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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上前磕头:“见过爷爷,见过爹爹。”
严嵩笑道:“好孙儿,好孙儿。想不到那陆炳居然与你甚是投缘。今天在西苑值房,他当着徐阶的面,大力夸奖你如何智破白莲妖术,为朝廷立下大功,说老夫有个好孙儿。这袁州你是不必去了。”
严世蕃则道:“你若真与陆炳有缘,倒也是件好事。你兄弟与陆炳女儿的亲事,他一直躲躲闪闪。寻到机会,你若是能为你二弟说句好话便说说。你们可是手足,纵有些误会,也不要伤了和气。”
严鸿心里暗骂:老爹你真是自粪不觉臭,就严鹄这德行,谁家女儿嫁给他能有好结果啊。陆炳与我投缘,我就把他女儿往火坑里推?我还真干不出那缺德事来。
但是嘴上自然不能那么说,只是唯唯诺诺一番。其实,别说严鹄了,这小阎王严鸿自个的正妻,一向不也是在他的yin威下以泪洗面么?
严嵩听严世蕃这样说,更是大乐:“是呀,鸿儿,眼看你奶奶寿辰将至,若是这些天能把鹄儿与陆家小姐的婚事敲定,还不知你奶奶多欢喜呢。”
严鸿陪着点了点头,道:“说到奶奶的寿宴,爷爷,爹爹,孩儿发现有一处不对劲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严嵩道:“你这孩子,和自家爷爷爹爹说什么套话?既有不妥的地方,速速讲来。”
严世蕃加上一句:“鸿儿,你年纪还小,不知世道险恶。便是四平八稳之下,却不知有多少暗流险滩。你既已发觉不对,有的没的,也要速速说出来,待祖父与父亲细细参详。”
严鸿道:“爹爹教训的是。”于是一五一十,赶紧把庆云班种种可疑之处说了。
一边说,一边留意老小二jian贼的表情。严嵩毕竟见过世面,面上波澜不惊。而严世蕃最初略有愕然,随后却变得坦然。显然,他一边听,一边已胸有成竹。
待到严鸿说完,严世蕃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真若如此,这班人好大的胆子,居然用这种法子。鹄儿也是糊涂,没根没底的也往府里带。若非你正好发现,倒真是个麻烦。不过你祖母寿辰将至,你不在家中操持,跑到外面干什么去了?还有,最近每日和往来的那个丑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
严鸿心头大惊,暗叫不好。果然害人必害己。光顾着告密,结果把自己也告进去了。
幸亏严嵩道:“东楼,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且说说这庆云班的事如何处置吧。”
严世蕃微微一笑:“父亲放心,待我先遣人去那帮耍马戏的宿处探个究竟。若真有什么子丑寅卯,这帮鼠辈还想活着出严府么?鸿儿,你且退下吧。”
等到严鸿离开后,严世蕃才道:“父亲,那鸿儿与那丑丫头的事,您不打算问问?这厮上次说什么红颜知己,这鬼话瞒得过一时,还想瞒过一世不成?”
“哈哈,有啥可问,有啥可瞒?”严嵩微笑道:
“孩子大了,在外面风流风流有什么要紧?东楼,你自己都是这个样子,难道还要让你的儿子不拈花惹草?你因为胡氏的事,和鸿儿有些隔阂,但也不要因为这个就看着他这样那样都不顺眼了。鹄儿这番惹的祸可比鸿儿还大呢,你这当爹的,可别厚此薄彼了哦。说起来,陆炳在天家那里一言九鼎,圣眷之隆不输老夫。他与我严门的同盟,自然是利害与共。但要进一步结交他,依我看,多半还要着落在鸿儿身上。”
严府下人房内,庆云班的人除了柔娘,其他都住在一起。房内的灯已经熄了,但人都没睡。有几个人躺在靠门窗的榻上,眼睛盯着外面,把风放哨。
内里几个人则凑在一起,小声商量着什么。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道:“大哥,今天严家那小子吆五喝六,盯着咱的杆子看,莫非看出了端倪?”
那洪老大道:“料想不会吧?若真看出来,怕是早已经喊拿了。据柔娘说,那严鸿和严鹄虽然是兄弟,却势同水火。这厮多半是冲严鹄来叫阵的,咱们不过被误伤而已。可惜此次盘查太严,那十几个锦衣卫也不是咱的人,兵刃不藏在杆子里,实在无处可藏啊。”
这时却见躺在窗户下的一个瘦高个男子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人乃是夜不收中专门练耳力的,耳目之灵远胜常人。众人也都闭了口。
果然过了片刻,就有十几名严家健仆进来,人人配了腰刀,为首的却是大总管严年。洪老大等赶紧纷纷上前行礼。
严年也不多客气,大喇喇一伸手,对洪老大道:“老夫人寿辰,来的都是达官显贵,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也敢现眼?耍幡杆这种天桥把式,也敢拿出来?若非大少爷看见,险些闹了笑话。来人啊,把这些破烂给我扔出去。”
话音刚落,那些严家仆人就一起动手,抬起杆子就走。络腮胡子想说什么,却被洪老大拉了一把,只能看着这些人把幡杆抬起来拖了出去。
等到严年等人离开,那络腮胡却再也忍不住,说道:“洪老大,此番想必是露了马脚,咱们还是拼了吧。”
洪老大摆手道:“拼?拿什么拼?若真露了马脚,他们八成就要当场拿人了。想来,恐怕还是这耍杆的把戏入不了严家人的眼。所幸藏在那竹竿里面的只有长兵,我们贴身的匕首,还有袖箭都还在,舍了性命,大事不能耽误。”
络腮胡子道:“可是若他们早已看穿我们计划,眼下只是猫玩耗子呢?”
这话说出,屋里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丧气的神情。
今番进了严府,原本就不抱着生还指望。可是,假如自己原本精心策划的密谋皆被识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敌方的观测和嘲笑下的表现,这种受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感觉,对于武人来讲,是比死更难受十倍的痛苦和耻辱。
洪老大道:“若是如此,那就让他们玩上数日好了。计划真若败露,我们这会儿拼,或是陪他们周旋到寿宴当日再拼,又有多大区别?无非同是一死罢了!或许死的更惨些,更屈辱些。但我等既然决心锄jian报国,那不但是千刀万剑,甘之如饴,就是万般折辱,也要怡然而受!”
听到首领这斩钉截铁的话,屋内众人皆是凛然,齐声低语:“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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