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我又忙推了他去浴室里洗漱,为他准备好了干净的换洗衣服放在门边。
赵睿正醒后,正在他的小床里看着顶上吊着的彩色绒球,他伸手想要去够,却怎么都够不着。但是他没有哭闹,一直不停地做着努力伸手的动作。我在一旁轻笑着,只是为他盖好了蹬开的小被子。
一阵熟悉的淡香味传来,赵正南用了我的香皂洗澡,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
“来,让爹抱抱,我的小儿子唉。”他伸手将玩得正开心的赵睿抱了起来,赵睿瞪大了两个黑黑的眼珠,看着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男人,不哭也不闹。
‘啵’,赵正南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三个多月大的赵睿被逗得大笑了起来,还一把抓住了赵正南的鼻子。
“好了好了,把他放回去吧,免得着凉了。”他睡醒后还没有穿上外面的衣服,所以我怕他受了风着凉。
赵正南将赵睿小心地放回了小床里,交代香妞好好照顾着,然后又带了我回房。
“小蓉,弄点儿吃的来吧,我都饿死了。”他刚一回放,身子立刻松懈了下来,窝在沙发里面一副软趴趴的模样。
我心疼地点了点头,让徐嬷嬷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好克化的吃食送来。
他闭上眼睛靠了一会儿,吃的东西送来以后我才将他叫了起来。赵正南呼呼地吃完了面条,连汤都喝了干干净净的。
保暖思那个什么,讲的也许就是赵正南这种人了!
他一把将我扯了过去,温热的嘴唇压了下来,我们两人唇舌勾缠的就拥在了一起。
赵正南抚摸着我的后背,将我侧身揽入怀中,亲吻着我满是汗水的额头,“丫头,总算是能抱抱你了。”
“赵正南。”我抬头看着他。
“嗯?”他笑着低头。
“我很想很想你,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话音未落,他又吻上了我的唇,含糊低喃道:“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我笑了起来,回吻着他。
经过这番折腾,我甚至连手指都不想再动弹了,他累的搂着我疲倦睡着。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觉得异常安心,跟着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天亮了。
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我微笑着伸了伸懒腰,酸麻的感觉缓释了不少。我穿上睡衣起床,他从浴室出来,给了我一个清晨安吻,“快去洗漱一下,我去看看睿儿,等你一起下楼吃早餐。”
我点了点头,进浴室一看,我脸都黑了。浑身上下竟然都是青紫斑痕,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我在南京就只能待两天,明天就要回北京去。”吃早餐的时候,赵正南突然说道。
我正切着煎蛋的手顿了顿,“怎么时间这么短?”
“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我回来跟爹和大哥商量一些事情,安排完就得回去。”他喝了一口咖啡,歉意地看向我。
蹙紧了眉头,深叹一口气,“好吧,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中午不回来了,就在那边吃,晚上回来陪你,好吗?”他拿起军帽,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等我回来埃”
说完他就出门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酸酸的。
和儿子待了一天,时间也倒是过得飞快,晚饭的时候,他准时回到了公馆这边。“小六子,把东西都拿进来。”
赵正南身后的小六子带着几个人,抬了两只大箱子进来,放在客厅后他们就出去了。
“这是什么?”我走了过去,拍了拍这两口看起来非常瓷实的大木箱子,好奇地看着他的脸。
他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金条。”
我顿时脸上敛了笑意,低声惊呼:“这么多?你怎么弄来的?”
