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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理会杜辉的意味深长，把阿九安置在她的房间里，一刻不离的在她身边照顾着。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一直陷入昏迷状态的阿九终于醒转了过来。
“你是谁？”阿九瞪大了惊恐的眸子，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警惕的看着我。
我原本应该为她能够说话而高兴的，可是她竟然不认识我，她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
“阿九，你别吓我，我是桐雨啊！”我坐在褥榻上，刚要伸手靠近，阿九却害怕极了。
“呜呜呜，桐雨，救救我，我不喝药，那药好苦，我不想喝药……”阿九低着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阿九，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没人会欺侮你的。”尽管阿九抗拒着，我还是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想要给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小时候在修道院里，孤儿很多，莱茵修女也不太照顾得过来。不管我和阿九谁生病了，都会紧紧的靠近彼此，汲取对方那仅有的一点点的温暖。
刚刚阿九断续的言语间提到了药，难道说阿九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有人给她灌了什么药？
我想到这点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文夫人高贵却疏离的丹凤眼。
是不是因为阿九撞破了她见不得光的事，她就下此狠手，毒哑阿九在前，毒疯阿九在后？
这招果然阴毒。
因为假怀孕的把柄在我手里，她不得不放了阿九，可是又担心阿九把她的秘密泄漏出去，所以就还一个疯了的阿九给我。
是不是如果有机会，她也会这样对我，来保住她肮脏的秘密？
我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阿九，看着她遍体鳞伤的躯体，越发真切的体会到，为什么文家几乎所有人都在提防着文夫人。
原来只有我这个傻瓜以为她是无害的。
“桐雨，你快逃，快逃出文家。”阿九略显嘶哑的声音从我怀中闷闷的传了出来。
我以为阿九意识清醒了，低下头捧起她的脸，问道：“阿九，阿九，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阿九目光呆滞，视线茫然的望着我，嘴角还有涎液淌出，只是喃喃的重复着一句：“桐雨，快逃，快逃……”
她根本认不出我，却还要我快逃，我心中大恸，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
“阿九，等你好些，我们马上就走。”我低低的在她耳边重复着，试图让她安下心来。
我等阿九睡着了，吩咐了个丫鬟看着她，自己则下楼去厨房，打算再做些阿九喜欢吃的糖糕。
本来是想请苏子规到文公馆来看看阿九还能不能治，但一来顾虑到文清逸那天竟怀疑我和苏子规的关系，二来文夫人若是被逼急了，不知还会有什么样的毒计阻挠，三来我还记得苏子规很讨厌文家人，未必肯来文公馆，所以我只能先安顿好阿九，找机会去医院问一问他怎么办。
正是闲时，厨房里并没有其他人。
负责看管厨房的小丫鬟芸香今天也不用给文夫人煎药了，她在门口看到我，除了战战兢兢以外，似乎多了一点怨愤。
也是，文夫人怀孕是假的事情一直都是瞒的滴水不漏的，要不是我捡到了厨房里的药渣，也无法知道文夫人身上有隐疾，是不能有孩子的。
而这个秘密泄漏出去，文夫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没留心这细枝末节的芸香呢？
见她身上没有受什么伤，但几句刺耳的责骂，或是少些薪水，是肯定没跑的了。
我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冲她招了招手：“芸香，过来，帮我看着火。”
她咬了咬嘴唇，有点害怕又不是很情愿的走上前来，蹲下身，往灶里添了些柴。
这柴火有些受潮了，浓烟熏的她直冒眼泪，连连咳嗽，我若无其事的向下一瞥，用有些凉凉的口吻说道：“怎么，芸香帮我做这点儿事情，感到很委屈吗？”
“没有，”芸香带着些哭腔，软软的说道，“没有，大少奶奶，我不敢……”
“不敢？”我挑了挑眉，声音猛然一厉，“你连在夫人的安胎药里下红花的事情都敢做，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既然决定离开文家了，我还怕什么？那些曾经受过的委屈，我不想一辈子都记着，不如都还回去。
芸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儿的磕了几个头，连连求饶道：“大少奶奶，奴婢当日担心夫人，确实是冤枉了大少奶奶，可是大少奶奶会否记错了，下药的真不是奴婢，是二夫人指使的浣荷那个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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