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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双古怪的异类的眼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惶恐地朝后退,终于靠在墙上,傻傻地看着那条虫子,手足无措。
它一声不响地与他对视。
过了好半天,丁凡才抓起枕巾,朝床下打它。
那条虫子并不惊慌,它迈开无数条腿,慢慢地爬向地面,然后顺着门缝走了。
丁凡快崩溃了。他一直靠墙坐着,手脚冰凉。
天亮了。
丁凡一点点从惊怵中解脱出来,但是,恐怖的阴影却在他的内心里遮天蔽日。
他在想,为什么每次这种虫子出现之前,都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张小贾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小贾远,现实中那条虫子也远;照片中的小贾逼近了,现实中那条虫子也逼近了……
他又安慰自己,小贾怎么可能与那古怪的虫子有关系呢?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可是,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虫子是在恶意报复。它到底想干什么,丁凡不知道,它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包藏着深不可测的阴谋。
至此,丁凡仍然不能确定,这条虫子是被冲进马桶的那一条又爬出来了,还是它的亲戚。
他不寒而栗。
他猜想,它一定是要钻进他的耳朵眼,害死他。
面对这样的威胁,他无法向警察报案,也不可能向谁求救。最重要的是他无法防范。
这种虫子藏在荒草中,他无法消灭它们,就像人类永远无法消灭老鼠。漫漫长夜,它们随时都可能爬到他的床上,他不可能把房间的所有缝隙都堵住,也不可能永远不睡觉……
他蓦地后悔了,后悔不该残害那条虫子。
作者的故事
我是作者,在这里夹一个我的故事。
这篇小说刚刚写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天傍晚,邻居家有急事,把三岁的孩子临时放在我家照管。
那是个男孩,很安静,他一直坐在茶几前闷头画画,一点都不闹。旁边只有我,我在看电视,一个宇宙探索之类的节目。
突然,那个很乖的男孩抬起头,对我说:“你看,虫子。”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构思关于虫子的恐怖情节,每次一想起自己笔下的那种阴森的虫子,都不由打冷战。
听了他的话,我立即低下头,警觉地问:“什么虫子?”
那男孩在白纸上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下面画了密麻麻的竖道道。他解释说:“这就是虫子。下面是它的腿,它有很多很多的腿。”
虫子?很多很多的腿?我感觉这事有点蹊跷。
这时候,那男孩又在那条横线的上面画了密麻麻的竖道道!他接着说:“它的背上也长满了腿。”
我的心“咯噔”一下。
接着,那个男孩毫无规则地在虫子身上横七竖八地乱画起来,最后那虫子就成了一团乱麻。他的
神态极其认真,一边画嘴里一边喋喋不休地说:“它的手掌上也长满了腿,额头上也长满了腿,眼睛里也长满了腿,耳朵里也长满了腿,肚子里也长满了腿,大脑里也长满了腿……”
说到这里,他“嘿嘿嘿”地怪笑起来。我这个号称恐怖作家的人,竟然被吓得毛骨悚然。我更怕的是——他为什么要画虫子?为什么这么巧?
还有一天傍晚,我在小区外散步。这时候,我的《虫子》已经接近尾声。在一个草坡上,我看见有很多长相奇怪的植物,它们的身上长满
了尖刺,很难接近。它们的顶端有个大花苞似的东西,像拳头那么大,却是由绿叶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而成。因此,无法判定它是隐花植物还是显花植物。
我好奇地停下来,撅断一支,拿在手里玩。我一边走一边撕掉那包在外面的绿色叶子,一片,一片,一片……撕到最后一层,我一下惊呆了:那东西的“蕊”里,竟卧着一条虫子!它藏得真深啊,它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我怵然一惊,猛地把它摔在了地上。
那虫子竟和我小说中描写的虫子一模一样!
……你会以为我以前就见过这种虫子,然后才生出了灵感——不是的。你还会怀疑,我这个情节是编造,为了增加这个故事的恐怖——也不是的。我骗你不是人。
接下来,天冷了。我经常发现一些昆虫受不了寒冷,钻进我温暖的家里来,趴在天棚上,或者附在窗框上,纹丝不动。
一天深夜,我正在写这篇《虫子》,竟看到一条虫子从电脑后面慢腾腾地爬到显示器上来!它就是前不久我见过的那种!
骨干
接着写。
从此,丁凡每次睡前,都用棉球把耳朵眼塞得严严实实。
又过了一些日子,小贾的照片没有再出现,那虫子也没有再出现。丁凡松了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丁凡要交稿了,可是他没有采访到合适的房子,忽然想起那个画家朋友,就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线索。突然她问:“小贾的房子你看过吗?”“没有啊。”“他的房子太另类了,你为什么不采访一下呢?”
“在哪?”
“在天渊。”
“天渊在哪?”
“在远郊,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他在一个村子附近买了一块地,造了一座房子,很特别,我去过。”
黄昏时分,丁凡跟小贾联系上了。
小贾听了丁凡的话,淡淡地说:“你来吧。”
丁凡坐出租车赶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房子竟然孤零零的坐落于野外,离村子有三里远。它高墙高槛,重门重锁,还有几条凶悍的狼狗看护。它的四周是荒草,没人修剪,显得很荒凉。
那房子只住着小贾一个人。
进了门,丁凡第一个感觉就是冷飕飕。它很高,更像一个庙堂。没有一丝暖色,棚顶、四壁、地面都是暗暗的青色。而且,高处没有吊灯,灯都在低处,光射到上方去。
小贾说:“你看吧,随便。”然后,他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看丁凡。丁凡忽然又感觉他的神态有些熟悉了。
有病!他骂自己。
房间里有很多门,大都敞开着,丁凡一间间地观看。
他没看见卧室、厨房、书房,甚至没看见卫生间,那些房间好像都是摄影工作室,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材。
有一扇门紧紧闭着。
丁凡走到这扇门前,回头,见小贾正死死地盯着他。他有点害怕那眼神,就强作笑脸,说:“这是干什么的房间?”
