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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糕点回来,是玛丽亚新出的,下午烘制的,你们一会儿尝尝吧。”
“哟,还劳格格掂记着,奴才这儿先谢格格赏了。”徐嬷嬷端来热乎乎的**给我和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解开袖口的钮扣,接过徐嬷嬷递来的热**。笑着对她说:“嬷嬷和福公早点儿休息吧,你们也忙累了一天了。”
“好,那格格和姑爷也早点儿休息。”说完就拿着点心盒子回房去了。
“福公,我给阿玛和奶奶各买了一块洋呢子料,明儿个理出来了,你也给带回去吧。”看福公还在收拾着,我上楼前突然想了起来。
“唉,好,改明儿格格理出来了,就交给奴才吧。”
“嗯。”喝了**后,感到浑身都有些乏力了,待会儿得泡个热水澡去去乏。
回到房后,布日固德让我先去洗漱。
我放满了水,再往里面滴了几滴花露水,正舒服的泡着,他换了衣服后,拧了门进来,“明儿个带你去看电影。”
懒懒的半睁开眼,“哦?你还记得呢?”
他走过来,拉开浴帘。我吓了一跳,瞌睡虫一下就没了。“你干嘛?”紧张的捂着身子躲进水里。
布日固德扶着浴缸边,眼神惑迷的看着我,在我脸上轻啄一下,“答应你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呸,油嘴滑舌的。”抬起手,用手上的水珠弹了他一脸。
他没能躲过,却是不介意地用手一抹,“明儿个咱睡到中午再起,吃完饭后,下午再去中街逛逛,看看还有什么给阿玛和奶奶买的没有。晚上就再外面吃,最后咱们就去看电影,一共是两场,一场是卓别林的《a nightintheshow》,一场是黛米尔主演的《carmen》。”
我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轻声说:“好吧,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儿上,就应了你吧。”
布日固德无声地盯了我好一会儿,突然大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为我拉好浴帘,起身去洗漱。
电影院的戏票是一圆一张,花了四圆,买了两场电影戏票。
“我想要尝尝那个!”在专营汽水的小铺前,我指着那招牌上的瓶子。
布日固德扫了一眼,却是对我蹙眉摇头,“不成,天儿太冷了,这大冬天的,喝了会凉着胃的。”
“我想要!”低头,微抬眼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轻摇晃着。
布日固德却微微一顿,我感到他的胳膊有些僵硬。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一小口,不准喝完!”
“好。”得了他的许可,我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这个是我看了很久的饮料,我很想试试它的味道。
付钱后,伙计热情地将玻璃瓶起开,递给布日固德。
他拿手帕擦了擦瓶口,递给了我。
看着瓶子里黑乎乎的液体,我先闻了闻,味道不是很奇怪。再试着抿了一口。刚入口时,有些微苦辣,后面却是透着刺激地甜。
又小喝了一口,辣辣的甜,味道很是刺激。抬手准备喝第三口,却是被布日固德拦了下来,“够了,这太冰了。”
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无奈手中的汽水已经被他拿走了。
“等夏天的时候,咱们买一箱回去慢慢喝,好不好?”为了平息我的怨念,他也只好退了一步哄着我。
看着他讨好的样子,我也不忍再坚持什么了,依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被他牵着手走进电影院,眼前瞬间的昏暗让我一时没能适应,下意识地抓紧了布日固德的手。
他带着我找到了座位,适应了一会儿,我才观察起影院内的环境。
离开映还有十来分钟,所以场内已经快坐满了。在走廊和墙壁上缀着几盏照明的灯,昏暗的灯光只能让我大概看清场内的环境和周围的人。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坐得这么近,所以向布日固德靠紧了一些。
随着电影的开始,我也逐渐的放松了下来。看着巨大的荧幕上,卓别林一个个引人捧腹的表情和动作,我也开始笑出了声。
散场后,离下一场的电影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和他回到马车上,小喜子从暖炉边拿了温着的**倒出来给我。布日固德帮我拿着手套,“怎么样,好看吗?”
