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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琊染不容质疑的回答,凌音只觉他似乎已不想再谈此事。一口闷气郁结在胸口,她竟觉难受到上下都不得。
蹙眉打量着眼前男人,凌音见他修长的指正轻拧着木盆中的锦帕,而他微有生硬的模样,一眼便能看出这男人打小便不曾做过这些事。
一番下来,地上已沾染了不少从木盆中飞溅而出的水,而有些水花还弄湿了他的衣袍,可这人倒是并不在意。
拿着湿润绵软的锦帕,琊染又踱步回到了床塌旁。见靠坐在床栏旁的女子正眸色专注的打量着自己,他微微一愣。
手腕轻轻一扬,他将掌中的锦帕递至了凌音面前。许久,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手中的锦帕,迟迟不动磐。
她越是不接,琊染便将锦帕递得越近。待这锦帕终是欲要触至凌音的唇瓣时,她竟像是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瞬喷涌出来般疯狂。
一掌挥掉了男人手中的锦帕,她继而翻身将自己身旁的水杯,枕头,悬挂的香囊等,但凡是她能触碰到的东西皆狠狠的掼摔到了地上候。
一轮发泄后,凌音已是疲累不堪,因方才之举扯动了肩上的旧疾,她痛得双眉紧蹙。
伸手扶向疼痛之处,她微垂着头,蜷着身子坐在床榻上,死死咬着双唇,不发一语。
霎时,她耳畔响起了男人冷凉的嗓音,“发泄完了?若是不够,这厢房内的东西任你摔砸。待你发泄完了,便吃掉桌上的清粥,穿好衣裳滚出去!”
身子一僵,凌音不敢相信这男人也会对自己有这般决绝的一面。抬眼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琊染,女子见他正冷眼看着自己。
就在这男人欲转身离去的一瞬,凌音别过脸,扬声道:“若是这般不愿见到我,又何必煞费苦心将我从粮水局救出来。”
顷刻间,她身旁拂过了一抹轻风,那个欲转身离去的男人已不知何时闪身到了她的身前。
双手紧锢的扣上她的双肩,琊染将她的身子强行扳了过来,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幽沉的眸中似有一抹暗流翻腾汹涌,琊染却只是冷冷的凝着她,不发一语。
待凌音教这般相对惊怔得不知所措时,他才用含了浅薄笑意的嗓音缓缓开口,“那夜,是谁倚在我胸膛,青涩的媚.惑着我,求我将她救出粮水局?”
见男人竟是这般毫不避讳的将那日的情景道了出来,凌音羞窘至极。
忽的扬起手腕,待她正要掌掴眼前这个冒犯自己的男人时,腕间却被他一把钳住。
似乎并不打算就此轻易放过她,琊染将嗓音沉到极致,吞吐着暖热的气息开了口,“今日,我就明白的告诉你。从我设计将你从粮水局救出的那刻起,我就没打算再放掉你,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此刻,男人霸道强袭的模样,就似要将她所环护在身上的保护壳给生生的撕扯掉,让自己在他的面前坦诚相见。
这般带着情.欲与独占的言语,让凌音心中尽是不安。
她越来越读不懂这男人的心思,甚至也预料不到接下来要发生何事,这样的感觉,让她心慌神颤。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刻意用冷漠无情来掩饰武装着自己。在感情方面,她习惯隐忍的忽视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仿佛也只有如此,她才不会遍体鳞伤。
可最终,她也只得追随着自己的本能反应。挣动着教琊染擒住的手腕,她眼慌心惊的急急道:“你救了我一次,就当是我欠你的。日后寻了机会,我会还你这个人情。”
见眼前女子一瞬已变得慌乱无措,琊染轻笑间,忽然心情大好。
伸手将坐在床塌上的凌音倏地提了起来,他强硬的让她跪在了床上。
指尖穿过女子轻垂而下盈柔发丝,他嗓音淡淡,“既然是你欠我的,今日我便要你来偿还。”
猛的将她的脖颈朝自己面前一压,琊染在她的唇瓣触及至自己唇间的一瞬,竟是狠力的反噬而上。
没有第一次那般温绵的亲吻,也失了那刻撩拨的耐心,他只是吮咬着她唇,强袭的逼迫着她与自己相缠。
唇舌间的痛麻盘恒不散,凌音在羞怒之下,狠狠的咬了他。
随着一抹腥甜之气在二人唇间无声化开,琊染却强袭的将自己的鲜血用舌渡入她喉间,让她的身子里也融进自己的命息。
