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天谷送鬼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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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二舅让他们该睡觉的都去睡觉，连洪老板跟大栓头都不要在这儿陪着，就留下俺跟二舅。

    晚上的山里静悄悄的，今天连点风丝都没有，天上的星星也不甚明亮，身旁摆着这些个东西，想到一会儿就要送鬼了，真的有点头皮发炸，脚底板发凉。

    脖子还在痒着，但俺尽可能的不去挠，因为这两天挠得太厉害了，都挠出血印子来了，但是板又板不住，跟百爪闹心一样的难受。

    现在时辰还没到，二舅坐在一个马扎上抽着烟，看到俺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笑道：“狗剩儿，咋了，是不是有点害怕呀？”

    “没，没有。”

    二舅看到俺愣冲好汉的样子，又说道：“害怕也没个啥，有二舅在呢，你就听俺吩咐，该咋做就咋做就行了。一会儿各路鬼来了，无论你听到啥，看到啥都不要慌张，也不要瞎动。听到没？”

    “嗯。”俺用力的点了点头，问道：“二舅，鬼还能说话呀？”

    “当然了，人有人语，鬼有鬼话，听到了也别搭理他们，有些鬼看有年轻的娃子，就想上你的身，你要是一答应了，就会被他们缠上，那时候就麻烦了。”

    等到了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俺跟二舅就开始行动了。首先就是点招魂香和送鬼蜡。

    在矿坑旁边的一片空地上，二舅先在正中点了一根香。那不是一般的很细的那种，而是有小擀面杖粗细，半人来高的大香，为了显眼些还绑了一根竿子插在地上。

    这香除了很粗外，味道也有些不同，那就是太香了，香的让人闻得都腻得慌，闻一会儿脑袋发晕发涨。

    二舅说他刚才在香上撒了一点檀香沫，檀香一般是用来供佛的，也是鬼最喜欢的味道，有了这东西，更容易把鬼招来。

    在香的四周，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点的蜡烛也是有手脖子那么粗的牛油大蜡，烛芯都不是一般的棉芯。而是用小手指头那么粗的麻绳做的，火苗子突突的，把四周照的通红。二舅说这烛火其实不是给俺们看的，而是给鬼看的，为的是照到黄泉路奈何桥，好让鬼能找到赶赴地府的路径。

    二舅用毛笔沾着猪血，在香上写了一个“来”字，在蜡烛上写了一个“去”字。这样香就成了招魂香，蜡就成了送鬼蜡。

    顾名思义，就是用香来把鬼招来的，用蜡烛把鬼送走。

    与此同时，二舅让俺在四个方向的蜡烛下摆上小麦，稻子，谷子还有高粱。这在各种谷物中，被称为天谷，大概的意思就是必须在最顶上接穗的。

    这最后就成了四天谷送鬼局，这里面还有口诀呢，说的是人吃五谷杂粮，鬼走黄泉奈何，香烛前方是阎王，喝了孟婆全忘光。

    一切都布置妥当后，也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也就是阴气最重的子时。这时候，不觉就有阵阵阴风吹来，上谷中偶尔还有风啸之声，把牛油大蜡也吹的呼呼做响。

    二舅说了一句鬼来了，便丢了手中的烟头，在四盏蜡烛中间，用黄纸点起一堆火来，边点还边念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没有盘缠无常打，有了黄钱好上路。各路阴魂快来领盘缠呀。”

    原来这些黄纸是用来给鬼魂当路费，答对勾魂带路的黑白无常的呀。果然，黄钱一烧，阴风不刮了，鬼啸声也平息了很多。但是，二舅说四周的阴冷之气还没有散去，被招来的鬼也就还没有走。

    还说如果俺的重瞳子的师卦开了，就可以看到鬼了，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现在仍有办法验证鬼还没有被送走。他让俺看那招魂香下面。

    那香还在燃烧着，但香的烟气却是很怪，不是往上飘，而是在往下沉，就跟冬天早晨的雾气一样在四周凝聚，迟迟不散。二舅说那是鬼魂在吸香气，如果香烧完了，他们还不走，就要找招魂人的麻烦了。所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除了盘缠外，还得送他们些路上的吃穿才行。

    二舅让俺接着往火堆里送黄纸，自己拿起一个白面馍馍，用毛笔沾了猪血在写了“鬼粮”两个字，往矿坑里抛去。又在红，蓝，黑，白，绿五色的布匹上，写上“鬼衣”，也都一一扔进了坑里。

    同时，边扔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黄泉路漫漫，没有干粮俺来给，没有衣裳俺来送，吃饱穿暖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