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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00.net,最快更新贵门绝恋最新章节!

    京城的局势和天津的局势都面临着一触即发的硝烟味,直军、奉军、日本人、英国人、美国人,还有南方的各种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从南京来的电报中,赵正南得知,督军和大帅在南方的形势亦不好过,看来今年的年关,是个坎儿埃

    “想什么呢?我都站你后面半天儿了,你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赵正南在我肩膀上披了长巾,他修长的手指捧着我的脸,“最近看你都闷闷的,怎么了?”

    我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放进他干燥的掌心中,“吃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吧。”

    他刚刚去了趟天津,看来这次回来,心情还不错。

    “还没吃呢,陪我一起吃点儿?”他牵着我的手下楼。

    “这次过去,见到大哥没有?”我往他的碗里夹了块排骨,这几天他应该都没有怎么吃好过吧,来去一共三天,路上定是累着的。

    赵正南将碗里的排骨放进嘴里,吐出圆圆的骨头来,嘴里还在嚼着,“见到了。你可不知道,大哥现在在军中啊,可是半点儿不输给渭城。这俩人啊,配合的还真叫一个默契。那边我现在都能甩手不管了,由他们俩去折腾吧。”

    “对了,上次给你的那箱东西,你抽个空,去开外国的银行开个户口存起来吧。”

    “你是说那回人家送来的一箱金条?”我舀了勺蛋羹给他,“不是说暂时放着吗?怎么……”

    “事儿办完了,这箱金条已经是咱们的了。”他捏了捏我的手,“怎么,还嫌钱多了扎手啊?”

    “那倒是没有。不过你下回啊,还是别给那帮人办事儿了,我看着停不靠谱的,也不知道危不危险,为了钱,咱犯不着冒那风险埃”这箱子的金条,是因着广州那边有商户,要贩私货到蒙古去,赵正南给批的通行条子。

    这批私货,我猜想到的,无非就是大烟了。没有什么货,能值得为了个通行条子,送上整整一箱子的金条的。

    “这事儿啊,你就甭操心了。我给你,你收着就是,其他的,你别多问。总之,我做什么事儿,都是有把握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匆匆扒拉完碗里的饭,又让我给他添了一碗。

    “行,你都有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既然这么说,我不多问就是了。

    香妞端了盘蒜爆羊肉上来,我夹了一箸给赵正南,他吃的正香,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忙拿帕子捂了嘴躲出去。

    赵正南丢了筷子,快步走了过来,在我背后轻轻拍着,“这是怎么了?看你突然就变了脸色,哪儿不舒坦了?”

    我在廊外干呕了半天,额头上一阵虚汗。靠着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快去找医生去,杵这儿愣着干嘛啊。”看到香妞站在一边,赵正南也来了火。

    香妞听到后,忙跑着去吩咐外面的小六子接医生过来。

    这段时间我也的确不怎么舒服,像是凉了胃口一样,而且还总是头昏昏的,站起来都一阵眩晕。

    开始我以为许是怀孕了,但是前几天迟了一些的小日子又来了,所以这点儿可能被我排除在外了。总觉得这么一点点不舒服没有什么必要特地请医生过来,那样有些小题大做,而且我也怕赵正南担心,所以就一直这么熬着。想着每天多喝点儿热茶就是了,哪儿知道今天特别的厉害,刚刚一阵吐得胃都有些抽筋了。

    “上楼躺下休息休息,看你脸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他想扶着我上楼。我歉意地往餐厅那边看了看,被我这么一折腾,估计他也没有什么胃口了吧。

    躺下后,赵正南细心地为我盖好被子,“你先眯一小会儿,等大夫来了,我叫你。”

    “那你呢?你这些天累得够呛,刚刚回来也没得休息的。要不,你还是去隔壁房间谁会儿吧,一会儿大夫来了,还有徐嬷嬷和香妞呢。”我推了推坐在床边上的赵正南。

    他却握住我的手,将我的胳膊放进被子里面,“好了,自己不好好照顾自己,我才出门几天啊,你看看你,这风一吹就能挂跑的……”叹了口气,他正欲起身给我倒杯水,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进来。”

