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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宸殿。
紫檀木所造的龙榻上,四处皆雕着精致的腾龙祥云之景,而层层缭绕的明黄帐幔则是将龙榻上躺着的二人与外界全然隔离了开来。
内殿中,馥雅入心的龙涎香薄烟,正顺着香炉的雕花顶盖徐徐盘绕而上,满满的飘散在整个殿中。
如今,候在龙榻外的庄羽已是第三次轻声唤道:“皇上,已过了申时,该上早朝了。候”
可接下来的一片寂静,与轻缓均匀的呼吸声却是惹得庄羽在心间哀嚎连连。微有无奈的将身子一倾,他只得再度低语道:“皇上,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忘乎。”
见龙幔的另一端依然毫无反应,在庄羽为难得想要放弃时,一道清雅的嗓音扬声而起,“庄公公且先退下吧,本宫自会唤醒皇上。磐”
听得女子的言语,庄羽才如获重释的恭谨道:“奴才去给皇上与娘娘准备盥洗物品,传唤早膳。”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蹑手蹑脚的离去。
片刻后,韩忆柳才缓缓撑起身子,看向躺在她身旁的容辛,唇角凝笑的轻声道:“不要再装了,扰事的奴才已经走了。”
她话音刚落,身边静躺着的男人便忽然睁开了双眼,竟是扬唇一笑,眼里全无睡意。
一个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容辛竟是迫不及待地凑近了她的脖颈,在上面落下了点点轻吻。
霎时,一阵麻痒便惹得韩忆柳咯咯的轻笑了起来。将手推抵着容辛,她怒斥道:“皇上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快穿了衣裳去上朝吧。这个时候,只怕大臣们都已在金銮殿外候了有两个时辰了。”
止住了对身下女子的亲吻,容辛撑起身子,微喘着沉了眉目道:“绾绾可是嫌朕老了?”
仅仅才一会功夫的耳鬓厮磨,他就已消耗了不少体力。
思及此处,韩忆柳看向眼前眸色微有黯淡,眼底蕴着乌青的男人,浅笑着不紧不慢道:“皇上威武过人,是绾绾的身子有些吃不消,让我休息片刻可好?”
狐疑的看着身下女子,容辛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后,才微微颔首放开了她。
将身子重重的摔进柔软的龙榻间,他合上了眼,轻叹道:“朕知道,你嫌朕老了。”
“朕日理万机,不像绾绾这般十年如一日,即使是二十年过去了,你现在的模样还如朕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
目光瞥向身旁男人,韩忆柳勾唇一笑间,已转过身来趴在了容辛的胸膛上。
用纤细的指在他光裸的胸膛各处游移轻抚着,她微沉了嗓音道:“不管六郎现在是何种身份地位,亦或是过去了多少年。在绾绾心中,六郎一直都是那个会替绾绾出头,甚至不惜被先帝责罚的六爷。”
此时,女子手上的动作与她轻喃的言语,正是容辛最好的催.情药剂。只是,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身子自入冬以来,已大不如前。
前半辈子,他爱身边的这个女子如火如荼,可却因了容苏的死与她的神秘失踪,将他的爱一并带走。
而她,只留下了襁褓中的容倾。
在他误以为容倾是容苏的儿子时,曾将容倾秘密幽闭在宫中多年。
如此,是不是因为他也心存了侥幸,期望终有一日她会再次回来?
而此时的他,已是万圣至尊,亦有能力将她牢牢圈在身边。可当他拥有了一切后,难道死亡又要将他们再度分离?
感受到容辛的胸膛略略有了起伏,韩忆柳看向他蹙起的眉头,心念微微一动,“我已记不得有多少年没去过海边了,六郎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还曾为我出海寻得奇幻美丽的红珊瑚。”
听得女子所言,容辛的心间已泛起了苦涩。他当然没有忘记,就在他出海没多久后,父皇便将她赐给了容苏为正妃。
当他捧着红珊瑚回来找她的时候,却是以它作为嫁娶的贺礼。
此时,韩忆柳朝他示出腕间那串绯红如血的手珠,轻言道:“那之后,我便取了一些红珊瑚给工匠,让他们将其打磨成一颗颗圆润的珠子串了起来。”
“这样,我便时时刻刻可将它带在身边,因为它代表了六郎对绾绾的爱。”
一瞬,容辛的心竟是悸动了起来,就如二十出头未经情事的毛头小子般。
多年来,他以为自己再无情爱,却不想,如今竟被这女子简单的一番言语,惹得心跳再度复苏。
原本,他早已认定她爱的人就是容苏,所以他在锥心的苦痛中,策划了一场谋杀容苏,争夺帝位的阴谋。
撑着身子轻抚上容辛的眉眼,韩忆柳淡淡道:“六郎,我们再去一次海边,好不好?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不像盛京这么冷,我们相携一起去看海。”
“你现在是九五之尊了,自然不可能与绾绾一人前去,你还可以再邀上皇后,敏贵妃,云妃那些妃嫔。”
迎着眼前女子满满怀念的眸光,容辛沉入了
淡淡的思绪中。皇上若离开盛京,乃是天大的事,更何况他自登基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盛京。
若是换做其他女子这样毫无忌惮的肆意妄言,他定会立刻怒斥,甚至是交由宗人府治罪。
但是现在的他,却因了她愿去干涉和主宰自己的生活而隐隐有些欣喜。
不愿驳了她的提议,更不愿看她失望的神情,容辛最终只得妥协道:“朕也累了,是该好好休养一下,调理调理身子。”
“既是如此,那朕便陪绾绾一道去崇宁府,待盛京的寒冬过了,我们再回来。”
愣愣的看着容辛,韩忆柳没想到他竟会为自己做出如此让步。欣喜之余,她俯身抱住他,将香吻落在了男人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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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
此刻,众臣皆垂头不敢直视龙椅上的那个男人,但不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发怒,而是因为皇上正哈欠连连,面容倦怠,眼乌极重。
这般情景,一眼便可瞧出是纵.欲过度的结果。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皇上是因新册封了皇贵妃,又日日皆翻那女子的绿头牌,才会导致这样的状况。
但他这般不顾朝政与龙体,还是头一次。
而且,今日早朝更是晚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太阳都挂于正中,皇上才在庄羽的搀扶下缓缓上殿。
而这一路走来,他龙袍下隐隐颤抖的腿,令人无不猜想这皇上也实是太过卖力了。
此时,庄羽在容辛的示意下,上前几步扬声道:“皇上有旨,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言语间,下面的众臣已开始交头接耳。按照惯例,皇上应要挨个询问大臣最近各州府是否有异样。
今年不仅提早入冬,让百姓措不及防,而且霜寒来得比往年更加猛烈了些许。
感慨之中,有不少大臣都瞥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容倾,而与他并排而立的容修此时竟也一言不发。
如今,陈庭申正告假在府中休养,若是换做往常,容修势必会向皇上进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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