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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东方昱已非当年十五岁的少年了,非常明白,凭一己之力,难以与一个国家的军队对抗!他这时候回去,只会给燕庄和飞飞带来灾祸和厄运,除非他有能力将这些想抓他的人统统都消灭!
于是,他听从兄长的劝告,决定组建自己的力量和军队——如果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何保护爱人和家人?
同时,他求兄长派人去祈国打听燕庄和飞飞的消息。
但是,打听回来的消息却令他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燕庄在他被抓后,便被一把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他的义父母死于大火之中,而燕双飞自那次跑了以后,就一直音迅全无,仿佛从整个人间消失了一般。
为此,东方昱屡次不顾危险,强行带人回祈国寻找燕双飞,但每次都一无所获,反而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他没有死心,知道要找燕双飞,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是不够的。所以他咬牙发狠,用了几年时间平息了旭国的内乱,将那些对他不利的人铲除殆尽。
自此以后,他往返祈国与旭国之间寻找燕双飞,他总是抱着一丝侥幸——因为燕双飞知道他是旭国人,说不定会来旭国找他,所以他也在旭国境内寻找。
直到碰到若雪,他的寻找才算有了突破口。
听完登徒歌的叙述,若雪久久无语,就因为和燕双飞偷吃了一次禁果,东方昱便认为她有可能是他的女儿?他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啊?
※※※※※※
离薛燕那棵树不远处的山坡,有人迎风而立,默默遥望大树,宽大的玄色绣金锦袍若蝶翻飞,腰挂扇形碧色玉佩,墨色长发轻扬,身姿修长傲然。
卫离踏着山间的落叶,安步当车而来:“小候爷,你都站几个时辰了,走吧。”
“等等吧。”况鸿霄微启唇,清润的声音淡淡的消散在风里:“她怕蛇,等她下来了我就走,放心吧,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我不会让她发现的。”
卫离以指轻揉额角,偏头觑着况鸿霄清癯俊秀的脸庞,发现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那棵大树,不,应该是没有离开过他的丈母娘。所幸那棵树光秃秃的,叶子都差不多掉光了,不至于让他看不到人。
但即便是这样,卫离还是觉得有些残忍,远不如短痛来的痛快。因为自打薛燕有这个毛病后,况鸿霄几乎每天都在树下守着她,而且还是在薛燕看不见的地方,那深深凝视的目光,仿佛是要将她刻进心里。
“小候爷,现在这季节,蛇都已经冬眠了,何况还有老瑞守着她,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况鸿霄安能不知道这些,他不过是自欺欺人,为自己找个能在薛燕身边呆下去的理由罢了,却被卫离一语道破。
他嘴角似有若无的微扬,笑容说不出是苦涩还是甜蜜:“你何必揭穿我呢?”在卫离默然无语时,他又从肺腑里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就是因为有老瑞在,我才更不能走啊。”
“……”卫离。
“试想,若雪不理你了……”
“她没有不理我,也不会不理我。”卫离最忌讳人家咒他和若雪了,毫不犹豫打断况鸿霄的话。
况鸿霄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果真如此有自信的话,那你何不待我说完?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都经不起么。”
卫离微蹙眉头,那双宛若黑晶石般的桃花眼眸闪过一丝脆弱:“不想一语成谶。”
“我知道,你胆小如鼠,迷信的要死,便连吃个梨子都不敢与若雪分着吃,就怕触着分离的意头。”况鸿嘴边的浅笑扩大,略带挪谕的道出某人深藏在心底的隐忧:“据说,你现在已经懦弱到了不敢与她分吃桔子的地步,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卫离傲娇的撇了他一眼,精致的眉梢眼角笑与不笑皆是万般风情:“分橘即分居,夫妻是不能分着吃的。”
“哼,夫妻,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你与她是哪门子的夫妻?不过是对兄妹而已,吃不吃梨,分不分橘,能影响到你们什么?”