    香妞带来了医生,这五十多岁的医生是英国留洋回来的,他在英国也给贵族做过十多年的家庭医生,现在回国后,被赵正南聘请了过来。

    他看病细心,为人和非常和蔼,但是我却不怎么希望他能经常过来。因为每次过来,他都会交代很多事情,比如我身体如何调养,应该吃一些什么,注意一些什么的。而赵正南就拿着他的话,鸡毛当令箭,喝多我不喜欢吃的东西,他都会说是陈大夫说的。

    他先是翻看了我的眼睛,然后带上听诊器让赵正南帮我掀开被子,在我胸腹听诊了一番,又问了问我最近的身体状况。

    “夫人这是怀孕了。”他收起了听诊器,将它装进盒子里。

    我和赵正南对视一眼,突然愣住了。

    “陈医生,可是我……前几天……还来过那个的埃”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红了红,语气也有些扭捏。但是这确实是事实啊,所以我才排除了怀孕的可能。

    “夫人最近一定注意卧床休息,您前几天来的不是月事,而是落红,也就是先兆性流产的状况。”陈大夫表情严肃,“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发生,请夫人莫要慌张,先卧床躺下,然后我再过来给您注射一些稳固的药物。”

    “陈大夫,小蓉她现在要不要紧?”赵正南见陈大夫背起药箱,连忙出声留人。

    “夫人现在的情况,只需要卧床休息几天,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也不要在情绪上受到什么刺激。”他停顿了一下,又对赵正南说:“少帅可以试试用中药食疗温补,这西药嘛,多多少少都对孩子有些影响的。”

    赵正南默默地记下了陈大夫的话,让香妞送了陈大夫出去后,又派小六子去找了中医大夫过来开一些食补的方子交给徐嬷嬷来办。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赵正南这才坐到我的身边来,“怎么就这么粗心啊。看看这次多危险,”他轻轻隔着被子摸了摸我的肚子,“差点儿就出事儿了。”

    对于这个消息,我半是惊,半是喜。两年多没有消息了,赵正南说我身体需要调养,所以我们之间也都尽量错着时间或者相对克制着那事儿。但是这孩子来得意外,也让我心里感觉甜蜜。

    他和赵弘的来历不同,他是我和赵正南相爱中诞生的结晶,也是我们真正结婚后所得的孩子。我觉得他就是上帝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我期盼中的小天使。

    “这不是没事儿了嘛。你就别担心了,我会注意身体的。”我拉着他的手,轻摇了摇,低头笑看着他。

    被中的手轻搭在肚子上,这里面又有了一个小生命呢。真的很期待他的出生,想看看他粉嫩嫩的模样。

    “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以后什么都不要管了,一切就交给我来办就好。你啊,就安安心心把他给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就成。”赵正南摸摸我的头发,然后在我脸颊上落下一枚轻吻。

    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快就弄的人尽皆知的程度了。第二天开始,府里的访客便络绎不绝。

    赵正南吩咐下去,谁都不能打扰我休息,让福公和小六子都档了出去。

    而大家过来也都并没有强烈要求见到我的意思,只是留下了很多贵重的礼物,就打道回府了。

    看着香妞送过来的清单,我却是一阵摇头,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孩子在我肚子里还没有多大点儿呢,竟然有人连什么进口的奶粉和婴儿推车之类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赵正南的态度却是来者不拒,管他们送些什么,送什么接什么就是了。很快,楼下的库房里,也都被这些礼物堆得满满当当的。

    不得已,那些放不得的吃食,我都让徐嬷嬷分给了佣人们吃掉,要不就是做给了小六子带着的那帮护兵们。

    赵正南特意交代过他们了,外面送来的东西,尤其是吃的,一律不能拿到我的面前来。我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他亲自交代了人去采买回来的,经过福公和徐嬷嬷双重把关才能端到我们面前来。

    入冬后,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前三个月,我也可以适当的开始下地活动活动了。但是我每走一步,身边定然不会少于两人跟着,深怕我出了什么意外和闪失,她们会被赵正南严厉处置。

    而因为一开始的不顺当,我也不敢太过大意,时时刻刻也都注意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转眼又到了壬戌年(1922年),因为去年底的时候,华盛顿会议的不顺利,现在外面的局势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每天报纸上报道的,都是什么‘四国公约’、‘二十一条’之类的消息。

