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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强大有力的靠山、看不清楚处境,这就是下场。
芸娘虽然并怜惜那碧、桃两夫人的死,却难免兔死狐悲、触景伤情,她,甚至她全家,何尝不是别人手中棋子?她行差踏错一步,便处境可堪。
祈云临别那句话,也许其实是:芸娘,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了——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她是不是看透了她的恐惧、惊惶、不安?
芸娘闭上了眼睛。好久,才再张目,信件里,还说了一些别的零碎事,却只字不提她被贼人掳走之事——这事,想必已经传来了吧!李东祥派了商队往京城行商,这种事,又岂会不流传开去?不流传开去,她又能如何彻底地断绝自己入宫的路尽了她都周承安的诺?只一味温柔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怕她想差踏错吧,由此想来,严明月那封信,应也有此意。
芸娘为这种柔软温柔的情意感动了,知晓她名节尽毁,却没有避而远之,反而婉转抚慰,这份情义,岂止是“雪中送炭”?
严明月的信则说了一些京城流行趋势,各家小姐聚会的一些趣事、糗事。也是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他日回京再聚。
芸娘郁郁心境因为这两封带着情谊的信而开朗起来,眉目也舒展开了许多。蕊儿趁势提议出去走走,芸娘想了想,许了,主仆两人收拾妥当,带了几个家人,出门散心了。
与此同时,北平府镇南王府里,林震威正在撒泼天大火,一张梨花木几桌已经在他的盛怒击拍下碎裂成两半,无声的诉说着林震威的怒火程度。
他这个侄子皇帝继位后的一系列举动,简直就摆明了冲他来,先是流放了他的兄弟镇北王林振清——林振清出身于一个卑贱的宫女肚子,由于其母难产过世,寄养在林震威的生母贤妃膝下,两人自小长大,同进同出,颇有情分,虽然后来因为林震威疑心他在自己“流放”西北、取而代之自己往丰饶的江南为封地的事动了手脚而疏远了往来,可打断筋骨连着皮,皇帝对他求情的上疏置之不理也就罢了,竟然紧接着就来挖他墙角,一道放军为民、一道保举贤——这“保举贤能”还不只是保举,保举之外,还有指名道姓专程要的,全是一些本地贤能之人——
林震威是眼火都冒了。
可更让林震威生气的事还在后头,京里传来密报:皇帝打算派某人士来“屯守北平”,届时可能借口兵员不足,从他的精锐私人部队“铁甲骑”、“北平卫”、“狼山卫”里抽调精锐甲兵补充边防——
这简直明着抢劫了。
林震威如何能不火冒三丈?
太_祖元帝时,设立藩王制度,允许藩王每个设立三个护卫,即三支亲军,用以拱卫王府,保护藩王及其家眷的人身、财产安全,必要时,还可以充作边军和卫军,抵御外敌、诛杀奸臣,剿灭叛乱。
而护卫的人数,则是依据藩王们的实力和封地,从每支人数从三千到三、五万不止——而这个数目,也是虚的,每位藩王的护卫人数比规定的只会多,不会少。像林震威那样拥有节制边军权力的,实力更是非同小可——
这也是不得已,当初元帝为了防止林震威妨碍孙子登基,不得已把林震威从富裕的封地改往西北,但西北近边境,屡有鞑靼、忽兀等边境彪悍善战民族侵犯,能抵挡的,只有林震威和另一位藩王宁王林镇国,元帝这兵权只能放出去,皇帝势弱,对这些拥有边境兵权的藩王防忌越深,日积月累,于是有了镇北王的“造反”失败的流放、另一位藩王周王的“犯各种罪行”的押京待审......
说白了,不论是放军为民、保举贤能,还是“屯军监军”,不过是皇帝剪除他们这些藩王羽翼的手段,先拿势弱的两位藩王开刀,目的是为了杀鸡儆猴,再借机审视他们的反应然后再作出下一步行动,如若他们识相,主动交出兵权,削弱私人武装力量,交出封地税收,或许还能苟延残喘,若不然,恐怕就是另外两位藩王的下场:流放或者被圈养......
林震威甚至都替皇帝想起安给自己的罪名了:虚妄自大、拥兵自重、勾结外族、叛国......——
“竖子欺人!”
林震威咬牙切齿,再愤恨一掌,案台继几桌之后再次碎裂——镇南王当年名动天下的战斗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顾安忙冒着火力上前劝慰:“殿下息怒。此肯定非皇帝本意。一定是朝中出了奸佞。”
林震威怒目一横——
张顾安又道:“皇帝年轻,知事不深,定然是朝中有人蛊惑,方致皇帝罔顾人伦、做出这种灭义绝情之事,殿下乃皇帝的亲叔叔,雄才大略,怀负鼎之能,当领兵入朝诛灭奸恶、匡扶社稷。”
林震威神色微动,走到碎裂的案台后完好的椅子坐下,看着张顾安没有答话。
张顾安上前一步又道:“先帝曾有令,若朝中出现奸邪之人,各地藩王可依密诏领兵入京以清君侧。”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特别清晰、缓慢。林震威嘴唇嚅动,“清君侧?”
“正是如此,清君则。”
林震威的手轻轻扣叩着扶手,目光露出深思,好一会,轻声道:“容本殿再想想。”
“殿下......”
“不必多言。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