑势,亦不能占丝毫上风。

    眼看着那道红紫光华,以雷雳万钧之势,化为了一片狂涛,硬将七修剑所幻化之白色光墙向上逼开。

    杜铁池立刻感觉到对方逼人的盛势,竟是前所未见的强悍,一时大为吃惊,他原不识对方何许人,只是不甘雌伏,当下忙自镇定心神,手指当空喝了声“疾”,一面加速凝思运用,空中仙剑顿时大见灵活,倏地粗大了一倍有余,化为一弯长虹,直向红紫光海包卷过来。

    也就在此同时,空中那道红紫光华,倏地亦变为一弯长虹,看来一样的声势大增。

    两道光华再次交接之下,更加凌厉地在空中格斗起来。杜铁池心中暗暗吃惊,自己七修剑何等威势,单以此剑论,正邪道上鲜有其敌,眼前这道红紫光华,又是什么来路?如此厉害!

    思念之间,遂即觉出对方那道红紫光华,忽然间威势大盛,竟有驾凌七修仙剑之上的情势,心里登时大大吃了一惊,情急之下,手拍命门,正待全力施展之时,蓦地红光乍闪,竟然消逝不见。

    杜铁池遂即招手,也将空中仙剑收回,心中正有些纳闷,耳边上却响起一女子的笑声道:“七修剑道毕竟不同凡响,道友功力看来已过半恢复,可喜可贺。”

    声音不徐不快,似乎发自天上,对杜铁池来说,显然却是陌生的。

    停了一下,杜铁池遂即答道:“道友何人?以往可曾相识。”

    原来此刻杜铁池功力泰半恢复,这两句话虽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却以“无相传音”向外传出,故此那人料也能清晰听知。

    话声方毕,果然有了回音。

    前闻之女子声音微微笑道:“道友诚是健忘,如无功课,可愿见面一谈?”

    杜铁池思忖了一下,遂道:“道友仙居哪里?……只怕不便打扰。”

    对方聆听之下,“咯咯”笑了两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也罢,邀客就在乎一个诚字,我现在就立即着人前来接引你过来一晤吧。”

    这几句话又似乎使得杜铁池觉出口音在哪里听过。

    不大的工夫,即见洞前一片光华闪过,一名头梳丫角,看来年方十五六岁的翠衣少女,已立身洞前。

    双方乍见之下,翠衣姑娘上前施礼道:“仙子有命,请杜师叔过往一晤!”

    杜铁池微微呆了一下,第一次被人称呼师叔,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再者对方主人到底何人还不知道,却是要问问清楚。

    当下点头,从容地道:“府上仙居哪里?贵仙子又是怎么称呼?”

    翠衣姑娘聆听之下,先是微现惊异,继而忍不住“噗”地一笑,忽似觉出有失礼数,敢忙又绷住了脸,一张素脸顿时飞起了两朵红彩,忸怩地拉了一下衣角:“师叔不必多问,见面就知道了。”

    想是不惯与生人说话,短短两句话说出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样。

    杜铁池自忖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名堂,看来对方并无恶意,见面一谈又有何妨。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犹豫了,遂即点头答应道:“好吧,就烦姑娘前头带路吧。”

    翠衣姑娘聆听之下,先自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啃着下唇儿似笑不笑地道:“那就请师叔你过来呀。”

    杜铁池这才回过念来,本想施展“幻象移影”法,带同对方一并前往,只是却不知对方居处哪里,聆听之下,只得走了过去。

    却见翠衣姑娘由袖内取出了一面五色小小旗帜,一面回眸向杜铁池道:“这里各处禁制很多,很容易错了方向,由弟子带路就万无一失了。”

    一面说遂即见她起身依附过来,容到与杜铁池并排站好之后,才将手里小幡摇了一摇,登时闪起了一幢五色光霞,环绕着二人一阵疾旋电转,遂即遁身洞外。

    紧接着眼前显出了一番奇妙景象。

    杜铁池身形方自遁出,即见到满空中俱皆是奇光异彩,阶陌纵横,或五光楼牌,或长桥卧波,或飞星成阵,或彩流成川……乍看之下,真个令人眼花缭乱……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显示着不为外界所知的空中交通,却又是各有所属,错不得章法的。

