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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灯微微沉吟,温和地说:“陛下心思,没人可以左右,贫僧关心的是你。”
“那日你说看不到我的未来,是不是我会死?”青鸢低头看掌心,小声问。</p
“是人,都会死。”浮灯宣了声佛号,把手伸到她面前。
青鸢没犹豫,把掌心放上去,但浮灯却并未看手相,而是把食指、中指搭在她的脉上,轻合上双眸,安静地把脉。
青鸢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手托着腮看他,生得这样好看,脾气又温柔,可惜是个和尚。红尘虽苦,却也能品尽人生万滋万味,早早当和尚,与这些绝缘,也太可惜了。
“咦……”他突然皱眉,飞快抬眼看向青鸢,疑惑地问:“你怎么……”
“怎么了?我最近心口总疼,有人给我下过毒,在大元城时焱殇给我吃过解药,但是我这心脏痛的毛病一直没好,是现在很严重了吗。”青鸢紧张了起来。
浮灯没答话,让人端来一盏灯,把她的手凑到灯下仔细看,越看,面上疑惑的神情越浓。
“怪哉,不过数日,为何命理有变?和上回完全不同了。”他低喃着,又抬眼看青鸢。
“不贵了,快告诉陛下去。”青鸢大喜,一跃而起,连连拍手。
他摇头,在院中踱了几圈,目光回到她的脸,苦笑道:“世间事之奇妙,真是出乎贫僧的预料,姑娘到底生于哪一天?”
“她们告诉我就是那一天呀。”青鸢皱眉,不解地说:“到底怎么了?”
“没事,”浮灯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明日佛法大会结束,依例有佛灯舞,陛下说由你来跳,你以前可看过?”
“没有。”青鸢摇头。
“万灯为阵,浮灯为台,你在灯上跳,要记得步子稳,不要烫着自己,我教你佛教手印。”浮灯铺开手中长卷,指给她看,“说法印、无畏印、与愿印、降魔印、禅定印5种,明日你要用到的是禅定印……”
青鸢一一记下,她从不放过任何学东西的机会,每一种都有可能为她的命运带来转折,而且佛法无边,博大精深,她一直向往能读懂其中一二,让自己心灵安静。
“都记住了吗?”浮灯笑着看她,颊上酒窝盛满灯光,眉目俊秀温和。
青鸢做了几个手印给他看,又心生顽皮,认真地问:“我想考考主持,可认得这手印。”
浮灯愣了一下,缓缓抬手,温和地说:“你做给贫僧看。”
青鸢微微曲膝,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一个“我爱你”的手势。
浮灯果然愣住,沉思片刻,摇头说:“这可是道教中的?”
“哈哈……”青鸢笑起来,摆摆手说:“这是——阿九教的。”
“阿九教是哪一个教
派的分支吗?”浮灯满眼疑惑,认真地问。
青鸢双手负在身后,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笑着说:“就是我呀。这手印叫爱心印。”
浮灯长眉轻扬,,抬手请她继续,“愿离其详。”
“爱心印,要教人懂爱,会爱,敢爱。一切以爱为本,方得大和谐。譬如,菩萨当爱人,君当爱臣民,丈夫当爱妻儿,儿女当爱父母,嗯……还有妻子,妻子就负责貌美如花,温柔如水,引来丈夫一生一生爱入骨中。”
浮灯开始还听得认真,到她最后几句话时,已忍俊不禁,低笑了起来,“姑娘这话听着有趣,但也颇有禅意,贫僧受教了。”
“浮灯主持,,明日佛灯一舞,不知结局,就此先谢过浮灯主持赐教,但请主持记得佛心不染尘,不要过问朝堂后宫之事,让小女无路可走。”
青鸢收好桌上画着手印的纸,抱在怀里,落落大方地给他行礼,坚定地往院外走去。
无论白天黑夜,这茫茫人世,都是她一个人在走,她不知道何时是尽头,但她一定会用尽全力地走,不死不回头。
她绝对不会做那人的皇后,成为她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浮灯静立于菩提树下,长眉微微皱,额间锁了几许愁纹。君鸿镇深知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并未请他做什么。但他也深知君鸿镇是什么人,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只管要结果,不管过程有多残忍残暴。君鸿镇尊敬他,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信佛,而是手上沾了太多的血,妄图用此法来抵消罪孽。
