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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是山东兵,周战则来自广东。
他俩自打新兵连睡上下铺开始,就成了好朋友。下到连队后,两人又分在一个班。当兵的第二年,又同时成了班副。到了第三年,又同时被晋升为班长。
王平很佩服周战,人家毕竟从沿海开放城市来的,知道的比自己多,说话办事活络得很,军事素质更棒。更主要的是周战没城市兵那懒散,滑头的模样。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周战从没有把王平看作乡巴佬嫌弃,反而特别关心。在新兵连时,周战经常拿出些王平从没见过的零食塞给王平。用周战的话说:“谁叫咱俩是哥儿们,有福同享。”
王平在家时像单双杠这样的树棍棍见多了,这玩意儿是头一回瞧见,也算长了一点见识,劲有的是,可惜是玩不转,落得班长瞧他一上杠,就在底下吹胡子瞪眼。周战就不同了,班长一示范,这小子就像猴子一样玩得有板有眼,班长还送给他一个李宁第二什么来着。幸亏周战常常带他出小操,要不然,王平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和周战一样成为“训练标兵”呢。
虽说两人成了班长后,在训练场上常常较劲,非得比试个高低不可,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俩人的私人关系。相反,王平倒是感激周战,要是没有他这个对手,自己也不至于把班带得这么好。
哥儿们就是哥儿们。这天,周战拉着王平来到训练场边,坐在了一棵树下。这是他们聊天的老地方,两年多了,他俩一星期至少在这儿坐三回。
周战递给王平一支“三五”烟。这烟特冲,刚开始王平怎么也抽不惯,现在不一样了,觉得还是外烟来得过瘾。王平点着烟,悠悠然然地享受起来。
“王平,听说最近有一个入党的名额,你知道不?”
“知道,咋了?”
“你不想入党?”
“咋不想,做梦都想,难道你不想?”
“想当然想,”周战掸了一下烟说:“不过我是城里的,回去做个什么生意,用不着,入不入党我都无所谓,你可就不一样了,要是能入上党,回去也许还能找份工作。”
“说得是不错,可这不是俺想就能解决的。”前几天,王平的父亲来信说,他们大队正缺个支部书记,要是他能入了党退伍,说不准能赶上。去年邻村补缺的支书就是一个刚退伍的老兵。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周战说:“我看你得活动活动了。”
“怎么活动?”王平问。
“找指导员,花点这个。”
周战做了个两手指捻在一起的动作。
“俺不会,俺爸说了人不能走歪门邪道,再说咱指导员平时也最恼谁给他送礼。”
“别死脑筋,现在办啥事不得表示表示?”
“说得也是,可你也知道俺就是想送也没能力送。”王平显然被说动了。
“这没问题,前一阵我老爸带来两瓶茅台,为了帮兄弟一把,我豁出去了,谁叫咱俩是哥们儿,你拿去吧!”
“这哪成,不行,不行。”王平一个劲地摆手。
“谁叫咱俩是哥儿们,你要不拿就不把我当兄弟。”周战说这话时满脸的不高兴。
王平听着这话,心里的那份感激真是没法说,遇上了这么好的战友,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一个月后,王平果然从指导员那儿拿来了党表。虽然他有点想不通。
周战更是想不通。都听老兵说,谁要是给指导员表示表示,那是热面孔碰上冷屁股,一准儿没文章做。他得到有名额的消息后,一琢磨只有王平能和自己竞争,才想出了这一石二鸟的妙计,没想到有这样的结果。早知这样,还不如自己送了。这下子好了,算盘打砸了,还赔了两瓶酒,真他妈的不走运。
晚上,指导员把周战叫到办公室,从柜子里拿出那两瓶茅台往桌上一摆,一脸严肃地说:“你这小子,花花肠子倒不少,想送礼,还不敢自己送,拿回去!”
周战更是想不通了,回去问王平,王平说:“你对俺这么好,俺想俺也不能太没人情,咱们毕竟是哥儿们,这回该俺帮你了,所以俺跟指导员说这酒是帮你送的,没想到,指导员怎么还是没把党表给你,俺正整不明白,想去问你呢!”
听着这话,周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