卫离厚颜无耻惯了,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小心驶的万年船,我这不是防微杜渐么,省得有朝一日真发生那样的事,我哭都没地哭去。而且,就算能吃我也不想吃,吃了心里膈应的慌,总提心吊胆的怕应验。”
况鸿霄沉默了一会儿,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是不自信的表现,这些恐惧和害怕,来源于你对你们的感情没信心。因为在内心深处,你总觉得你们有一天是要分开的,所以处处怕触霉头。“
”不自信便不自信吧。”
卫离并不打肿脸充胖子,坦坦荡荡地道:“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正是因为这份忧虑,我才特别珍惜这份感情,特别用心去维护!像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时时刻刻都捧在手心,就怕因为自己偶尔的轻忽和不小心,使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贝出现裂痕。“
况鸿霄微微怔住了,这才把视线从薛燕身上收回来,投到身边这个宛若芝兰玉树的年轻人身上,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似的上上下下的睃巡。
卫离任他打量,一脸安然的总结:”总之,我认为小心点没错,在感情中有自信是好事。但若一些众所周知的避忌你都不知道避开,往好了说,是你对你们的感情有信心,觉得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但往坏了想,何尝又不是你不在乎对方的表现呢!“
况鸿霄朝他拱了拱手,由衷地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卫离淡然一笑,自嘲地道:”小候爷愧煞我也,我承认我是小心过了头,我这人心眼小,且容易满足。若雪她偶尔说一句’不想和你分梨子吃‘,虽然我明知她是敷衍我的成份居多,但我还是会心花怒放,觉得她是看重我,心里有我才这么说。”
况鸿霄闻言,恨不得五体投体的拜他几拜,后悔不迭地道:“抱歉,我不应该因为你年纪小,便觉得你在感情方面不如我。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能把感情分析的这么透彻,令我受益匪浅。与你一相比,我感觉我是白活了。”
他诚心实意地道:“难怪若雪离不开你,你的这份周到和细致,足以打败任何情敌!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小候爷,周致细致,细心体贴这些,都只能起辅助作用。”卫离当师傅当上瘾了,一点都不吝赐教:“最主要的是大方针要把握准确。”
“能者为师,何为大方针?”
“对方的底限。”卫离伸指掸开一片被风吹来的黄叶,动作优雅而高贵:“如果喜欢她,就要尊重她,了解她,千万莫触及她的底限!因为你一旦触及了,过后尽管你想千方设百计的补救,可那道伤痕只会变浅,不会消失。”
况鸿霄这次是真的沉默了。
隔了好半响,他幽幽地问卫离:“你究竟是来干嘛的?我怎么感觉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卫离忍俊不禁:“你总算猜对了。”
“……”
况鸿霄又去遥望树上的薛燕:“若雪让你来的?”
“不是,她才不会管这些。”卫离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下去,然后因为感情失败而导致投资失败。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伙人,赚银子要一起赚,赔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赔是不是。”
“……”就说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居然会有闲暇与他嗑牙,还破天荒与他探讨感情问题,原来重点在这里。
但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卫离,我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我很尊重她,也不会触及她的底限!“
况鸿霄的面容宁静而安详,声音异常的认真:“秋棠是做过我的通房,但那是以前的事,后来我常年在外面漂泊,便让母亲将她配人了。你也是世家子弟,这些你该懂的。”
这些卫离当然知道,按豪门大族的规矩,爷们婚前房中有一两个通房是很正常的事,好些个世家子弟,十三四岁的时候屋中就有好几个通房了。而秋常,正是况鸿霄未成亲之前的通房丫鬟。
况鸿霄为家人所伤后,便谴散了丫鬟,秋常也被配了小厮。
至于思琴,却是候爷夫人沈氏赐给儿子的,不过况鸿霄未曾理会。估计沈氏也没料到思琴会是南疆人,秋棠也被思琴买通了。
这些人与向薛燕下盅的那人是同一路人,他们这次利用威远候府来广陵,一是想抓回薛燕;二是想再次向薛燕下盅,从而让薛燕听他们的摆布。
好在早有防备,很快就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只不过那些南疆人因上次吃过亏,此次派来的皆是些小喽罗,审问出来的消息都不堪大用。但卫离有足够的耐心——早晚会被他抓到!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琢磨不透,这些南疆人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抓薛燕?换言之,薛燕身上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这会不会跟她的真实身份有关?
”卫离,以前的经历我无法抹去,但那是因为我没有早点碰到她。如果我像你一样,能够早点碰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也只会一心一意的待她,以她为重的。“
卫离看了看况鸿霄,没有说什么,小候爷为了薛燕委实殚精竭虑,只是人生中许多事情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能在对的时间碰到对的人,那是你的运气。
卫离认为自己运气顶天了!若再晚几年碰到若雪,他和若雪之间指不定是什么局面,说不定比况鸿霄还惨……
这么一想,卫离又圆满了。
明知道一切都对自己不利,况鸿霄却并不气馁,他拥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卫离,你相信我,虽然我遇到她晚了,但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的!这次我承认自己疏忽了,以至于让她受到伤害,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可能觉得雪上加霜的事情干的差不多了,卫离难能可贵的宽慰起他来:”这次也不能怪你,谁叫你运气不好,在这个时候惹我姆妈。她不理你。你又要半夜撞墙,又是放天灯,忙的分身乏术,难免顾此失彼。“
这哪是安慰的话?简直是捅人刀子好不好!况鸿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快去哭卫贵妃吧,别到处晃了。”
好吧,卫离觉得石头砸多了也不好,转身就走,临走前他又问道:“小候爷和凌经亘关系如何?”
况鸿霄不明他天外飞来一笔想干什么,下意识地道:“点头之交。”
“那就好。”卫离微微颌首,极为厚道地说:“我姆妈曾经是凌经亘的妾室。”言罢,衣袂飘飘的离开了。
凌经亘!
况鸿霄怔忡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题外话------
若雪毛了:到底哪个是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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