他马上用食指压在我的唇上,“死丫头,你别叫出来唉。”
“明儿个一早,我带人把这两箱东西存到你在外国银行开的户头里面去。这件事儿,你可谁都别告诉。”赵正南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我心里头有些害怕,“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甭管这么多了,你替我存着就行。别声张,这玩意儿,惹人眼红。”
我知道他说的厉害关系,但是却不清楚他这一两年来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两年来,他在我的外国银行户头里,陆陆续续存下了一笔巨额的款项,那后面的数字我都不敢去看。这些大多是他通过不太正当的途经弄来的,所以我一直担心着他这么做,到底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排完这边的事情,赵正南又匆匆返回北京了。临走的时候我依依不舍地送他到了火车站,看着他在窗口不停地挥手让我回去,我的脚下就是迈不动一步。
列车缓缓驶离南京,让我和赵正南又一次分离。
转眼间,赵睿已经一岁多了。
何氏的平静,让我彻底放下心来,她安心照抚着赵弘,而我带着赵睿。
赵睿的到来,也让何氏也放下心来,毕竟我有了可以自己带养的孩子,也就不会心里时时刻刻掂记着她照顾的赵弘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何氏主动与我示好交往了起来。而我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试着慢慢让自己去接受了她。
“哎呀,你给他吃了多少啊?他才这么丁点儿大,哪儿能知道什么饱足的,你怎么给他喂了这么多进去?”何氏见我将六七个煮饽饽都喂给了赵睿,再喂下一个的时候,她连忙过来阻止。
“他能吃,也不能让他饿着啊。”许是因为小时候常不能吃饱的缘故,所以我倒是觉得,小孩子能吃就让他吃饱好了。
记得赵睿两个多月大的时候,我因为有些涨奶,将两边都喂给他吃了。赵睿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哼哼地吃的满脸都是汗,结果刚把他放下来,他立刻从鼻子嘴巴里将奶都喷了出来,那时候我倒是吓坏了。哭着喊了徐嬷嬷进来看是怎么回事儿。徐嬷嬷将我好好数落了一通,那语气就跟何氏现在一模一样。
“他多大点儿的胃口啊,你喂这么多,那不给撑坏了?”何氏忍不住扔了个白眼给我,连在一旁自己吃着煮饽饽的赵弘都笑了起来。
他现在对我亲近了不少,至少不会向小时候那样,只粘着何氏,躲在她的背后不肯理我了。
“母亲,娘说的对,你喂弟弟吃太多了,他肚子会难受的。”五岁大的赵弘一副老成的模样,跟着何氏后面教起我来了。
我笑着揉揉他软软的头发,“好,那下次你来喂弟弟好不好?”
“我自己还没有吃完呢。那等我吃完了再喂他吧。”说着,他又拿了勺子,自己往嘴里塞了半个煮饽饽。
“这孩子跟着你啊,真是活受罪!你有事儿还是多问问徐嬷嬷好了,不能总是想当然的,你以为这样就行,那样也可以,那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对于我带孩子,何氏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只是在偶尔看到了的时候,她回适当的提醒那么几句。
这些我也倒是很乐意去接受她的指导的,毕竟赵弘被她带到五岁多,照顾得挺好的。
“弘儿,再说话,你碗里的都要凉了。”何氏轻瞪了赵弘一眼,又转过头来教训我,“一会儿,你带着睿儿在花园子里走走,让他化化食儿,别真的撑到了。”
想了想,她又交代香妞,“再让厨房去熬点儿山楂水去。”
我心虚地低了头,看着她尴尬地笑了笑,“雯姐,我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下次,你说了多少下次了?今天是这样,明天又是这样的。唉……”她摇头打住了下面的话,“承武最近来信了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呢,都一个多星期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爹那边现在和大哥天天在作战室待着,帅府里面的动静现在也越来越大。你最近可别带着孩子出门儿,听见没有。”她肃了肃神。
“是不是……”我心里听得突突地,“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我压低了声音。
虽然去年的时候,直军取得了胜利,但是直军和各种势力之间的矛盾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反而让自己内部起了纠纷。
今年亦是动荡不安。曹锟贿选大总统的事情爆料出来以后,上海、浙江、安徽、广州等省市各界团体旋即通电全国,一致声讨曹锟。这让直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丑闻危机中。
而南边孙大总统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大,今儿发一篇宣言,明儿发一篇声明。跟老毛子打得是异常火热,还组建了国民党,在广州又弄起了大帅府。
北边儿也不太平,奉军的张大帅和日本人关系密切,在东北动作频频,闹得北京那边也是焦晃不安。
在报纸上还时不时能看到宫里的一些事情,比如建福宫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烧了,轻点下来后,损失了不少东西。今年夏天的时候,宫里也开始裁撤了不少人出来,这让福公和徐嬷嬷也跟着啧叹不已。
“没影儿的事儿,你甭瞎猜,我这是为了保险点儿。咱们少出门儿,总是没什么错儿的。”何氏看了我一会儿,微皱着眉头,“不如你还是搬回帅府跟着我住吧。”
我刚要说话,她又打断我,“我知道你在帅府里头住的不大舒坦,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多时候外面都不大安全。帅府里面毕竟保卫强上一些,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带着睿儿呢。”她看了一旁吃得有些发傻的赵睿,“不为你自己考虑,难道你不多为他想想?”