“嗯嗯。”我喝了一口,把杯子递给了他,他接过后就着我喝剩下的,一口喝掉了。
“下回还想来看,有什么好的片子,你还要带我来。”
“好。”他温柔地笑着。
我喜欢他的笑,他对我总是笑着。
“嬷嬷在**里加了蜂蜜,好甜好甜啊。”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看着他手中的杯子,砸吧着嘴回味。
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吐着气息:“好甜好甜的,是你的味道埃”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热**的缘故,我感觉到脸上热热的,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
《carmen》无疑是一场很另类,很大胆的剧目。卡门引诱无辜的士兵唐?约瑟,使他陷入情网,使他舍弃了原在乡村的情人米卡爱拉,并被军队开除后加入了走私贩行列。但同时,卡门又爱上了斗牛士吕卡。于是,约瑟与卡门之间产生了日益激烈的矛盾。最后,倔强的卡门断然拒绝了约瑟的爱情,终于死在约瑟的剑下……
这样的剧目,如果我没有接触到那些外国的小说,无疑是不能接受的。好笑的是,它们被改编成了电影,搬上了荧幕,更为惊奇的是,现在我却和布日固德居然安然坐在影院看着它们,心里觉得有些不安,更多的,便是刺激了。时不时地看上他一眼,他总是能及时过回头来对我笑笑。
我这两年改变了许多,从观念上,行为上,抑或者是对人对事的态度上。
在贝勒府的时候,我接触到的人和事情,想来已是蛮遥远的了。现在的我,远离了府中种种陈规的管束,甚至觉得空气都带着丝丝的甜味。
和布日固德交握着的手,感觉很温暖,很温暖。
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马车外缓缓后退的建筑,外面下起了小雪。布日固德唇抵着我的额头,将我紧紧楼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新,已感觉不到世俗的纷乱了。
我未曾想过,这段时间的甜蜜,成了我此生从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也未曾想过……
次日一早,福公便带着两个仆人返回了北京。虽然只是少了三个人而已,但是我突然觉得房子里空了好多。
这段时间的假期,很是下了几场雪。他带我去溜冰、打网球、看电影、逛公园、社交舞会等等,以前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使我既感到好奇,又觉得新鲜刺激。
可是这样的日子却并不长久,仅仅半个月后,北京便传来了加急电报。
那天我正准备和布日固德出门去,小喜子一路从门房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告诉布日固德,有一封北京来的电报,加急的。
布日固德当即便拆开了电报,匆匆看了一眼,便吩咐小喜子赶紧去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他歉意地对我说:“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出去了。我马上要回京一趟,郭罗玛法电报上说,让我即刻启程。所以就不带你一起了。”
听闻后,我下意识地觉得事情应该很严重。他回京这么匆忙,却不能带我同去……在他转身之际,我扯住了他的衣袖,坚定地看着他“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布日固德摇摇头,却没答应,“京里的局势现在太乱了,而且这次回去时间紧迫。你还是留在天津,等我把事情办完就回来陪你过年,好吗?”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咬着嘴唇,分外不悦。
他带我回到客厅,“不知道,电报上没有说。”
虽有不舍,但是却无法阻止他回京,我只有苦苦哀求他带我同去。
无奈,他态度异常坚决,无论我如何说服,他始终却不答应。我也知道京城局势较乱,也保证我不会乱跑,仅随他回公爷府。
“玉蓉,别闹。你在那边,我还要分心照顾你,电报上郭罗玛法的意思很明确,要我即刻返回,这次真的不能带你去。”他将电报递给我,上面仅写着‘万急,见报速归’。
小喜子片刻的功夫,已经将行李收拾好装箱,门口的马车也已经备好。
上车前,他愧歉地看着我,将我拥在怀里,在我耳边轻道:“玉蓉,等我回来。”
忍着泪,我还是点了头。“路上小心!”
“嗯,知道了,快进去吧,外面冷。我办完事,就马上回来。”他上车后对我挥挥手,示意我快进屋去。
“不,我看着你走。”
他无奈地笑着。车缓缓起步,他在车窗一直看着我,我在原地一直望着他。直到车在路口转弯不见……
我算着,他坐火车回去,顶多明日中午前便能到达,便是办事,也无疑就是三五天而已,那一个星期,应该他也会回来了。是的,一个星期,他便能回来了。
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我做了不同的选择,事情后来会变成什么样。可是,没有如果。
布日固德走后,我便没有再出门,安静地待在家中。因他吩咐过,没有他相陪,我一人在外总是不便,家中只有徐嬷嬷和两个仆人,所以我也就免了那些麻烦。
一个星期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布日固德还是没有消息。我坐在家中有些坐立不安,直到第十六天,福公才带回了布日固德的来信。
接到信的那一刻,我万分的紧张,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急急拆开信来,消息却是让我彻骨之寒……
颤抖着的手,已然握不住那两页薄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格格,怎么了格格?”徐嬷嬷看出我的异样,无奈她却不敢去私自去看信里的内容。
“他……他回蒙古了!”
