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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传出,天下哗然。世间,自有史以来,还从不曾有‘男子和亲’之说。
‘东清国’左相此举,分明就是有意侮辱。
南灵国内。
已回到皇城的封亦修得知消息,愤怒难当。立即上奏,欲领兵出征。
皇宫,御书房中。不过而立之年的南灵帝,并没有恩准封亦修的请命。心中,当然很清楚的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东清国’左相不想退兵的一个借口。若是‘南灵国’真的派了封亦修前去和亲,那南灵国的脸面何在?看来,东方卜那一个皇位,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安稳。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也并非全心全意辅助他。
下一刻,快速提笔修书一封,命人暗中速速送交到东方卜手中。
东方卜亦全当是云止不想退兵的一个借口。诚如云止所料,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怀疑。而他几次三番的下旨,云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旨不遵,天下人皆看在眼里,简直让他这个皇帝威信扫地。最后,收到南灵帝派人送来的信函,一番冷静思量后,亲自出宫,带着一行人马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往‘南渊城’。
南渊城内。
夜幕降临,云止独自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
楚玄裔到来,在云止的对面落座,浅笑开口道,“左相,你真想要那封亦修和亲?”
“自然是真。怎么,楚世子觉得本相在开玩笑?”云止迅速收回不知不觉飘远的思绪,对着对面的楚玄裔勾唇一笑。淡然无波的神态,找不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
楚玄裔在夜风的吹拂下,忍不住轻微咳嗽了一声,“可这世间,从未有男子和亲之说。”
“若没有,那本相就来做这个先例。”唇角微掀。一句话,说得波澜不起,但也因此越显那一股狂傲、倨睥之气。而,这样的狂傲与倨睥,若是他人,简直让人觉得可笑。然,眼下之人,那言谈举止间掌控一切的从容与筹帷,一颦一笑间嫣然不迫的傲然与风华,却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其中。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说怎么样就该是怎么样的。即便她说此时此刻笼罩大地的,是阳光而非月光,也当如此。
她坐着,便是一动不动,也是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与气势。
楚玄裔刹那间浑身一震,剩下的话语统统卡在了喉咙,说不出来、亦咽不下去。
云止端着酒盏的手,随之一抬一放,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在等,等着刚刚返回皇宫的东方卜亲自到来。而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不用等太久。
楚玄裔没有再开口说话,手掌略捂唇间,再溢出几声抑制不住的轻微咳嗽。
一直以来,他同所有人、甚至是全天下人一样,都以为她所开出的条件不过是不想退兵的一个借口而已。
所以,刚才坐下、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才会是那般浅笑淡然的口吻。可眼下……经过半年多来的相处,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但原来,并非如此。
一时间,楚玄裔心中,怎么也想不通对面之人指名道姓要封亦修和亲,究竟为何?
云止亦没有再开口说话,伸手拿起石桌上的那一酒壶,就要再为自己倒一杯酒。但,空空如也的酒壶,却是一滴酒也再倒不出来。在‘不喝’与‘吩咐侍卫再送一壶酒上来’这一个选择间,片刻,云止不发一言的起身,步出亭子,在亭子外负手而立。
皎皎月光,如一层透明的薄纱笼罩下来。
楚玄裔侧头望去,从来不知道,这世间竟可以用‘如诗如画’来形容一个人。
那站在茫茫天地间、夜幕下的人,白衣如雪。衣袍翻涌间,那绣边的银丝若一条灵动的银绫飞扬在半空中。乌黑如锦的长发,若一匹上等的柔顺丝绸,丝丝缕缕飘逸而起。
得天独厚,丰姿绰约,尊雅贵气,上善若水……尽得天地之精华。
一时间,楚玄裔竟不知不觉看得痴了。只是,对方乃是一‘男子’,他……他……
云止站在亭外荒芜的花园中,思绪再次不知不觉飘开,并未留意到身后楚玄裔的目光。心中,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那么的想念一个人,疯狂的想念。若是这个时候有那一个人的消息,她不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抛开一切、摒弃理智的前去找他。已经,有半年多了……
宫宸戋,他到底在哪?是不是出事了?为何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他?
宫宸戋,若是你再不回来,就一辈子都别回来了,我也不要你了。心中的思绪,一夕间已是千回百转。衣袖掩盖下的手,时紧时松。可是,暗暗恼怒、忍不住‘威胁’之余,徒留的,不过是惆怅。更想的,只是他能够平安无恙的归来、站在她面前。
宫宸戋,我有些想你,你感觉到了吗?