    山东的问题日益严重,什么铁路,什么日本人,这样的字眼天天出现在报纸的头版上。国内各界纷纷响应,掀起筹款赎路和追究梁士诒责任的运动。

    赵正南为了让我安定情绪,尽量在我的面前不提及外面的事情,连报纸也都很少让我看。但即便是这样,我耳中仍是能听到一些,日本人怎么怎么样,铁路怎么怎么样,游行怎么怎么样的消息。

    “他妈的小日本,屁大点儿的岛国,在东北折腾完还不算,又跑山东占地方来了。”楼下传来赵正南的怒吼,‘砰’地又砸了个杯子。

    “现在他们逐步在蚕食运输线路,要是再这么下去,咱们到时候物资运输、南北来往起来,到时候会后患无穷。”崔副官语气虽然平静,但话里的内容却是让人平静不下来。

    我偷偷拉开门缝,听着楼下的举动。

    “老子就说了,他们依附着日本人办事儿,到时候准得出事!这帮狗日的,哪儿能白白出钱出力?”赵正南来回走动的脚步,让靴子在地板上‘咚咚’直响。

    “好了好了,你就小声点儿,免得夫人听到又担心这个那个的。她心思本来就重,这是在家里,你就少说两句吧。”

    “就是在军部那边老子憋屈,在家还不能说两句了?”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赵正南明显在声音上降了许多下去。后面他们说的什么内容,我便有些听不清楚了。

    但晚上赵正南告诉我,他准备送我回南京去。

    “为什么?”陡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边的局势不太安定,奉军那边的动作很大,日本人也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这边不太安全。”他抚摸着我五个月大的肚子,让我躺下,将被子盖好。

    “我才不要听你这些理由,你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愤愤地盯着他,我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现在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可以取代了,我不想他出半点儿的意外,就是有什么,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小蓉,你听话好不好?如果你没什么事儿也就罢了,现在你怀着孩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不是让我悔恨终身吗?”他对于我的不配合有些无奈,“现在趁着局势还算太平,我让大哥送你回南京去。到了那边,爹会护着你周全的。你在这边的话,我一边掂记军部的事儿,一边还要管着你。你也知道,他们要是拿你来为难我,到时候我什么条件都要答应……”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生赵弘的时候,我被人从医院绑架到监狱藏了起来,他们就是用我来威胁赵正南的。那次幸亏他反应机敏,否则的话,那些要求答应下来,伤到的就是他在整个江苏的根基了。

    听他说到这里,我即便再不舍得,也不会不懂事的留在京城让人拿住他的把柄来要挟到他。

    几天后,大哥从天津来到北京接我。我看到一身戎装的大哥,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虽然他还是那副模样,但我总觉得他似乎变了很多。

    “好了,那小蓉就交给大哥了。”赵正南拍拍大哥的胳膊,然后把我送上了车。

    大哥坐在了我的身边,前面坐着小六子。后面一辆车里坐着福公、徐嬷嬷和香妞。

    我打开玻璃窗,拉着赵正南的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许你受伤,给我囫囵个儿的,听见没有。”说着,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用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我知道了。好好给我把孩子生下来,不许再跑了,不然到时候军法处置。”开始的时候他还柔情蜜意的,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好像是想起了我从南京来北京时候的情景,突然就咬牙切齿起来。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得收了眼泪,“你要给我写信,每天都要写。”

    “好,每天都给你写。”他捏了捏我的手,然后看了怀表,“时间差不多了,路上听大哥的话啊。”

    “嗯。知道了,赵正南,我等你的信。”车渐渐驶离官邸,我看着赵正南一直站在门口,直到我再也看到不到,他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还哭鼻子呢,都多大的人了。”大哥递来手帕,我擦了后,擤了把鼻涕,又还给了他。

    他嫌恶地接过帕子丢到一边,“你啊,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埃”毓薏叹了口气,又拿了一旁的垫子让我搁在后腰。

    “大哥说什么呢?是你们非让我回南京去的,他一个人留在这边,我可不放心。”调整了一下腰后靠垫的位置,我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