我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姑爷回蒙古了?这……”徐嬷嬷诧异地惊呼,随即便看向了福公,“姑爷什么时候回蒙古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福公叹了一口气,才缓缓为徐嬷嬷解释,“我回来的第二天,姑爷估计也就动身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要回蒙古,是他派人来将信带给我的,说是第二天就走。”
“福公,嬷嬷,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信里的内容让我有些震惊,也有些担心,更多的是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他们俩看了我一眼,应了声‘嗻’,便为我带上门出去了。
“玉蓉吾爱:见字如面。因事态紧急,未能应诺返津,请你见谅。回京之后,郭罗玛法便准备在近日携眷前往关外祖地安置,京中局势一言难尽,豪门氏族惹人眼目,只得举家避难。前几日,蒙古族人前来京中,告之族内面临种种纷乱,望我返回蒙古主理族内事宜。”
“我虽在京多年,但族内有事,我却不得不担负起自己应承担的责任。此事突然,我亦是思虑多时,终才启笔告之于你。”
“明日我便启程返回蒙古,道阻且长,未可知返蒙后事态如何。只得将你留于天津,待局势稍稳,我便回来接你。”
“玉蓉,吾爱,愿你安好,我心慰之。”
短短一封书信,寥寥无期的等待,他未曾告诉我,他要去哪里,也未曾告之我何时能回来。前路茫茫,道阻且长,他多年在京,返回蒙古后又会遇到什么,谁都不知道。
冷,好冷。
不知不觉中,我已见夕阳落暮。天,要黑了。
身边没有他,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一人在天津,无亲,无故。我好害怕。
从未曾想过,他有一天会离开我身边。
一人孤寂地迎来丙辰年,宅子里冷冷清清的。虽然张贴了各种过年时的对联窗花,但我却感受不到一丝过年的气氛。袁世凯决定于今年元旦登基称帝,外面的局势也愈发的混乱了,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国内各地中时有发生工人罢工,学生罢课,物价飞涨等消息。
二月下旬,为缓和国内日益强烈的反袁情绪,袁世凯宣布暂缓登基。局势依旧紧张。
三月十一日这天一早,家里便来了客人。我刚梳洗完,徐嬷嬷便急急叩门,“格格,快出来啊,大阿哥来了。”
“大阿哥?”我急忙拉开房门,往楼下走去。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毓薏的到来,我异常惊喜。
从布日固德走后,我特别思念家人,已经三年多没有看到他了。
“二格格。”毓薏看到我,站了起来,笑得有些勉强。剪了头发的他,看起来和我印象中的不大一样。
“府里还好吗?阿玛奶奶好吗?大姐姐(府里管嫂子叫姐姐)好吗?”我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问着。
毓薏没有说话,他坐下后一直蹙眉。
“还没有用早饭吧?”没等他回话,我便又吩咐去准备他的早饭。
“不,不用了。”他看着我,有些拘束。
我愣了片刻,主动拉着他到餐厅。毓薏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我拉着的衣袖,还是随着我到了餐厅。
“福公,帮大哥哥拿双筷子吧。”他看到满桌子的西式早点,显得更加局促。
“大哥哥,你怎么会到天津来呢?”我将面包上涂了果酱后递给他。
他接过面包,却没有吃,放在了面前的盘子里。
“玉蓉,府里,不好。”他的声音低沉,如不是仔细,几乎不闻。
我正在涂果酱的手,停顿了下来。“府里怎么了?”
毓薏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着我,“你这里,现在能拿出多少钱?”
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正色看向他,问道:“府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贝勒府的宅子,卖了。”毓薏话还没有说完,我一下站了起来,将桌上盛满牛奶的玻璃杯碰倒,白色的液体一下在我衣服上晕染开,“什么?”