“他是赵正南的儿子,就凭这几个字,说句不大中听的话……”何氏眼中的神色异常肃然,“就凭着他是赵正南的儿子,就有不知道多少人会打着他的主意。你就是有千手万眼的,也总是有打盹儿的时候。”
何氏的话,我听明白了。现在是非常时期,而赵正南在直军中的地位而言,很多人想要控制住他或者拿捏住他的死脉。而我即便是回了南京,也照样会有人找机会对我们动手。
“雯姐,你的话,我考虑考虑。”不想草率答应,毕竟帅府里面也是一堆的事儿,我对她笑了笑,“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送走了何氏,我也想着她话中的建议。和福公、徐嬷嬷商量了一番后,我决定还是搬回帅府去住。
这么打算着,想过些天收拾一下回帅府那边去,但是还没有等我这边准备好,就出了事情。
‘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乒乒乓乓响起了枪声。我连忙掀开被子,从抽屉里拿了枪便往赵睿的房间跑过去。
“夫人,外面到底怎么了?”香妞抱着赵睿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我将她拉了出来,“走,去地下室。”
‘嘭’地又一声,一瞬骤亮后,玻璃被气流震碎,我护着香妞和赵睿,胳膊上被弹来的碎片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别愣着,赶紧下去。”
香妞这才醒悟过来,忙抱着赵睿往楼下跑。我朝楼下又喊了福公和徐嬷嬷赶紧躲到地下室去。
披了外衣,我见小六子胸口上的衣服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脸上也沾得黢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虽然害怕,但是我强行忍住颤抖,让自己保持镇定。
“夫人,有人夜袭,还扔了手雷。外面正在火拼,您千万不能出去。”
说完他又跑着出了门,让我在里面把门抵住。
佣人们都醒了,我让人推动沙发抵住了大门。然后又回到书房,拿起电话拨通帅府那边,这么大的动静,那边应该会有听到的。我握着听筒的手在发抖,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我哽咽地哭了起来,“爹,快来救救我们,有……有人……”话没有说完,外面又是一阵枪响,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别急,你听我说,别急!”爹在那头大声说着,让我稍微镇定了一些,“我已经让人过去了,马上就到啊,你别怕。抱着小睿子赶紧躲到地下室去,听见没有?”
“听……听到了。”我挂了电话,让所有人都跟着我躲进了地下室。
听着外面不断的枪声,我双手握着枪,对着地下室入口的那扇门。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外面没有了动静。我越发地紧张起来,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进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颤抖着将枪上了膛,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夫人,快出来吧,大帅派我们来接您回帅府去。”
我不敢开门,怕外面有诈。小六子在外面也喊了起来,“夫人,大帅派人过来了,您快出来吧。已经没事儿了。”
我这才让人打开了地下室的门,见到熟悉的军装,我终于松了口气,腿软地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夫人,快走吧,这边不安全。”
我点了点头,这才发现,我刚刚一着急,现在竟然光着脚。上楼穿了衣服,让佣人们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都带上,跟着他们的车回了帅府。
帅府这边亦是灯火通明,爹披着长衫在来回走动着,大哥站在一旁默不出声。大嫂和何氏则是护着昏昏欲睡的孩子们坐在一边。
见到我抱着赵睿回来,爹马上将走了过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回事儿?受伤没有?”