或许,喜欢、在意那一个人的程度,那一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要远超过她的想象。
云止仰头望月,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回东清国皇城去了。那一个曾居住了、呆了三年多的地方,没有了他,似乎统统失去了色彩。
楚玄裔看着看着,似乎,隐隐从那一抹背影中看出了一丝愁绪。
只是,徒然不知亭外之人为何而愁?‘他’曾多次抗旨,并且,还不断的激烈士兵们心中的那一股怨气,激发势气。他以为,‘他’不会为任何东西而屈服。但是,一转身,‘他’却开出了这样的条件。并非是什么借口,只一个封亦修,便可以让‘他’成功退兵。
渐渐的,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若有还无的淡淡失望。而那渐升渐起的失望,不一会儿间就将前一刻的各种异样皆掩盖了过去,不留一丁点痕迹。
夜空下,两个人,两种心情,两种思量,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入冬的夜,瑟瑟寒风尤显清冷。
三日后,夕阳西下时分,最后一缕晚霞将落未落残留半边天际。
一行日以继夜、马不停蹄赶来的人马,在‘南渊城’的城楼下猛然勒住缰绳。但见,为首之人容颜清俊,面上情绪不辩。一袭靛青色的素袍,尽管风尘仆仆,却依旧难掩那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抬头间,眸光锐利盯在城楼上那‘南渊城’三个字上。宽大的袖子,在迎面吹拂过来的沁心晚风下轻舞飘摇。一头乌黑如缎的笔直长发,一如当年只是用一条简简单单的同色丝带绑在脑后。
云止听到消息,设下大阵势,亲自出城迎接,“皇上。”
东方卜跃身下马,将握着的缰绳随手丢给一旁的侍卫,“怎么,左相还知道朕是皇帝?”
话落,四周的空气都不觉一肃,侍卫们没有一个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本相当然知道你是皇上。”
云止拱手作辑的双手放下,似未有感觉到东方卜的怒气,对着东方卜缓缓一笑。
东方卜一路携着恼怒而来。此刻,对上云止那云淡风轻的笑颜,一口气顿时直冲咽喉。但毕竟,眼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终隐忍不发。最后,直接越过云止,便拂袖向着城内走去。
云止转身跟上。
东方卜进城后上了城楼,命城楼上的所有士兵全都退下去。
云止站在东方卜的身侧三步之遥处。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一座城楼上便只剩下了云止与东方卜两个人。
“左相,朕要你撤兵,你为何不撤?还给出这样的借口?”东方卜开门见山的话语,再不掩那一丝怒意,一个侧身望向云止。
云止面对东方卜的质问,面无表情望向城外那数万大军。
但见,南渊城的城外,那一片空旷之地,为迎接帝王到来,所有士兵整齐一致队列。
“皇上,你看到了吗,为了迎接你,所有的将士们早早列队恭候在这里。在他们心中,你是他们的皇帝、他们的天。如今,他们的家土遭到破坏,他们的父母亲人惨遭敌国杀害,他们个个都在等着你为他们做主,等着你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为他们讨回一个应有的公道。可是皇上,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的意思,是朕不配做东清国皇帝咯?”
东方卜再一个倏然侧身,一边大步上前,一边对着云止冷然呵声。
云止身形一转,猛的面朝东方卜而站,横眉冷对,“本相并没这么说。但是不是如此,皇上自己心里清楚。”
四目相对,厉眸相交。空气中,似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听到火光四射的声音。同时,周遭的空气也一丝一缕硬生生凝固了下来。
“云止,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以为朕不知你心中所想。”
“皇上,你是君,本相是臣。君王有令,当臣子的必须无条件遵从。这一点,本相心里清楚的很。只是,本相是臣的同时,本相也是众将士中的其中一员。本相有着与众将士一样愤怒难消的滔天怨恨,宁愿战死沙场,也断不愿就此回去。或者,皇上可以罢黜了本相,自己率兵回去。”
“你……”东方卜面色勃变,怒不可歇……
“皇上,你可知,那数万士兵的迎接,都在期待着你御驾亲征、踏平了南灵国。”
针锋相对,呵声相语。手,伴随着话语倏然猛的一下子负到身后。白色的衣袍,霎时在挥扬出城楼的半空中一划,带起一道肃然的鹤唳风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携着一股傲然凛渊之势。她立着,便是一股不可撼动的威严与气势。眉宇眼梢间的凌厉,震迫人心。
东方卜顿时浑身一震,在那义正言辞之下,竟半天对不上话。
城楼外的大军,黑压压密密麻麻一片。那齐齐一致仰起的头,那直视过来、带着一丝希望希冀的目光,同样逼迫人心。
“皇上,恕本相无能,本相是没这个能力率众将士撤退。”
在数万士兵的仰视下,在城楼之上,云止随之一拱手。迅即,一如东方卜进城越过她时一般,一个转身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一时,庄严、高耸的城楼上,便只剩下了东方卜一个人。
东方卜恼怒不已,云止竟敢在数万大军面前这般对待他这个皇帝。衣袖下的手,猛然紧握成拳。
只是,恼怒之余,下方那还整整齐齐列队着的数万大军、那一直直视着这边的目光,却又让东方卜不得不暂且硬咽下这一口气。这一行大军,必须要云止亲自来撤才行。每一个人的心中,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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