徐嬷嬷和福公也是一脸的震惊,但徐嬷嬷还是赶紧上前,帮我擦去身上沾染的牛奶。“格格莫急,听大阿哥说完。”
“阿玛和太太都抽上了福寿膏,宅子是托德公处理的,卖给京里一个带兵的头子。但是卖的不多,说是宅子旧了,破损的地方也多,需要大修一番,所以也就得了一万两千个银元。”听他缓缓说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那庄子和地呢?”
“府里的开支大的很,阿玛没有俸禄,也没有收入的来源,早就卖出去了。”
我不相信,“府里,府里总有一些古玩字画之类的吧?”
他抬眼看了我,又低下头去,“阿玛不管这些,值钱的东西……都被下人们偷偷淘换了出去,清点的时候才知道,都已经换成了假的摆放在那里了。”
我捂着心口,跌坐了下来,我想我现在的肯定是惨白一片。
才短短的一年多,府里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府里的几位额娘,拿了钱财后,也都散了,就剩下太太陪着阿玛。”停了片刻,毓薏又接着说道:“现在他们住在我那儿,我将原来的宅子也卖了,换了个小一些的。”
“德公自贝勒府卖了后,也走了。太太身边也就剩下李嬷嬷在照顾着。你大姐姐……你大姐姐回娘家去住了。”
大姐姐回娘家去了?呵,她一定是过不惯‘穷’日子,所以才离开了大阿哥的吧!
“福公,这边还有多少钱?”听他说完后,我已然知道了府里的艰难,如若不是大阿哥的收留,估计阿玛和太太已经是无处可去了吧?
福寿膏!即便是我再不晓事,也知道,福寿膏的价钱不低啊!
福公略想了一下,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姑爷都给格格留着呢。当时公爷把钱都留给了姑爷,在天津买了这房以后,还余下两万多,现在约摸着还有一万来块吧。”
“大哥哥,你那边需要多少钱?”平日里我也不曾留意这些,所以也就没有个概念。
“一万块。”
一万?“怎……怎么会这么多?”如若是三五千的,我即刻便能做主,但是一下子就要拿出一万多来,这……这些钱都是布日固德的,我一时片刻也不敢都拿出来。
“家里欠了些钱,原用我那宅子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的,后来卖了那宅子,也是没能还清,便有了这么些。”他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一直低着头。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遣散下人们的时候,因欠着些月钱和外面用度的开支,拿到卖宅子的钱后,结算下来,便没有多少了。阿玛和太太两人都抽着福寿膏,开支确实……”他说不下去了,从他把自己的宅子卖了,我就能看出来,他已经尽力了。现在我才留意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深蓝缎子面的皮袍大褂已是几年前半旧的款式。
“福公……拿一万块过来吧。”高利贷如果不还,只会越来越多,后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二格格,对不住,哥哥无能……二弟弟和大妹妹那边,我也试着去了趟……”他满脸的愧意,无所适从,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大哥哥就不要再说这些外道的话了,毕竟都是一家人,你对阿玛和太太,我知道。”以前的时候,我对这位哥哥并没有体会到兄妹的情分。现如今,他能卖了宅子供养着阿玛和太太,我是感激的。毕竟他虽说是养在太太名下,却非亲生,能如此待太太,我已是无话。
至于二阿哥和大格格那边,我也能想得到,他们是不可能会拿出多少钱来的。他们的生母郑氏,本就与太太不睦,现下落了难,更是乐得袖手旁观吧。“二阿哥把郑侧奶奶接走了吧?”
“是。”毓薏叹了口气,显得无奈。对于二阿哥,他也是失望的。
已猜如是,但听到后,心里却依旧不太舒服。
“大哥哥,我想回北京一趟。”思索了片刻,我还是想着能回去看看。
“现在路上不好走,到处都在盘查,你是女孩子,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他听到我的话后,不大认可。话中带着关切,语气却是深沉。
“袁大头闹着要登基,各地都在讨伐。连他亲手扶起来的那些个当兵的,现在都是躲着避着他,现在他可谓是众叛亲离了。”毓薏一边愤愤地骂着,一边又为我解释道:“正因为如此,北洋的那些兵匪们,现下到处抢钱占地,搞得到处都乌烟瘴气。”
“我一路上过来,在车上就被盘查了三回。”除了叹气,他亦是没有其他办法。“唉……小小一个警察,竟要我陪着小心去说话。”
我有些不解了,“你到天津也会被盘查?为什么啊?他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大清国没了,咱们这起子人,都落了势,谁还能顾着谁啊!”
