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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看严鸿脸色瞬间两变,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虽然说尹大人所在的顺天府,管不到京师中的刑名,但这尹府丞却有一位至交好友,就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郑晓郑窒甫。。那郑老都堂执掌都察院与左都御史周延又是挚交,五城兵马司皆受其辖制,冯生这还能落到什么便宜?拿进去就是一通好打,差点断送了性命。说来也怪,这文绉绉一个书生,受下这般酷刑,却始终不肯招供,只把牙齿咬紧,一言不发。”
听到这里,严鸿更是断定,这案子中恐怕别有隐情。
陆炳又道:“说来,就算如此,这这件事本也没什么。冯生一介布衣,既不肯招供,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硬撑下去,无非被活活打死在狱中,然后报个‘瘐死’了结。从此世间就当没这号人了,各官衙也不再受这麻烦了。”
严鸿听到这里,不禁微微有点毛骨悚然。是啊,冯生若真是被打死之后,他到底是否冤枉,恐怕也没人关注了。他这个人在世界上的最后足迹,可能就是五城兵马司卷案中记载的瘐死二字。等上十年八载,说不定清理旧案底,或者遇上虫蛀鼠咬,失火走水,这个人也就完完全全,不留一点痕迹地从世上完全消失无踪了。想到此节,还是颇有点背心发凉的。,
陆炳继续说道:“但是就在这当口,却有人把人情托到了世伯我的面前,说冯生的案子,只怕内有冤屈,让我关照一二。这下子,倒叫我不好做人了。”
陆炳说到这,也是慨然长叹。严鸿不由暗奇,当今朝廷上,谁的能耐这么大?竟然让陆炳在这中间都要为难!他便问道:“但不知是哪位大人,如此大的面子,能托请世伯出手相助?”
“来托我的不是别人,乃是翰林侍讲学士、太常寺卿、国子监祭酒,高拱高肃卿。”
要是换成古胖子穿越过来,或者,要是闫东来同志在穿越前看过《张居正全传》这本书,那么他必然要虎躯巨震在这里。毕竟在21世纪初的网络和实体历史普及书里面,高拱实在太著名了。
不过现在的严鸿对这个名字,就不是太熟悉了,他是个历史白痴,虽然接受过古胖子洗脑式的科普,可是这洗脑并不是很成功,严鸿只是模糊地记得,大明朝有个大能叫高拱,但是这个大能能到什么地步,却是全无印象。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和这位大爷产生交集?,
陆炳看严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哪想到他在拼命从记忆深处挖掘古胖子给灌输的历史知识?只得咳嗽了一声道:“高肃卿不但是国子监的祭酒,还是裕王千岁的老师。他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他既说冯生冤枉,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过么,尹府丞背后有郑大都堂撑腰,一口咬定冯生就是真凶,却也不好对付。我这边全无头绪,也只好先把冯生弄到我锦衣诏狱里,免得被他们真个打死。但是后面的事怎么处置,世伯我却也头疼的很。”
陆炳到现在也说了实话,简单说,就是两面的人他都不想惹。可是一边要冯生死,一边要冯生活,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陆炳虽然是天子奶兄弟,但终归是个武臣。大明自土木之变后,世袭勋贵的势力基本被打断了脊梁,在朝堂上再无作为,而其他武臣地位就更不不必说。所谓文视武如奴婢,诚非虚言。
虽然依仗当今圣上的圣眷优隆,陆炳还不至于被哪个文官放倒,但是当年他因私怨捶杀世袭指挥使时,也是差点被御史弹章断送了性命,又如何能不惧?更别说他现在还要为自己的子女着想,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贻害后人。,
因此陆炳行事低调,绝不嚣张跋扈,终其一生也不敢主动去陷害士大夫。究其原因,就是大明文人凶猛,惹不起。可是,现在是郑晓和高拱两边势同,总得决定下屁股坐那边才好。
如果简单从数字上来对比两方的实力,那郑晓乃是嘉靖二年的进士,至今已出仕三十余年,其科分辈分远高于高拱这个士林晚辈。同时郑晓执掌都察院,属于清流之中执一方牛耳的人物,手下有数十名听其命令行事的玩命御史。只要他一句话,那些人就会用弹劾本章把敌手淹死。
而且,郑晓本人又始终坚持事权归一,词讼等事,所谓法自有司出,厂卫不得侵。换句话说,就是始终想限制东厂、锦衣卫的权力,最后是把这两个于法无据的特务机关取缔了事。他看陆炳自然也不怎么顺眼,无非是陆炳平素低调不主动惹事,又有天子眷顾,因此才没发动攻击而已。而陆炳对这位老先生,当然绝不敢招惹,能够保得两下相安无事,已经谢天谢地了。
单纯从这方面看,陆炳确实是该倾向于郑晓。对冯孝先这案子,也不必做什么手脚,只要不去插手,任五城兵马司把冯孝先怎么处置,锦衣卫只当没看见。这也是最省事的处理方法。,
但是高拱也不是好惹的。他身为国子监的祭酒,也就是国立大学的校长。虽然如今的国子监已经不复洪武、永乐时的气魄,与其说是官员预备役,不如说更像人生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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