    被他这么一打岔,满肚子伤感的情绪,已经消了一半儿了。

    这次因为局势比较复杂,而且路途中还会路过山东境内,赵正南深怕我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大哥带了整整一个连的人做为护卫,所以这次南下的列车准备了一节专列。

    我和大哥到达火车站后,护卫连的人已经沿途守卫在军用通道处了。

    我压低了帽子,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拢紧了大衣才下车。但车外明显气温太低,现在才九点左右,太阳虽然出来了,但是却没有让温度提升提来。甫一开门,我便冻得一阵哆嗦。

    大哥接过小六子递来玻璃暖瓶递给我,那暖瓶是他们刚刚在车站里面接的热水,已经用毛巾裹好了的。赶紧接过捂在手里,大哥扶着我通过了站口直接上了专列车厢。

    沿途将要路过天津和山东等地,那边有奉军的驻扎,而现在直奉关系显得有些紧张,所以大哥交代了下去,在列车上让大家尽量低调行事,切勿招惹麻烦。

    “大哥,你说这次会开战吗?”一路南下,我总是心神不定的。虽然赵正南没有明确表示是否会打起来,但是他一直强调我回南京比较安全。

    这一年多来,我已经习惯了在北京的日子,习惯了时不时听到的枪声、时政的一些消息。通过赵正南嘴里的,武玉兰嘴里的,报纸上刊登的,各种途经听来的消息,我对当下的局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自从直军和皖军之间爆发的战争之后,现在直军、奉军还有外国的一些势力,都在极力地扩张自己的领地和权利。所以中间导致的摩擦和分歧是在所难免的,只不过大家现在在明面上还未撕破脸罢了,但私底下的那些纠纷,却是从未间断过的。

    现在日本人是明目张胆地支持起了奉军那边,想要通过奉军的影响来获得更多的利益,这就直接导致了对直军这边的威胁。而地盘上的划分争执,却是两方都绝不相让的,底下的人摩擦不断,上面的人心里也都在酝酿着时机想要一举吞并对方。

    “不知道,这些事儿,你就别想太多了。”大哥坐在窗边看着报纸,翻了一页后,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要是有这些心思,还是想想,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意有所指,知道在南京的赵弘是由何氏在抚养。

    “这是我和赵正南的孩子,不由我来带,还能由谁来带?”我其实心中也是有些不安的,万一何氏……

    我不想现在提及这个话题,她已经带走了我一个儿子了,难道还要打这个孩子的主意吗?我不允许!

    我低头抚摸着肚子,这个是我在真正接受了赵正南以后才有的孩子,这个孩子凝结了我和赵正南之间不同的感情。

    生赵弘的时候,我心里多的是怨恨和不满的情绪,所以对赵弘也没有灌注太多的感情。何氏那时候带走了孩子,对我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心理影响。可是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意义完全就不一样了。

    现在想想这些就一脑门子的官司。似乎我进了赵家后,这些关系,就从来没有捋顺过。

    北方的春天,来的总是晚了许多。到南京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些须的绿意了。一路上很顺利,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我再一次抵达了南京。

    大哥是第一次到南京,本来我是想带着他到处去看看的,但是他却说军令在身,必须马上返回天津。我亦不好多留他,只说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他送我抵达帅府后,并未做停留,立刻乘了下一趟的火车返回天津了。

    我回来的消息,赵正南早已电报告之帅府。阔别一年多的时间,再次回到这里,我已经觉得分外陌生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里已经多了太多的变数,丝毫没有了赵正南的痕迹。何氏对我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每日里和赵弘在她那一方小院其乐融融,任何事情都不大关系。

    我给爹请安后,便跟他商议,回到了九号公馆。但前提条件是,在九号公馆加派一个连的兵力做为保护。我答应了这个要求,便带着福公、徐嬷嬷还有香妞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九号公馆。

    经过爹的同意,小六子现在俨然成了我的警卫官,全权负责我和公馆这边的安全保卫工作。

    日常的用度,帅府那边会定期送来,所以我基本上也就足不出户了。回到南京后的第五天,我收到了赵正南的来信,一共是五封信。

    从信上的字迹来看,前两封还是比较流畅,到了后面几封信,就显得有些潦草了。可能是在仓促之间写下的,所以内容也比较简单,只是交代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他担心,他现在很好。

    我提笔给他写了回信,告诉他我已经平安到达南京,现在住在九号公馆这边。我和孩子都很想念他,希望他能多保重身体,期待早日相聚。

    这样的日子仅仅只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每隔上几天,我便会收到他的来信。但是赵正南的信越来越简单,有的时候仅是一句或两句话便匆匆带过。到了四月份,我已经是有半个月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小六子,门口有没有送信过来?”这是我每天一早就会去问的事情了。

    “夫人,今天还没有信过来。”他已经被我问到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我心急如焚,不知道那边局势究竟如何,赵正南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封信过来呢?

