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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张大通道:“来,我看看你的武功进境如何。”萧无忌心道这么多人住处都没有,你却教训晚辈去了。
张大通却早有准备,道了声“好”,拔出“吞吴”,纵身跃起,对着边上一棵径约一抱的巨木斩去,刀光雪亮,招式凌厉之极。长刀围着巨木一旋,张大通飞脚踹出,大树应声而倒。倒地过程中,张大通围着巨木左右奔走,不断出刀,一处处分枝皆被斩断,只剩一根主干,正好倒地。萧无忌见巨木断面周围齐整,中心位置有碗口大小参差不齐,也有些向一边偏离,应是被最后一脚硬生生踹断的。周边造饭的一众女子也有些看呆了。
叶真看了张大通这一番表现,也不说话。右掌一竖,瞬间如刀锋般的气劲凝于掌上,以掌作刀,向另一颗巨木斩去,身形招式与张大通方才施展的一般无二,巨木应声而断。叶真依然出掌如刀,瞬间也将分枝剔除,只剩主干。萧无忌向巨木断处看去,却见断面平滑,才知道叶真方才施展的确是刀法,并非仰仗内力震断巨木。
之后叶真对张大通道:“明白了么?”张大通躬身道:“前辈功力精深,晚辈佩服。”此时李岩在外面说道:“青山,功力不足可以慢慢练来。你方才的不足,主要在于使力不均。前面刀重,后面刀轻,以至于断口偏离。一招之内出现这般状况,易为高手所乘。李岩胡言,还请前辈指正。”最后一句却是对叶真所说。
叶真点了点头,也不理他,只是对张大通仔细解说如何使力才能使刀意绵延不绝,浑然整体,使敌无所攻守。他面对李岩、萧无忌侃侃而谈,显是有意指点,约莫一刻钟时分才止。他见李岩若有所思,便对李岩道:“你来试试吧。”李岩拔出长剑,来到一株巨木跟前,绕树一周,依样出剑,只是行了一周之后并未停止,之后又是一周一周绕行,长剑星星点点,不断击刺而出。
如此行了五周,才对叶真道:“晚辈献丑了,还请前辈指点。”
叶真道:“便是如此。若有疑问,自己去问李岩吧。”说着转身走了。临行袍袖一甩,碰到李岩击刺的巨木,巨木哗啦一声倒了下来,只见断口平滑如镜,李岩五剑连贯如一,劲力竟无丝毫区别。原来李岩伤后不敢使动内力,剑上力道有限,自是不能一剑断树。他便在同一着力之处连出五剑,剑剑功力均匀,方有此效。叶真本就不是考较他们内力修为,只看如何用力,李岩自然算是过关了。
之后张、萧二人依样而为,若有不明白处便问李岩。不多时已整好二十来颗大树。三人又依法将巨木主干切成一段一段的圆木,累成一间一间木屋。不多时天黑,木屋已起了五间,总算能勉强住下,仓促之间,有些巨木枝条仍在,屋中绿意盎然,倒是别致。此时已至夏初,山上夜间仍是凉意袭人,有了这些木屋,也能一挡风露。
众女喊了大家吃饭,薛寒山也带杨岚出来。李岩目视杨岚,却见她轻轻摇头,薛寒山面色沉重,知道显然事有不遂。入夜后他去拜访薛寒山,询问杨岚伤势。薛寒山叹了口气,道:“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内伤。若说经脉断了我也未必没有续接之法;即便五脏移位,我也有回天妙手。老夫以内力探查,发现她气海中真气充盈,完全不似散功之象;经脉中也留有强大真气时时运转,常人只有运功之时真气才会行经经脉,如她般真气常驻经脉却是闻所未闻,唯一解释便是经脉中的真气为他人所留,因此不能融于自身。”
李岩闻言,回想那日激斗情形,描述给了薛寒山听。薛寒山听了点头:“不错,应是如此。‘天人五衰’与‘龙虎离合’合击,竟能发生如此变故,也是奇特。也罢,既知症结,那便能对症下药,待明日老夫施针一试,看看能否引出异种真气。”李岩道:“我听闻师尊说过,当日赵重霄所下的‘天机锁’,应该也算是一种外驻真气。师尊十几年来苦无他法,最终是以‘三昧真火’炼化的。若有‘三昧真火’,不知是否能解?”薛寒山道:“当年你师父受制,我也曾前去为他医治,只是赵重霄功力太过精纯,我实在是力所不及。如此说来,却是有些相似之处,说不定‘三昧真火’真能奏效。”李岩道:“事不宜迟,明日晚辈便回凌云一趟去求见师父,看他是否有办法。”
此时薛晴在旁边道:“你便以为自己的伤势轻么,往返至少须得半个多月,这一路颠簸下来,你的伤也不用治了,直接挖个坑自己跳下去是正经。也别着急,明日里让阿爷给杨娘子施一次针看看,不成的话,我跟青山去就是了。你若来了一趟三崤,伤势没减轻倒是重了,坏了阿爷名头不说,只怕怀瑜公主也要找我麻烦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似笑非笑看着他。李岩脸一红,告辞出去了。那日早间他对阿史那瑕表白心迹,后来才知道薛晴担心阿史那瑕身体有恙,当夜与她睡在一起,二人之间的对话也不知道被薛晴听去多少。
山居长夜,天上繁星点点,竟似近了许多。阵阵松涛之中,李岩东望天都,不知佳人现在在做什么。竟日奔忙,阿史那瑕也有好些天未曾入梦了。
第二日一早,李岩照常早起练剑,不多时就见杨岚将带来的女子全部喊起,与她一起习练拳脚武艺,并在饭后组织大家出去挖掘野菜、采集水果,一刻也不停息。李岩于心不忍,便去劝说。杨岚却道:“你道我愿意做这个坏人么?你看她们出于一处,遭遇相同,此时颠沛流离尚能互相友爱,但这种友爱并不会持续太久。她们之间出身也有高下,若任其自便,时间一久难免会高者蔑视低者,低者仇视高者。”李岩一愣,道:“那你让她们这般忙碌便可以阻止你说的情形出现么?”
杨岚道:“给一个让她们竭尽全力才能完成的事情,她们便无暇多想。”李岩道:“比如让她们习武?”杨岚点点头,又道:“之后我又将她们一日需做之事安排完善,一刻也不得闲,她们便不会胡思乱想。但所作之事明显是为了大伙生计,她们也不至于有怨言。日后自会挑出武艺、劳作、心性皆上乘之人作为首领,代我去看管大家,我只需盯着她便成。至于再往后要如何,那便是以后了。你想向她们宣扬侠义之道也好,宣扬军魂信条也罢,前提必须有这个稳定过程。”李岩沉默半晌,对杨岚抱拳道:“受教了。”原来杨岚是以治军之道管理众女,他虽喜欢杂学,读过些兵书,却不知还可以如此灵活运用,真是获益匪浅。
过不多时,薛晴前来喊他们,说是薛寒山已准备好了,让杨岚过去施针,李岩也跟着去了。只剩张大通、萧无忌继续在外造屋。薛寒山屋内除了一个书架一个巨大药厨便什么也没有了,地上也只是铺了几层木板,上面铺张席子,颇有古风,倒是与他一身装束很是搭配。薛晴却道:“阿爷这个屋子,我是能不来就不来的。”薛寒山也不理她,让杨岚坐在中间,李岩以为施针要解衣,刚要离去,薛寒山却示意不用,让他只管在旁边坐下。之后摆开针囊,露出长短大小不同的十二枚金针,放在煮沸的药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