皱眉抗拒着他的这般举动,可那连绵在二人间的血色气息,却是愈发浓烈。
此刻,凌音早已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鼻端的空气早已教他紧致的亲吻尽数稀薄,她在这般强攻之下,心脏因却缺氧而来的悸动,已是让她酸软虚力。
见眼前女子欲要在自己的吸索下,折了性命,琊染才终是满意的离开了她的唇。
看着她因失氧而大口的喘着气息,脸颊上更是为激吻而泛出潮红的模样,他垂眸淡淡道:“你欠我的,就用这个吻来交换,至此我们各不相欠。”
将手按压在胸
口,凌音抬眸看向转身离去的男人,眼中尽是迷茫。
软乏的用手整了整微乱的发丝,她将身子轻倚上了床栏。
片刻后,方才伺候她的那名丫头荷苑便端了盆清水踏了进来。一眼看向坐在床榻旁低垂着眉眼的女子,她轻笑着将木盆放在圆桌上。
目光环过厢房内散落凌乱的物件,她不动声色的将之一一收拾了起来。
缓步行至凌音身旁,荷苑温言道:“姑娘,莫在心生愁郁了,看荷苑来将你打扮一番,定会赛美江南。”
徐徐抬眼看向身旁蜜语巧言的女子,凌音淡淡一笑,“这话要用在别家小姐身上怕会很受用,但在我这里怕是行不通吧。”
忽的蹲下身子,荷苑眉眼含笑的细细探向了凌音的容颜,“怎么会,姑娘也是生得灵俏可人,只是你不善装扮而已。”
教女子这般直直的打量着,凌音倒是生了丝拘谨。瞧出她的娇涩之状,荷苑眸光一亮,“姑娘,若我将你扮得如月似花,主子定会欢喜。”
眉间轻轻一蹙,她正欲推脱之时,这女子却一手挽上她的手臂,将她拉到圆桌旁坐了下来。
“别,我还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便好。”撑起身子,凌音刚要站起,荷苑却一手将她按在了凳子上。
“姑娘莫急,咱美不美是一回事,给不给主子看那是另外一回事,你说呢?”
听得她甚是俏皮的话语,凌音终是无奈的笑了笑,“你平日里也是这么与他说话的吗?”
“不不,我可不敢这么同主子说话。”眸中缓缓闪过一抹紧致之色,她微撅了嘴悠悠道:“主子平日里性子素淡,甚少同谁言笑什么,也从没见他对谁有过特别的关照。”
唇角忽的一扬,她看向凌音专注的神情,挽起了水中的锦帕,开始替她擦拭着脸颊。
“但他对姑娘却是不同,在你身上,他几乎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看了眼盆架地面湿潮的水渍,她继续道:“方才主子也定是挽了帕子想要给你擦洗吧?”
眉眼轻轻一低,凌音淡淡的应了声,“嗯。”
执起女子凝有深痕浅疤的手,荷苑轻柔的给她擦拭着,“想必姑娘之前定是受过不少罪,可你又何须如此倔强的苦了自己,又伤害关心你的人。”
细细的将她的指间擦净,蕴上润手的香膏,荷苑径自道:“其实,主子对姑娘真的很有心。”
静凝着自己教她整润得细白芊芊的手,凌音眸中沉了抹淡淡的思绪。
“可我并不值得他对我如此,更何况我还有…”
不等她将话说完,荷苑便轻声打断了她,“姑娘,女人都是水做的,女为悦己者容。若那个人并不悦你,你的容色再美,他也不会去看一眼。”
“这世间,任何美好的事物唯有懂它惜它的人,才会让它绽放出绚丽的华彩。”
听得女子所言,凌音唇角轻凝了几分,心亦微微乱了。
一手扶了她起身,荷苑将她带至了铜镜台前。看着在这女子打理下,自己清秀的容貌似有了光彩,凌音轻轻张大了眸子。
执起一旁的木梳,荷苑将她的发丝垂散在肩头,开始悉心的替她挽髻顺发。
看了眼镜中神色微愣的女子,她一面在锦盒中替凌音择选着珠花,一面开口道:“在姑娘昏迷的那段日子里,我伺候完姑娘退出厢房后,常常瞧见主子在床榻旁守你许久,最后他若倦了,便是自己再到一旁的软榻上浅眠。”
将一枚紫玉发簪插.入流云髻中,荷苑微叹了口气,“我方才进姑娘房间时,见地上散落了不少物件,想必是姑娘对主子置了气。”
“但姑娘用心想想,对于主子在你身上付出的这般心思,姑娘这样对主子,是否有些不近人情。”
拿起青雀头黛替凌音缓缓描过眉间,她神色灼灼的轻语道:“荷苑说再多,也是旁人,这其间的种种还须姑娘自己体会。”
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她的装扮下蕴出了一抹耀眼的纯美之色,凌音却凝着自己的眼,思绪万千。
长期以来,是否真的是她太过封闭自己的内心?她沉入了对容修的爱里,不得自拔。
现下,有了一个男子对自己这般好,她竟会莫名的心慌,困惑与害怕。
见女子似在心中度量着自己的话语,荷苑微微一笑,便去了柜阁中给她挑了身衣裙。