    “夫人,这是今天的报纸。”香妞将早餐和报纸拿了进来,现在我能不下楼去,就懒得动唤了。身子越来越重,人也显得越来越疲懒起来。

    我先拿起了报纸,摊开一看,上面偌大的标题写着:《奉天运兵入关之开始》:“奉天张使

    (张作霖)威迫吴子玉(吴佩孚),已渐露其真面目。顷据奉垣密息,连日奉军纷纷入关,内部业已筹备就绪,决定分五路进兵。东方通讯社十二日天津电云,今晨奉军四百名开至此间,向静海县进、据传已越山海关者约六千,犹将陆续开来。”

    看到这个消息,我顿时觉得眼前有些犯晕,拿着报纸的手指紧了又紧。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让自己稍平静了一些。

    真的要打仗了,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当看到确定的消息时,心中还是一窒。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让小六子将所有能找到的报纸都寻了过来。

    “(二十九日北京电)今晨三时长辛店大战开始,吴佩孚显已突施攻击,受伤奉兵现已到京,并有从战地逃来之奉兵,炮声隆隆使馆街可闻之,闻马厂与廊坊以南亦有战事。”

    “(二十九日天津电)马厂与大城之间,自昨日清晨起至夜止,有枪炮声,战事结果未悉。美军官之由保定回津者称,见有直军大队携接济品五百车向东开拔,前赴大城。”

    五月二日的《大公报》上所刊:“昨夕九时起至今早六时,炮声极为缜密,京中居民十分震恐,于是谣言大兴。”“京中自七八时后即不闻炮声,当然战地愈去愈远……”“奉直两军自三十日晚六点二十分至一日早九点三十分交战甚为猛烈,奉军用重炮轰击,直军受创甚巨。”

    直军受创甚巨……

    我捂着肚子,艰难地呼吸着。香妞看到我不大对劲儿,脸色苍白,浑身冒着虚汗,她又惊又怕,忙喊了徐嬷嬷过来。

    “小姐,你这怎么了?”徐嬷嬷小跑着进了房间,接过香妞递来的毛巾给我擦了擦汗。

    “喘不上气儿,难受……”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还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香妞快去让小六子备车,马上送医院去。”徐嬷嬷又喊了人来,架着我下了楼。

    小六子在门口等着,见我出来,连忙打开了车门。

    徐嬷嬷看到我见红的裙摆后,也是吓得不轻。住进了医院后,一直到生产为止,我都没有再出去过。

    在医院里,小六子怎么都不肯再给我报纸看了。徐嬷嬷听香妞说,我就是看了报纸上的消息,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所以狠狠教训了小六子一顿,连带着我都跟着吃了瓜落。

    但我依旧是想了办法,从医生那里弄来了报纸。

    四月底的时候,奉军终于抵挡不住北撤了,这个消息也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过了没几天,我收到了赵正南寄来的厚厚一叠信件,他每天都有一封,不过是因为路程中断,没有办法邮寄罢了。

    看到他平安无事,我这才放下了心来。

    五月份又是不平静的一个月,南方有孙大总统的宣布北伐的消息,北方有奉军张帅宣布满蒙独立的消息。

    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赵正南在北京那边一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着,所以我只去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平安消息,其他的事情只字不提,深怕他忙碌之余,还要为我担心。

    提到满蒙独立的事情,我又想起了布日固德。好像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忆过他了。

    细细数来,从分别至今,已经整整六年多的时间了。

    这六年,我已经彻头彻尾地变了样子。但是,我一旦听到有蒙古的消息,总是会在第一瞬间就想到他。

    当年他匆匆返回蒙古,至今我都再没有他的消息,亦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住院期间,大嫂跟何氏来看过我几次。但是却没有带着赵弘一起过来,何氏说医院里面病气儿重,孩子还小,怕过了病气儿。这个解释我也倒是能够理解,所以就没有太过在意。