小贾说:“你别碰那扇门。”
丁凡感到身上发冷,说:“对不起,不方便我就不看了。”
小贾突然怪怪地笑起来,说:“其实也没什么。”
丁凡看着他。
小贾停了停,继续说:“那里面都是我的摄影作品。”
丁凡说:“我还从没有欣赏过你的大作呢,应该看一看啊。而且,这次刊登你的房子,肯定要有一点关于你的介绍,最好配发几幅你的摄影作品。”
小贾慢腾腾走过来,慢腾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钥匙,慢腾腾插进那扇门的钥匙眼。他慢腾腾地说:“你想看就看吧。但是,你别害怕。”
窗外已经是无边的黑暗,静得有点压抑。
小贾打开门的那一刻,丁凡的恐惧感骤然浓烈,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
门打开了。丁凡注意到那是一扇特殊的门,有半尺多厚,如果关上的话,在里面把一个人剥了皮外面都听不见。那房间里亮着一盏暗淡的浅绿色的灯。
丁凡朝里面看去,猛地哆嗦了一下:那是个狭长的房间,更像一个长廊,两面的墙壁上,棚顶上,地板上,都贴满了照片。
那些照片上拍的全都是小贾!
小时候,丁凡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半夜里,你看陌生人的照片,超过一万张,一定会疯掉。而此时,在这漆黑的夜晚,在这古怪的房间,丁凡看见同一个人的数不清的照片,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照片多得数不清,没有一张重复。只是,小贾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直勾勾地看着镜头。
丁凡扶着门框,深深吸口气,尽量镇定地说:“你……拍了这么多照片啊?”
小贾在一旁看着他,静静地说:“我的作品拍的都是我自己。”
“有多少张?”
“一万张。”
丁凡硬着头皮朝里面走了几步,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噩梦中,他紧紧闭上眼,退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小贾跟着他,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坐在了阴影里,盯着丁凡,那神态跟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丁凡的胃在抽搐。他想找一个话题,大脑却一片空白。坐了一会儿,他生硬地说:“我,我得走了。”
“你走不了。”小贾的口气更生硬,他的眼睛在黑影里闪烁着阴阴的光。
“为什么?”丁凡打了个寒颤。
小贾笑了:“太晚了,这荒山野岭的,根本没有车。”
丁凡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住在我这里吧,明天一早你就可以走了。”
丁凡的大脑在飞转,可是,终于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小贾慢腾腾地站起来,从一个吊柜里抱出被褥,说:“你就睡大厅。”
“……那你呢?”丁凡问。
小贾说:“你不用管我。”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地朝那贴满照片的房间走去。丁凡一直在盯着他的后背。他反身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睡这个房间里。我这个人睡觉特别死,有什么事你就擂门。”
丁凡讨好地笑了笑。
小贾把门关上后,丁凡把被褥铺好,躺下来,关了灯,却怎么都睡不着。
外面起风了,像一个女人在嚎哭。
丁凡越来越感到这个瘦小的摄影师可疑。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介绍他认识小贾的画家朋友,在这万分恐惧的时刻,他想给她打个电话,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他悄悄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朋友的电话。那个朋友惊诧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我都睡啦。”
在黑暗中,丁凡压低声音问:“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小贾的?”
“怎么了?”
“你别多问了,立即告诉我。”她想了想,说:“我和他认识很偶然。”
丁凡屏息聆听。
“有一天黄昏,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纱巾被风吹跑了,我就追。当时,有个人正坐在草丛里,看夕阳。那纱巾就落在了他的身旁,他帮我捡起了它……后来,我知道他是搞摄影的,姓贾。”
又是草丛!
丁凡的心好像跌进了万丈深渊。
这时候,丁凡听见那个贴满照片的房间似乎有动静,他说:“好了,我知道了。就这样。”
没等那个画家朋友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他把被子朝头上拉了拉。
那声音又没了。
丁凡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门上。风越来越大,整个世界动荡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凡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条虫子钻进了这座房子,一点点爬向他的被窝。他害怕极了,跳起来想逃出这座房子。忽然想到小贾还在房子里,就朝他大喊:
“小贾!快跑啊!”
那个贴满照片的房间里传出小贾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了?”
“来不及了!你快出来!”
停了半晌,小贾的声音才传出来:“好吧。”
那虫子像影子一样向丁凡逼近。丁凡一步步地后退,一边躲闪它,一边等待小贾出来。
可是,过了好半天,小贾还没有动静,丁凡心急如焚:“小贾!你在干什么?”
小贾的声音慢腾腾地传出来:“我还没有穿完鞋呢喜欢鬼故事请加我的账号六六五五四四哦”
丁凡有点气急败坏,大步冲向那个贴满照片的房间,一脚踹开门,看见小贾脸朝着里面,佝偻着身子,果然还在穿鞋。丁凡拍了拍他的背,说:“你还想不想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