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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白。
“沈长秋,你答应过不杀我的!”这一刻,江怀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声音里流露出一股过去十三年来我从未见过的绝望。
“对,我是答应过,但只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沈长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他此时打量着江怀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具尸体。
随后,沈长秋展开了双手,整条河流在他展手间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
我的瞳孔在这一刻紧锁到了极致,在独木舟所在的那片河域中,此时凭空出现了两道高达数米的巨浪,这两道巨浪仿佛受到某种诡异力量的牵引,朝着处于正中央的独木舟汹涌落下。
“不!不……”
这一刻,江怀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嚎叫,那两道巨浪已经扑了下来,直接将江怀彻底吞噬。
轰隆隆!
水浪轰鸣声在前方响起,吞噬了江怀,也将他所乘坐的那艘独木船拍打成了无数碎片。
看到这一幕,我的内心不由颤抖了起来,这水浪吞噬了江怀,可江怀的手上还拿着许倩的骨灰坛啊!
“沈长秋,我是要你杀江怀,并没有让你毁了那骨灰坛!!”
这一刻,我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朝着沈长秋大吼了起来。
沈长秋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可你别忘了,你最开始只是要我杀江怀,并没有告诉我,你的真正目的是要救你的冥妻!”
“你……”
听着沈长秋这话,我一时语塞,却是找不到用来反驳的话。
噗……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了被水浪冲击过的水域。受到水浪攻击的江怀并没有死去,此时的他已经被浪涛拍打到了河岸上,他的脸色苍白,口中不断地喷吐着鲜血,可是,他手中的骨灰坛却不翼而飞。
江怀没有死,他手里的骨灰坛一定是掉进了水里,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刻,我原本万分绝望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希望,我看了看从脚下急速流过的水流,咬了咬牙,随后直接挣脱了束缚,一把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杜明,你干什么?你是想找死吗……”
水面上传来了沈长秋紧张的话语,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后一阵浪花声响起,我已经被卷入了流水中。
水流很急,卷着我的身体迅速流向下游,可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河水很清澈,让我能够清晰的看清楚水底下的一切。
这个时候,我隐约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坛子正在水底下不断滚动着。
是的,这个坛子正是骨灰坛,是许倩的骨灰坛!
我咬了咬牙,随后顺着水流拼尽全力朝着那骨灰坛游去,终于将那骨灰坛抓在了手里。
拿到骨灰坛后,我如释重负,将骨灰坛上的符纸撕下来后,我连忙蹬着水朝着水面上游去。
可是,河水上下翻涌,在水中卷起了一个个的漩涡,我好不容易从水面上露出头来,甚至还没来得及透上一口气,却再度被卷入了水底。
我的耳朵因为缺氧而发出一阵阵嗡鸣,一个个的气泡从我的口中冒出,我一次次的想要游上水面,却又一次次被水浪拍打下来。
原本欣喜的我,此时内心再度涌现出一抹恐慌,我拿到了许倩的骨灰坛,可我并不想就这么淹死在这水里,水性极好的我,在这一刻开始慌了,我开始像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样,手脚在水中剧烈挣扎起来,河水也顺着鼻孔涌入了我的肺,让我万分痛苦。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朝我游了过来,一眼看去,从骨灰坛中释放出来的许倩,此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静谧的笑容,她拉住了我的手,我立即感觉自己疲惫的身体受到一丝温和力量的牵引,再度朝着水面浮去。
呼!呼!呼……
在许倩的帮助下,我终于被带出了水面,我紧紧地抱着她的骨灰坛,躺在河畔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倩,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在这三个月里,我想你想得有多苦!”
呼吸逐渐平静后,我紧紧地抱住了许倩,闻着她身上久违的香味,眼泪不由自主的从我眼睛里冒了出来。
许倩在我怀里微微点头:“杜明,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现在看到你,姐姐真的很开心……”
一番久别终相逢的倾诉过后,我将骨灰坛好好收起,随后牵着许倩的手从河岸上站了起来,而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沈长秋此时已经来到了河岸,可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表情,相反却是格外苍白,他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贯体的血洞,潺潺鲜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流淌而出,一柄三尺长通体墨黑的降魔杵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江怀没有死,他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流淌着鲜血,可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恐慌,相反面色却是变得越发狰狞。
除了我和许倩、沈长秋、江怀之外,在这片风雨飘摇的河畔,此时还莫名多出了三个人,而他们就站在江怀前头。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穿蓝色土布衣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用土蓝长布盘成的头裹,右边的耳朵上戴着一个足足有手镯大小的圆形银制耳环,脚上还穿着一双我爷爷辈那时候才有机会看见的草鞋,手里杵着一根略显黝黑的崖柏拐杖。那根崖柏拐杖此时正不断地滴淌着鲜血。
在这个中年人的左侧,站着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蓑衣,头戴斗笠,脚下套着草鞋,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胫骨制成的节杖。
而他的右侧,还有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缀满铃铛的银色项圈,在雨夜中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
这三个陌生人回头瞥了一眼我与许倩,随后又将目光集中在了面前的沈长秋身上。
“沈长老,十年未见,您可安好?”
杵着崖柏拐杖的中年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且低沉,如源幽冥,却是听得我浑身一个寒战。
沈长秋的脸上扯出了一丝干涩的笑容:“是啊,十年了,想不到你们这群后辈居然还记得我。你们现在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