    六月十三日这天,我在晚饭后和香妞在医院里的花园中散步。一阵宫缩袭来,我被扶进了产房。

    在产房外守着的,只有福公、徐嬷嬷和香妞几人。

    经过一夜撕心裂肺地疼痛,我在即将天明的时候终于生下了和赵正南的第二个孩子。

    “是一位漂亮的小男孩,和您很像呢。”护士小姐抱着包裹好的孩子让我看的时候,我因为过度用力,导致整个面部充血过度,连视线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徐嬷嬷看到我从产房出来,惊地叫出了声,“小姐,你的眼睛……”

    她被福公拉住了衣袖,所以没有说下去。

    我到第二天才看到镜子,眼睛里面已经看不到白色了,整个白眼球的地方充满了血丝,就如同话本里的鬼怪一样恐怖。苍白的脸上也布满了出血点,配上这么一双血眼,难怪徐嬷嬷会吓成那副样子了。

    喝着鸡汤,我看着身旁那丁点儿大的小人儿,心里被快乐的感觉塞得满满当当的。

    正如护士小姐说的一样,他长得跟我非常像。已经睁开的眼睛里,黑色的眼仁儿特别多,又大又亮。高挺而秀气的小鼻子,因为呼吸鼻翼微微煽动着,红红的小嘴那棱角和赵正南很是相似。饱满的额头也像极了赵正南的样子,徐嬷嬷说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个会念书的。

    我笑了笑,将空碗递给了徐嬷嬷,把孩子抱起来。他小小的身子软软的,我跟徐嬷嬷学了好几次,才终于掌握了如何去抱他。

    掀开衣襟,他本能地开始寻找乳汁去吸食,这时候的他像是饿了很久的模样,恨不得将我的血肉都要吸走一般。

    “嬷嬷,我疼。”被他嘬破了一层皮,再哺喂起来,我就有些受不住了。

    “别这么喂,你让他含着乳晕,光叼着头的话,你疼他也吃不到奶的。”徐嬷嬷也皱了眉头,纠正我错误的喂姿。

    听了徐嬷嬷的话,他没有那么费力,我也觉得不再异常疼痛了。

    本来大嫂跟何氏那边是为我准备了奶妈的,但是我坚持要自己来喂这孩子。我怕孩子跟了奶妈以后,就不再跟我亲近了。所以我决定要自己来带这个孩子。

    福公让小六子给赵正南去了电报,告诉他我又给他添了个儿子的消息。次日赵正南的电报就送到了我的面前,他为这个孩子取名叫睿,赵睿。

    我从医院生了孩子后回家,爹高兴的不得了。不等上满月,就亲自到公馆这边来看了孩子,还给了我五千块大洋用作月子里的调养。

    通信又顺畅了起来,赵正南的信也每天如约而至。这下可好,每天里问的,大多是他这宝贝儿子了。

    “小蓉,咱儿子今天胖了些没有?”

    “小蓉,咱儿子现在会翻身了吗?”

    “小蓉,咱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叫爹?”

    “小蓉,咱儿子……”

    三个月大的时候,赵睿有一天半夜里头发了热,我连忙去让香妞叫了徐嬷嬷,徐嬷嬷用大葱和姜给他擦了很久都没有作用,只有叫醒了小六子备车送去医院。

    一连两天我都寸步不离地待在他的身边,那小人儿哭地难受,我心里就跟针扎了似地。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让赵正南知道了,他从北京匆忙赶了回来,那时候我已经带着赵睿已经从医院回到了九号公馆。

    看着灰尘扑扑、胡子拉碴的赵正南,我眼睛里一下觉得酸涩难忍,也不顾他身上是不是脏的,跑了过去将他紧紧抱住。“赵正南,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他用力紧拥着我,在我的发际落下一吻,“小蓉,终于见到你了。我也很想你,想得比你只多不少。”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松开了他。“快看看儿子去,他刚刚醒了呢。”

    这时,赵正南才讪讪推开我,“我身上脏,洗了澡再去看看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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