这些事,我是没有体会的,所以没有大阿哥那么大的情绪,但是听他说起来,依旧是气愤难当。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的确确是事实。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落了架的凤凰不如鸡,形容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我就更要随你回去了!现在天津的局势也不稳定,布日固德也回蒙古去了,我在这儿也没心思待下去。还不如回北京,和你一起照顾阿玛和太太呢。”拿了个煮白蛋子儿递给他,“这边的马车都是现成的,咱不坐火车走,还受他什么盘查?”
想到此,我更加坚定了要回去。
“福公,这边留个人看着宅子,咱们都回去!”
福公没有应我,他蹙眉想了想才道:“格格,这儿就两个人,还是在天津签的活契,留下来奴才不太放心。您要是回去的话,就跟大阿哥和徐嬷嬷一起走也成,奴才就留这儿跟着照顾吧。”
“福公……”他照顾我多年,我是最最信任不过的人了。
“对,福公说的不错,格格,是得留个人守着。”连徐嬷嬷都赞成,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看向大阿哥,“那你休息两天,我带你四处看看,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北京去,行不?”
毓薏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对我一笑,“就知道你出来念了书,是个主意大的,好吧,那就一起回吧。”他交握着活动了一下手指,“不过,要回去就赶紧收拾收拾,阿玛和太太那边没有人照顾,我不太放心。所以就不在天津待了,明儿个一早,咱们就走吧。”
“好。”应了他后,我又转过头来对徐嬷嬷吩咐:“嬷嬷,那就快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回去吧。”
“嗻,奴才这就去。”徐嬷嬷恭声应了,然后才退出门外。当着大阿哥的面儿,他们自然还是把规矩还是做足了。唉,都什么境地了,还守着这些个东西。
福公带大阿哥去客房梳洗一番,我则是跟着徐嬷嬷回房收拾东西。一边整理衣服和要带的用品,一边将一些稍微值钱一些的首饰也装进匣子里。这些是准备带回去交给太太的,布日固德留下的钱,我已经动用了一万块了,他回来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剩下的,万不敢再去动用了。
听大阿哥描述的样子,估计他那边也剩不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而打开门来,家里还需要各种的开支。以前我从不关心钱财之物,现在这时候,才知道,钱到用时方恨少,手里头竟然拿不出什么钱来。
我留下交给太太的那部分未带来的嫁妆,现在估摸着,也是没有了的,大阿哥连房子都没能留下,还能剩下些什么呢?现在仅有的,也就是这匣子的首饰了。所幸,里面还有好几样是以前宫里赏下来的,现在大清国没了,倒是不怕拿出去变卖些钱回来。
“嬷嬷……”我坐在床边,手里抱着这匣子首饰,眼睛看着窗外青蒙蒙的嫩叶子。感到好累,心累。
徐嬷嬷听我唤她,将手里折好的衣服放进箱子里面。缓步走到我床边,搬了我梳妆台边的矮凳过来坐下。“格格,知道你难,知道你不易,但是这就是日子埃姑爷总会回来的。贝勒爷和福晋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这次咱们去,尽量劝着他们别再抽那福寿膏了,只要断了这福寿膏,那日子总也有好起来的时候。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她的声音柔柔的,缓缓的,让我心里的烦乱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也许,人在真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除了微笑,也只能微笑了。是啊,这就是日子啊,总要过下去,只要心里存着希望,就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
吩咐了马夫,给槽里填了些熟黄豆。明儿上路,马不吃好可不成。
又交代了宅子里的人,一切安排都听福公的,待大家都领了命,这才歇下。
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启程上路了。临上马车前,我站在门口回望了片刻,回想着来时我和布日固德那兴奋的模样和如今……
无奈的一声叹息,毅然登上了马车。我和徐嬷嬷坐一起,大阿哥坐在对面。他手里拿着近一段时间的报纸,而我则是因为昨晚想的心思太多,不大容易入睡,快到天亮的时候,才囫囵着睡了两个小时,所以现在靠在徐嬷嬷的肩上打盹儿。