如今君鸿镇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要得到贵命之女。青鸢的命数,不是君鸿镇能镇得住的。狂傲之人不信天理循环,但这些无知的人又哪知一切皆有因果,都在冥冥之中早早注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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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下山,君漠宸扭头看了一眼山上灯景,那里密密的灯光正浩瀚如星辰般璀璨。
“宸王。”有人过来向他点头哈腰地行礼。
他抬眼看,是宫中一名管事,叫权乐的。他身后有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轮子崩掉了,几名小太监正在敲打修缮,上官薇带着几名女子就缩在树下坐着。
这一行人没有资格走正山门,只得从小道绕,所以从山上下
来需要两个时辰,加上都是些女子,所以速度更慢。刚刚才上了马车,没想到才走了一会儿,马车轮子又坏掉了。
“去哪里?”君漠宸看向倾华,淡漠地问。
“陛下旨意,带这几位罪妇回京城。”权乐赶紧又弯下腰,挤着满脸的笑答话。
君漠宸收回视线,轻轻抖了一下马鞭,“去个人,帮他们把马车轮子装好。”
一名侍卫出列,下了马,往马车边跑去。
君漠宸又看树下,倾华正咬着唇,带了些惧意和恨意看向他。青鸢与这女子之间关系匪浅,这女子也一定不是什么许萍儿。
“出发。”他收回视线,扬鞭疾行,还有很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办。
倾华站起来,扶着树看渐远的飞尘,小声说:“若我有武功,便能替父亲报仇了。”
“说什么胡话,你不要命,还不管阿九了?”上官薇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那位正在装车轮的侍卫。
“我们走了,阿九怎么办?”倾华擦泪,抽泣着说:“如今看到阿九一个人在那里面,我就恨不得死掉,全是因为我,阿九才受苦。”
“女儿,别说傻话了,你哭也没有用,我们想办法帮她。”上官薇无奈,只能拍着她的背哄她。
“怎么帮?”倾华当了真,赶紧问她。
“我好好想想。”上官薇含糊地应付过去。
这时马车轮子装好了,那侍卫策马离开。上官薇扶着倾华上了马车,一行人往月色夜处奔去。他们没走官道,天烬国极讲尊卑,奴隶只能走官道附近的小路,狭窄曲折,颠簸不堪。小路两边全是大树,枯枝上缀着摇摇欲坠的败叶,狰狞纵横地从两边探过来,在路正中的上空交错,遮得路上一点儿亮光也没有。
权乐点了一根火把,举在手里晃了晃,噼哩啪啦地微响起来。
上官薇撩开了马车帘子往外看,眉头紧锁。
“蕊嬷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倾华又担忧地说。
“顾不上了。”上官薇也发愁,“蕊儿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所以我走到哪里都在身边,以为过来之后有条生路,没想到反而害了她。”
“蕊嬷嬷不会乱说话吧?”一名婢女转过憔悴不堪的脸,哆嗦了一下。
“听天由命吧,但愿……公主能保住我们。”上官薇又长叹。
一语成谶,青鸢离开曼海的时候曾经警告过她,说不定哪天她就得仰仗那丫头的鼻息生活,这才三个多月,这事情就真演变成了这地步。
“要入冬了。”她缩了缩肩,失落地放下了马车帘子,马车里又陷入黑暗之中。
“今日崔思莹说的那个阿芷,难道是……”又有一名侍婢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聂雪慧的妹妹不是正叫聂芷汀吗?”
“不要提她。”上官薇低喝一声,黑夜让别人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脸上肌肉的颤抖。
最开始国主看中的并不是青鸢的生母聂雪慧,而是聂芷汀,她在御书房当差,待上官薇知道的时候,国主已经临
幸她数回了。她一怒之下,把聂芷汀丢进了井中,以乱石砸死。但没想到国主一转头又迷上了她聂汀芷的姐姐,聂雪慧,甚至让她怀上了龙种。上官薇更对她是恨之入骨,就在青鸢出生的当晚,就把聂雪慧绞死了,也丢进了枯井之中。
但是就是从那晚起,上官薇晚上开始做噩梦,总梦到聂雪慧来找她索命。这些年来没杀青鸢,就是因为大术师劝告她,适可而止。噩梦是好了些,但是好像报应到了倾华的身上,她的身体总也不好。
马车突然停住,上官薇人往后猛地仰去,撞到了马车厢,痛得几声惊呼。
权乐在外面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来拦路?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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