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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
即醉根本没有闲暇回话,因为他的一颗心神全部记挂在了那门黝黑的炮口之上,方才一来二去大半真气已然耗损,不得已只能撤去压住毒素的真气任其流窜,可两眼仍紧盯着火炮。
随着那门火炮引线被再度点燃,即醉虽想再次毁去火炮然想了想身后,只得深吸一口气将巨阙纳入掌中,凝神以待。
他本是个赌徒,知道若是拼着素心殿被炮弹击中的危险,强行毁去火炮倒是可以一劳永逸,但他却仍不敢去赌。因为他知道,哪怕仅有一枚炮弹击中素心殿,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不想让卓于晴失望,更不想对自己失望!
数息之后、炮口火光乍现,即醉闻风而动,明知真气不继,依然毫不犹豫地奋力去挡。
一下、
两下,三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火炮接连不断的轰响,即醉必定会后发先至,现身在素心殿的空中某处挡住来袭的炮弹,而每每挡住时皆是华光一闪,若是瞧得仔细,可以瞧清那竟是一副太极图案。
也不知是过了七下还是八下,众蒙面人的眼神相继开始变得惊骇不已,心中俱忖殿前那人哪里还是个人?虽然周身浴血,身手却依然不减,面对屡屡轰击却是愈战愈勇,巨阙也随之饮血长鸣!
鬼面人见一旁点火之人心神为之所慑,一剑便削去其人的头颅,抢过火把欲自己点燃引线,而甫一上前,突然没来由感到一股威压从天而降,立时全身毛骨悚然几如过电、二话不说急急退开,前脚刚离,便见一道雷光骤然劈下,随后接连数十道雷光犁扫四周,顷刻间别说是火炮,即便周围的蒙面亦是不待反应便被突如其来的天威击成了根根焦炭。
青天白日为何会有电雷袭杀?
鬼面人左躲右闪跃至一崖石之上,忽闻斜坡方向传来兵器击打之声,顺势一望,这才发现斜坡之上,一群白衣女子正结成剑阵抵御部下的攻击,而其后一女子颓坐于地,鬼面人当然认得这副面孔,她就是太素坊坊主卓于晴,所以方才的答案已然不言而喻——是她施展了《太素玄经》上的雷咒!
一想到《太素玄经》便想到自己的任务并未完成,刚想奋力再搏,可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黄龙火炮被毁后江面上紧接着传来号角之声。
鬼面人循声望去,目力所及之处却瞧见三艘同样制式的八帆战舰正破雾逐浪,飞速行驶而来。而船身数面旌旗之上却都大大绣着“叶”字,足见其不凡的身份。
“看来消息还是走漏了。”
鬼面人犹豫再三,眼见一片狼藉的地面,终是对着一旁幸存下来的蒙面部众道:“吩咐下去,所有人归至主舰,带不走的都给我毁了!”
一声令下,部众相继传达,转而斜坡之上的蒙面人开始有序的撤退。而鬼面人并没有急着离去,他看着血人般站立不动的即醉,双手反握双匕,猛然发力冲上前去。他知道若要杀了此人,现下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自从纳云带着一众内坊姐妹支援莫仲卿三人后,情势便有所好转,众内坊姐妹平日勤练“霓裳舞阵”,今日终有机会大展身手,只是平日所用的长袖却换成了现下手中的长剑,面对十倍之数的蒙面人,众内坊姐妹步步为营同仇敌忾,只要敢有轻撄其阵者,必定叫他血溅三尺。
这渐行渐近下又遇卓坊主双手各持一剑,从崖壁上犹如飞燕归巢般急奔而下,跟着纵身一跃堪堪落入阵中替下纳云亲为阵眼,众姐妹见着坊主亲来士气更振,剑林挥舞下直逼崖顶。
可当众人临近崖顶时,忽闻其上一声炸响,众姐妹心头俱都一震,抬头来望,隐隐约约瞧见崖顶处摆有一座机关巧物。卓于晴见多识广知是一门火炮,心思急转下,从阵中退出身来强提真气,拼着真气反噬,也要强行施展引雷之术。
而随着火炮被击毁,不到片刻,江边又传来号角声,直到大批蒙面部众且战且退朝着木桥撤离时,卓于晴这才在白素衣以及夙瑶的搀扶下率领一干弟子冲向了崖顶。
众人来到崖顶,瞧见满地尸骸,一片狼藉。而腥风扑鼻下素心殿却是完好无损的矗立在眼前。
众姐妹刚想松一口气,却骇然发现尸体堆中立着一尊血人,只是说他站着不如说是靠着一把巨剑强撑着身子不倒罢了。
卓于晴心头猛颤,不知哪里来的余力,猛然甩开搀扶着她的白素衣与夙瑶二人,飞身扑向血人。临到面前,见他紧闭着双眼,整个青衣长袍泅染鲜红,而粘稠的布角更有血珠“嘀嗒”直落。
卓于晴见着浑身一凉接着悲从中来单手轻掩双唇,大粒大粒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顷刻滴落。
“怎么会这样……”
卓于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伸出指尖想碰却不敢碰一动不动的即醉,她怕一触之下即醉便会如那灰飞般消散。众人赶到二人面前,不明真相的众弟子见平日行事、端庄知礼的坊主如此失态皆是惊讶不已。
而夙瑶以及纳云却是认识这酒鬼的,于白素衣和莫仲卿来说更是有救命之恩。而此刻,眼见天人般的即醉居然落得如副惨状,不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件震惊不已的事情。
莫仲卿求助般地望向祁彦之,可祁彦之还没有动,而即醉却动了,随着他的手指轻轻一颤,接着却见他微睁双眼见着眼前朦胧倩影,不禁硬是挤出一丝气力,笑道:“哭个屁,本…道爷修为盖世,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卓于晴非但没有止住泪水,这突然其来的喜悦令她哭得更是梨花带雨。一旁祁彦之走上前来将即醉上上下下轻轻按抚过一遍,直到痛得他龇牙咧嘴,方才破涕而笑道:“会痛,看来果然是小伤……”
这话未说完却听到即醉已嚷嚷道:“是吧,我就说小伤啊,待得泡在酒缸里睡一宿这伤也就自愈喽!”末了,见不得卓于晴伤心只得一挥手带起一片腥风施施然道:“让开、让开,本道爷的酒缸还在素心殿里头。”
夙瑶虽不知坊主为何哭得如此伤心,更不知她与这酒鬼有着怎样一段过往,但一个女人为男人落泪大凡不外乎三种原因。
夙瑶如此想着,心下会意般地笑了笑。可这酒鬼实在有些不识好歹,明明受伤很重却仍惦记着喝酒,非但如此更将坊主一推老远,要知她可从未见过坊主对谁掉泪过。念到此处,心下不由暗恼,一气之下就在即醉的后背一推,刚想斥责两句岂料这酒鬼竟一推即倒,直直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下、夙瑶吓得花容失色,卓于晴神色一变忙叫祁彦之俯身查看,祁彦之略略出手一探,一番细细查探后,脸色罕见地凝重道,“……还是先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