在天津城还好,出了天津,车就开始有些颠簸,而我也睡不着了。中午在辛庄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又匆匆上路。大阿哥一直不太放心京里的情况,所以路上赶得紧了一些。
与从北京到天津的时候不同,一路上路过的城镇村落,都显得格外破败萧条。穿着单薄破襖的老人,用满是黑垢的手,端着小半碗的粥坐在路牙边喂着怀里瘦小的孩童。大冬日里穿着草鞋,裹着包袱,背着老人牵着孩子的男人,步履艰难地赶着路,好像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远远看去,路边一排排草席盖着什么,有老有少坐在一旁守着。“格格莫看。”马车还没有临近,徐嬷嬷就一把将我搂在了怀中,顺势把绒布的车帘扯上。
大阿哥将另一边的车帘也拉上,他皱起了眉头,他往后敲了敲车壁,在话孔对马夫道:“赶快些,过了这儿再说。”
“唉,好的。”马夫应了一声,然后猛一甩鞭,马车便颠簸地加速前行了。
好半天,徐嬷嬷才松开我,“奴才逾越了。”
还没有等我说话,毓薏接口道:“嬷嬷做的对。您不必如此。”
徐嬷嬷苦涩地一笑,也不再说话。我却疑惑着他们的举动,但是车内的气氛比较凝重,我也不好去说什么。
车厢内拉上了两侧的车帘,显得比较黑暗,我不太适应,想去拉开车帘,却被嬷嬷拽住了袖子。又过了一会儿,毓薏打开一丝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才将车帘拉开一半,我仅能感到车内有些了光亮,却不能再看到车外的景色。
傍晚的时候,在大沙河找了户人家,给了三块大洋后,算是找了个歇息的地方。马夫卸了行李和马去休息,徐嬷嬷到厨房张罗着找了些杂棒子面,做了顿烙饼子,又从隔壁买来几个鸡蛋,弄了一大碗蛋花汤,算是对付了晚餐。
主人家也不大好意思,一直在旁边说着这年月不好,弄不到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大家。我中午没有怎么吃下东西,到这会儿功夫也饿了起来,勉强吃了大半个烙饼,也就放下了。大阿哥先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将我没有吃完的烙饼子接了过去,三两口吃完。我惊讶地看着他从我碗里把那剩下三分之一的杂棒子面烙饼拿过去,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做。
他吃完后,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却是摇头笑了笑。
我记忆中的大阿哥,虽然是侧奶奶生的,但是他是长子,是养在奶奶身边的儿子,所以府里头的孩子除了我,便是属他矜贵了。我从未吃过这样的杂粮,布日固德带我在外面吃饭,哪怕是小摊小馆,也是在天津很有特色的,所以中午的那顿饭,我只是浅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而他不仅对着杂粮棒子面烙饼没有嫌弃挑剔,更是将我吃剩下的也都一块儿收拾了。
没有条件洗澡,徐嬷嬷便从行李中翻出了一个搪瓷的盆儿,烧了热水帮我在屋里擦拭了一番。
因为给了钱的缘故,房主人留了两间比较好的屋子给我们,我和徐嬷嬷一个屋,大阿哥和马夫在一个屋里凑合,而房主人则是老两口搬到了厨间去打铺。换上了自己带的被褥,将房主人原来的都收拾了交还给他们,可是屋子里还是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嬷嬷也无法,说这地方只能将就一晚了。
躺下后半天都无法入睡,本想拉着徐嬷嬷聊上几句,但是看她一脸的疲累,也就罢了那心思。
翻来覆去睡不着,屋外远远传来犬吠声,屋子隔音不好,一间大屋隔成两间,中间只用土墙做了分隔,那边屋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从房梁上传了过来。蹙眉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勉强自己去适应。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嗙’地一声巨响,紧接着,四处的狗叫声,嚷嚷声便吵闹起来。我吓得一下坐了起来。徐嬷嬷也赶紧将搁在一旁炕上的棉衣披上,又拿了我的棉袄过来让我穿上。
隔壁大阿哥传来声音:“玉蓉,快起来!”
幽幽光线从隔壁梁上透过来,徐嬷嬷也穿好衣服,汲了鞋子去点油灯。
我刚穿好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拢头发,院外又传来‘啪啪’的敲门,那叫门的人声音极大,我在屋里都清楚的听到喊声:“老王头子,快起来!屯子里叫都过去呢!”喊了几声后,又骂骂咧咧地走了,边走还边嚷着:“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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