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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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名足球迷，瘾劲十足。在中队，我是最有资格评说球事的发言人，这一点不用谦虚。事实也是如此。凭我对足球的痴爱，在中队无人取而代之。至少到目前为止。

    球迷，自然要会侃球经，而且要侃得地道、侃得有滋有味。这是我的强项。侃多了，吊起了一帮家伙的胃口。听球经，看球赛，评球事，渐渐，中队多了一伙新球迷。要不是部队有规定，我还真打算成立个球迷协会。

    足球是男子汉的事业，绿茵场是挥洒雄性的阳刚之气的最佳场所。不恋足球的男人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子汉，也就没有兵味。我的这一大套理论，最大的收获是俘虏了中队长。

    本来球迷多了，也不在乎少个把。不过，中队长例外。他加入到球迷阵营，实乃我等球迷之大幸。这为我们观看球赛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每回有球赛，都是中队长打头阵，吆喝一声，我们便跟在中队长屁股后头进入电视室。边看边评边发表感慨边流露出千奇百怪的情绪，沉浸于球赛之中的中队长和我们显得无拘无束。不难看出，中队长也是性情中人，夹着香烟，指着电视脏话连篇，全无一点平日的威严。在我们的熏陶之下，中队长的球经也开始上路。看完球赛，大伙意犹未尽，稀里哗拉地一挪板凳子围成一圈，大侃一番球经。

    没想到好景不长。盼望已久的世界杯外围赛第一场烽火刚刚燃起，就被中队长一张嘴喷灭了。

    看完新闻联播，中队长说，今晚的足球赛是两点开始，时间太晚，诸位球迷忍一下，就不要看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脸色相当严肃。

    这是典型的背叛行为。然而，他是中队长，谁球瘾再大，也不敢和他硬来。几个过硬的球迷，扭过头给我递来征询的目光。我假装系鞋带，一低头。

    球迷就是球迷。两点没到，我轻手轻脚地爬上三楼，一瞧，几个伙计已在电视室门外候着。见我来了，他们会心一笑。我掏出钥匙开门。不能有半点声响，中队长的宿舍就在电视室隔壁。

    借着电视的光亮，我发现黑板上有字：诸位一等一的球迷，看球别出声，不可影响他人休息。这笔法我再熟悉不过了，是中队长写的。

    看无声的球赛，真他妈的憋得慌。精彩的现场解说半字听不到，我们眼睛瞪得浑圆，拳头拧得死紧，全身的肌肉处于临战状态。

    最让我们痛苦的是，中国队的脚特臭，放着绝好的进攻机会不会组织，来回捣脚，片刻就把球送到了对方的脚下。门前本无险境，人家随随便便地一起脚，球不想动，却还是身不由己地进了球门。真他妈的臭！要是往常，怒骂跺脚不在话下，兴许还会给电视一脚。可今晚不行。这球真没法看。

    裁判吹哨，大伙儿都焉了。中国队输了还好说，脚臭，技术不如人，没法子说。可就是这样看球，没劲。

    早上起床后，我在洗漱间碰见中队长。怎么，昨晚球赛没看？中队长悄悄问。看了！我没有隐瞒，照实说。

    中队长猛地一掼牙缸，含着一嘴牙膏沫说，你们这帮家伙，真不够意思，看球一点动静都没有，就不能把电视声音调大一点，害得我把耳朵贴在墙上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