我眼里噙着泪,“爹……”
他让香妞扶住了我,“好了,别说了。他妈了个巴子的,让老子查出来是谁干的,老子掘了他家的祖坟!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到老子的地界上劫人了,他妈的……”
“你胳膊怎么了?”何氏看到我袖子上的血,忙喊了翠儿去房里取药。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刚刚一紧张,全然忘记了喊疼。脚上因为没有穿鞋,也踩在了玻璃碴子上,现在也一并疼了起来。
回房处理好伤口,换了件衣服。天差不多快亮了,我没有半丝困意。
来到餐厅,一家人竟然都在。何氏招呼我过去吃饭,气氛显得格外沉默。只听到偶尔碗筷轻碰的声音,连平时调皮的孩子,这时候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饭后爹让我跟他到后院书房去,问了我昨天晚上详细的经过。在听我说了以后,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沉寂许久。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件事儿我会处理好的。”他叹了口气,显得异常疲累。
一夜的折腾,让我也实在困得不行,一觉睡到了快吃晚饭时才起来。香妞进来帮我换了伤口的药,提到昨天的事情,她到现在也还是心有余悸。
从这件事以后,帅府的警卫也开始加强了,昼夜不间断的防守着。
我每天依旧还是照顾着赵睿,等待着赵正南的来信。
他答应了我,每天都会给我写信,从未有间断过。只不过我收到的时候,往往都是一连着很多封一起罢了。
过了年以后,大哥和爹也开始备战起来。据说是奉军已经联络了沪浙皖军还有广东的孙大总统,后面又有日本人跟着掺和,事情变得很是复杂。
爹说,过段时间,就要把我们都送到香港去,这边就只留下他和大哥两人驻守。
去信的时候,我将爹的意思告诉了赵正南。他也同意爹的意思,说这次恐怕没有上次那么简单了,怕是连江苏都免不了会起战乱,我们去香港避一避也好。
这时候我、何氏还有大嫂便开始抓紧时间收拾细软的一些东西。赵家和何家在香港和广州也都有一些产业,所以我们过去的话,不用准备太多东西。
要说这个,还是得说到当初何家跟赵家联姻的时候。那时候有赵家护着,赵家需要军费,何家需要庇护,所以何家和赵家在那边做起了大烟的买卖。后来有陆陆续续做了一些正当的生意,现在那边发展的也算是不错。我们过去,也不至于没着没落的。
进入七月份的时候,江苏的局势开始紧张起来,浙江的皖军和咱们江苏这边摩擦不断。爹当机立断,立马派人护送我们南下,乘船经上海、福州到达香港。
抱着两岁大的赵睿,我的脚步踏上香港的土地时,心中茫然无措。
赵府位于香港最为繁华的路段之一,是两年前置下的产业。
一路从码头行去,我领略到了香港这个英国统治的地方,充满着东西方结合的别样感觉。
码头上的力夫只穿着一条肥大的粗布裤子,光着膀子和脚扛着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小贩挑着担子,用着我全然不懂的方言叫卖吆喝着。带着竹编锥帽的姑娘,面前挂着一个木质的盒子在街边叫卖着新式的胭脂水粉。
到了繁华的中心,又是另一番的风景。高耸的洋楼、百货,铛铛作响的有轨电车,还有高鼻子黄头发的洋人在街上走着。以布包头的印度差人、穿着深绿短袖带着圆锥竹帽的华差,三五一对的在街上巡逻着。
悠哉的香港,完全没有北方即将临战的紧张情绪。现在这里是归英国人管辖,所以什么战火都波及不到这里来。
“几位夫人,已经到了。”小六子因为上次夜袭事件反应灵敏,这次护送我们到香港,他是爹钦点的。
“哦,到了?”大嫂抱着她的小儿子,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才下车。
何氏牵着赵弘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我将赵睿递给了车下等着我的香妞,这孩子一路上枕着我的胳膊,我半个身子都已经麻痹了。
刚下车,一阵热浪袭来,我觉得连呼吸的都是热气。这里比起北方来说,要显得潮湿得多。
安置好了所有的人,天已经黑透了。这里的管事是从北方派过来的,但是雇佣的佣人却都是这里的本地人。晚饭的时候,看着满桌子的南方菜,我顿时没了胃口。