细致的给凌音换上一身浅青色的裙袍,她手法娴熟的替女子在腰间挽好了束带。
看着此刻全然一新的自己,凌音的眸中却是泛出了一丝疑惑之色。尽管自己被打扮一番后,也属清美可人,但对比那些拥有倾城之艳的女子而言,她并不出众。
她不明白,琊染为何会这般对待自己。虽然他之前利用了自己,去与容修谈条件。但她如今处境艰难,一无所有,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用心谋划。
*******
待荷苑替凌音打理好一切后,便退出
了厢房。
此刻,凌音正一人独自行在别院中,想起方才与那丫头的对话,她不禁从正在打扫庭院的奴才口中得知,琊染此刻正在前厅。
犹自思虑了片刻,凌音微闷的撇了撇嘴。不久前,她才与琊染大吵一架,若是自己又去寻他,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有心气。
万一待会一言不合,二人便会再度争执起来。思来想去,若是有人替自己死了,楚晗与夏广南去粮水局找她时,估摸也会误以为自己死了。
届时,这二人必然伤心。
现下,既然她已出来了,倒不如说服琊染让自己出去找寻楚晗与夏广南,好让他们放心。
心中有了决定后,凌音便朝了别院的前厅缓步而去。正待她要临近前厅之时,却听见了厅内有人正在说什么,而其中一个便是琊染。
此刻,一个护卫口吻的男人朝他汇报道:“主子且放心,属下已按照主子的吩咐,派出了几名精锐护卫乔装成街市上的混混,一路护送夏广南来别院。”
“不过,属下暂时还没有查出想要置夏广南于死地的幕后主使之人。”
微微颔首,琊染若有所思的凝声道:“昨日那几名想要杀夏广南的人可有何不同之处?”
听得他的问语,沈非思虑了片刻,继续道:“属下曾一一查验过刺客的尸体,并用银针进行了试探。”
“属下发现,他们每个人的体内都中了蛊毒,至于这蛊毒究竟是什么,属下还不得而知。”
眸色微微一凝,他沉声道:“只是这蛊虫在依附的人体死掉后,也会随之融化到血液中,随后便会消失无踪。从表面上看,会和一般的尸体相同,难以查出任何端倪。”
“若不是属下在他们刚死没多久便去查验,估摸也是极难发现线索。”
许久,琊染开口道:“毒蛊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蛊虫需要活的人体去培育,他们会一次性在宿主的体内培育数十条蛊虫。”
“蛊虫通过吸食人体的血液成长,待长大后的蛊虫将会自相残杀,因而这用来培养蛊虫的宿主死状都很恐怖,而最后剩下的那只蛊虫便会是这一批培养里面最强的一个。”
眼中蕴了抹淡淡的思绪,他再度开了口,“通过这样无限次数的繁殖与培养,将会制造出更为厉害的蛊虫,也可称之为蛊虫之王。”
稍稍顿了顿,他轻眯了眼眸,“这原本是从别国传来的害人之术,在北曜若是有人秘密研制蛊毒,可是要被处以极刑。”
接下琊染的话语,沈非继续道:“主子分析得是,这蛊毒哪里是这么好培养的,不花个数载时间恐怕也成不了事。”
“属下在想,此事会不会与容湛有关,他不也正是想利用蛊毒来控制朝臣吗?”
许久,琊染才瞥了眼恭敬的站在一旁的男人,“派人将盛京各医馆监视起来,逐一排查,若有异样即刻来报。”
“是。”朝他躬身一揖,沈非领命后便转身朝了厅外行去。而他也恰巧看见了立在门口的凌音。
顿住身形朝她拘了一礼,沈非便径自退了下去。
来不及多想什么,凌音便移步走了进去。看向正在饮茶的男人,她甚至忘了之前他们还在闹着矛盾,只是一意行至了他的身前。
并无坐下的意思,凌音直接了当的开了口,“我有要事来找你,并不是刻意想要偷听你们的谈话,只是正巧听到了你们提及夏广南被人刺杀一事。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瞥了眼一脸焦虑的凌音,琊染静默了片刻,才淡淡道:“他并无大碍,你放心吧。只是,我担心这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此罢手。”
“那些人既乔装成街市上的混混来杀夏广南,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夏广南何许人也,不过是盛京街市上的一个小混混而已。”眸光轻敛,他嗓音微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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