    杜铁池心中即惊,这才想到翠衣姑娘所说不假,敢情这里管制颇多,看来各有所属,一个错了方向,便不知落向何方。他如今智慧见识已非寻常,转念间便已想知此乃仙!道籍中所谓的“云气相结”,看来必属群仙荟集之所在了,却是令人好生纳闷。

    眼前无暇深思。

    却见二人所乘之五色光船,原已飞向一条绿色光川,待将顺势快行时,绿衣姑娘忽然按住了去势,即见一条绿色大船迎面快速而至,与二人所乘行之五色光舟擦身而过,其势极快,一闪而逝。

    虽是如此,杜铁池却注意到,那艘大船之中,却坐有两个道貌岸然的道士。

    一个黄衣黄冕的矮小道人,盘膝左侧,正在与另一个道人对奕。后者生得貌相魁梧,黑面赤眉,只是道气岸然,这个人杜铁池却是看来眼熟,很像是昆仑七子中行五的“赤眉子”谭悟。

    双方擦舟过时,这边小舟上的翠衣姑娘竖掌为礼,大船的全真道人各自笑向杜铁池点了点头,遂即箭矢也似地消逝而去。

    容其去后,翠衣姑娘才又催动所乘五色光舟,继续前行,一面行,这个姑娘一面向杜铁池道:“仙子关照,要弟子带师叔四下里看看,师叔你要看哪些地方?”

    杜铁池这才知追究竟,恍然道:“这么说,莫非这里就是七子前辈的居住之处吗?”

    翠衣姑娘噘嘴一笑,似乎笑他还不知道,一面点头道:“当然啦!整个西昆仑都是,上下七百多里呢。”

    杜铁池想起方才所见大船之内的两个道者,遂问道:“刚才所见那位黑面真人可是七子中的谭真人么。”

    “对啦!”翠衣姑娘笑道:“这里人都叫他老人家‘红眉毛’,他老人家旁边那个黄衣真人,是这里的常客,小师叔你可听过黄风民这个人么。”

    杜铁池心中一动点点头道:“啊,听过。”

    翠衣姑娘道:“他与这里的五老爷子红眉毛最是要好,听说这一次是专为百花教主佟圣那个老魔头讨情来的。”

    原来“黄风民”与“百花教主”佟圣是连襟关系,“百花教主”佟圣为七子擒来,黄风民风闻之下,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讨情来了。

    二人说话之间,所乘之五色光船,已在一座拱形云气氤氲的洞门前停了下来。一片光霞闪过,两扇大门徐徐张了开来。

    杜铁池方自看见洞门前“飞花宫”三个古篆,此身已入宫门之内,紧接着,光华闪得一闪,所乘五色光舟,已消逝不见。

    遂见随行的那个翠衣姑娘,一面收起手上小幡,一面向杜铁池招呼道:“二位仙子来出迎小师叔了。弟子还有别事,这就告退了。”

    说完向杜铁池揖了一揖,手举处青霞乍闪,遂即无踪。

    杜铁池抬起头再看,只见一弯虹光低悬当空,自此而下所散播出来的光度,不强也不烈,恰恰适中,院子里百花吐蕊,一片芳菲。仰首天上,星月依旧,那低悬的一弯虹光,不过仅仅用以照明而已。

    就在一片祥光清霭之间,并立徐行,姗姗走过来一对绝世佳人!

    二女顺着一道像是全玉铺就的长廊,一径行走过来,却有三五只彩羽缤纷的灵巧鹦鹉,一径地在头顶上翩翩翻飞,相随不去,衬以四周奇花异景,当真是景象绝伦。

    从二女神态看来,一般地雍容出尘,年龄也似相若,一个着绿,一个着紫,望之如九天仙女,月中嫦娥,令人不敢逼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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