“夫人,你系唔系饭菜唔合胃口呢?”穿着白色琵琶襟上衣,着黑色肥大绸裤的‘妹仔’看到我几乎没有怎么动桌上的饭菜,过来问我。
我愣了愣,转看向管事的张叔。张叔笑着告诉我:“夫人,阿荷问您,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我这么一听,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放下了筷子,对阿荷说:“我刚刚下船,还不太适应。”
张叔把我的话告诉阿荷后,阿荷略微想了想,便回到厨房了。没过多久,她端来一碗馄饨,告诉我说,这个是南方北方都有的。而且馄饨也比较好消化,所以想让我试试看。
我看着碗里的馄饨,上面还飘着几撮碧绿的香菜,对她笑了笑,点点头道了声谢。
阿荷的手艺的确不错,她做的馄饨滑而不腻,而且配上的香菜也刚好提了提胃口。她见我吃的高兴,也是非常开心的。
虽然我不太明白她说得是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上看得出,她很高兴我能接受她的建议。
来香港一周左右的时间,我已经对附近的环境逐渐熟悉了起来。从南京过来的时候,我们带了很多的细软,但是衣料服装之类的,就带的比较少了。因为这边的气候比较暖和,冬天的那些大件儿就压根没有带出来,夏天的衣服这边也是可以现做,所以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而已。
现在安置下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一些合身的衣服,然后采买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
裁缝师傅是请到家里来给大家量身的,但是日常的一些东西,还是必须要自己出去挑选才能合心意。可是家里却不能没有人照应,所以大嫂和何氏便推了我出来采买,她们两人的意思是我选的东西。
我收了需要采购的清单,带着阿荷和香妞还有小六子便出了门。来这边以后,所有护卫的人员都改了便装。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要避免在外生了什么事端。毕竟这里现在是英国人的管辖地。
跟阿荷交流以后,连说带比划的,她能挺懂我的意思,我也大概能明白她说了些什么了。而且她对什么地方能买到什么东西都是很熟悉的,所以我带上她出门,算是当了我的向导了。
听张叔说,阿荷和阿莲两人是卖身给赵家的‘妹仔’。她们不同与雇佣的那种,所以对她们两人也很是放心。
同进府的阿莲为人比较木纳,但是踏实能干活。阿荷不同,她机灵懂事,从乡下来这边没有多久,就能很清楚附近的一些情况。虽然阿荷不识字,但是你跟她说什么,她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给出你比较好的建议。
我很喜欢这丫头,所以这几天也都有和她谈话接触。这倒是惹了香妞的吃醋,让我笑了好久。香妞是我带在身边几年了的人,我的生活习性之类的,她了若指掌。而我们现在在香港生活,阿荷是能让我们最快融入进来的一座连桥。
“夫人,前面嗰屋企理发店,烫嘅头发很唔错哦。我睇到过很多太太都到呢屋企嚟做头发嘅,以后你要系做头发嘅话,可以考虑呢屋企。”阿荷指着前面的一家理发店,语速缓慢的为我解释着。
我从她的话里面听了个大概,说这家店做头发不错,以后可以来这家做头发。
对她点头笑了笑,她也回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累了吧,休息一下。”在街边的咖啡馆坐下,我招呼了他们几个一起坐坐。推辞了片刻,他们还是照着我的意思都坐下了。毕竟逛了好几个钟头,没有谁是不累的。
刚坐下,侍应生便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地问:“你好,请问你几位需要饮点乜嘢?”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我能知道他可能在问我需要点什么东西。所以我对阿荷说:“你跟他说,要几瓶冰冻的汽水。”
阿荷在我连说带比划的情况下,又对侍应生翻译了一遍。
喝过了汽水,休息片刻后,阿荷又对我建议道:“夫人,我知前面有屋企杏仁饼卖嘅很好食。唔如返去阵,畀少爷小姐哋带一些啩?”
这句话里面,我就听懂了一个杏仁饼。见她对我比划的意思,就是说回去给小孩子带一些,所以也就任由她带着我们过去了。
小六子手中提了很多东西,我见这儿离家也不算太远,让他先回去。可是小六子却怎么都不愿意,怕我在外面不太安全。我好说歹说了半天,小六子交代了香妞不少事儿,终还是听了我的话,先回家去了。
等了一炉刚做好的杏仁饼,我买了几盒带回去给小孩子们。回家后,意料中,这些小零食很得小孩子们的欢心。连不怎么爱吃甜食的赵弘都连吃了三块,直到何氏说要吃晚餐了,这才放下了要去拿第四块的手。
香港的生活让我很容易适应了下来,这边的气候暖和,到了九月月中旬,依旧是可以穿短袖薄衫的。
“外号,外号,奉军攻打建平、赤峰,直军无力还击。第三军司令冯玉祥倒戈奉军,榆关告急。”
“香妞,你刚刚听到那报童说什么了?冯玉祥倒戈?快,快去买一份报纸过来。”我急忙扯了香妞过去,焦急地等待着她将报纸拿给我。
头版上鲜红的标题异常醒目,我看到内容后,亦是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如今的形势对直军来说,已是相当不利的,如果再这么下去,那么奉军攻破长城防线,那将是迟早的事情了。
赵正南的来信中说,他现在在天津的人,全部都已经撤回到了北京,驻扎在北京南苑附近。要是战事再这么下去,那他会不会被掉到前线去?
提心吊胆地又过了大半个月,我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无一能让人高兴的起来。十月七日,奉军攻占九门口。十月九日,奉军攻占赤峰。十月二十三日,冯玉祥、胡景翼、孙岳等人在北京发动了政变。
看到这些消息,我目眦欲裂,恨不得立马能飞回到赵正南的身边去。
十月二十八日,奉军攻占了滦州,切断了直军的退路。随后,奉军又攻占了杨村和北仓,并俘虏了北上的援军。
吴佩孚由塘沽登舰南逃。
手上的报纸由指间滑落,主帅南逃,赵正南呢?赵正南在什么地方?自战起至今,我一直都没有得到过他的来信,而我寄给他的信也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雯姐,赵正南在什么地方啊?他现在还活着吗?会不会……会不会……”我抱着雯姐,浑身冰冷,瑟瑟发抖。
“不会的,不会的。不准乱想,听见没有,谁都不许胡思乱想。承武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儿的。他还有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还有你在等着他,他一定没事儿的!听见没有?”雯姐打断了我的话,厉声对我和众人告诫着。
孩子们懵懂无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这大声的呵斥后,有几个吓得哭了起来。
“对,对对!赵正南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没事,他命大着呢!一定没事的。”我不知道是在安慰大家,还是在说服我自己。这样的话我每天都不断地跟自己重复着,希望能早些得到他的消息。
可是噩耗还是传了过来。
奉军的飞机轰炸之下,爹和督军没能活下来。而赵正南依旧是音讯全无,南京易主。
大嫂听到这个消息后,立时晕了过去。醒来后哭声动天。府里换上了白孝,几个女人躲在赵府终日惶恐不已。
终于,在十二月的一天,我们收到了赵正南的来信。他说现在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让我们不要为他担心,他安排好了就会南下与我们汇合的。
见到那薄薄的一纸书信,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整整三个多月的担心,在这一刻泪水迷濛。
大嫂还是整日里默不出声,屋子里似乎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大一些的孩子,已经知道了现在赵家是什么样的局面。
我和雯姐跟大嫂谈了很长时间,她最终下定决心,要带着几个孩子远赴英国留学去。
我想了想,换个环境也好。在这里将近半年的时间,让她对英国的一些事物有了憧憬,她期望带着孩子到英国后,能够接受到更多良好的教育。
我和雯姐虽说是支持她的,但是却也做不了主,打算等赵正南过来后再做安排。
她也同意了这个建议,因为我会英文的关系,于是大嫂让我先帮着联系一些英国的学校。
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对大嫂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文沉默,很是尊崇督军意见的一个女人。她的生活中似乎总是以督军的话为中心,几乎在家中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后,她能做出这些大胆的决定,是我绝没有想到的事情。
去遥远的英国,远离故土。她甚至连英文字母都不会拼写。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竟然下定了决定,一定要带着孩子们去英国。这让我实在是无法看穿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