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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宫宴。
宋初玉本也在邀请之列,却因前日与公仪鹤玩雪,落了寒症,被公仪鹤强留在府中,不准外出。
“乖,喝药——”
公仪鹤坐在榻边,银勺搅动着黑乎乎的汤药,每舀一口,势必放在嘴边吹,直到确信不烫口,才缓缓送入宋初玉口中。
药很苦,口腔里溢满苦味,泪都要飙出,可是心里,却总是说不出的甜,就连嘴中的苦涩也被冲淡。
那样一双恍若神作的手,竟一次次,为她做着,不合乎其尊贵身份的事,这个男人真的很宠她,宠的她有时,真的忍不住落泪。
眼见宋初玉满含笑意的眸眼中,顷刻蓄满氤氲的雾气,公仪鹤将药碗放下,以为是她觉得苦,慌忙自一旁的白玉桌上,取过盛满蜜饯的零食匣子,修长如玉的手,捻一颗甘梅,送入她唇边。
酸酸甜甜的甘果香,宋初玉下意识,就将那梅子,含入口中。
看着那慢慢收回,却沾上果浆的玉指,宋初玉猛地从被子中抽手,微凉的小手,握住那同样温凉的手。
也不看他,取过床边的手帕,认真替他擦拭。
就这样,时光静静的流淌,不长不短的时间,两人都不言语,用沉静,体味这凡尘烟火中的细水长流。
直到,连生叩门的声音响起,“世子,该出发了——”
公仪鹤缓缓起身,扶着她躺下,细心的替她将被角掖好,轻盈的吻混着兰桂香,落在她额上,身边温润和暖的空气,这才一空。
宋初玉偏着头目视门边,看着他修长的手打开房门,带入片片飞雪,斯人如玉如莲,明月珠辉,驻足回头的瞬间,笑容是抚慰,平息她内心所有的躁。
“我等你回来。”
急不可耐的出声,声音大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像硬生生,让他将自己的话听入耳中,刻在脑海中,记挂在心上。
“好,在家等我。”
家,多么美好温暖的字眼,家里有她相守,所以,即便知道此去祸福难测,他却一定要,为她保全自己。
踏入空茫雪地,房门在身后闭合。
“连生,你与其他青锋卫留于此,保护世子妃的安全。”
冷静不容置喙的语气,透露无限尊贵与雍雅。
“世子,不可,若全数留在王府,那世子?”
青锋卫自成立,便清楚明白,他们终其一生所要守护的对象,誓死追随的主子。
“她是我的命!”
没有多余赘述,公仪鹤只是静静悠然,吐出这样一句话。
再也不看连生,负手迈步,向着前方行去。
连生怔怔立在原地,似一尊雪雕,良久握了握手掌,咬了咬唇,对着那清绝背影,坚定道:“是!”
然,在公仪鹤走后一个时辰之久,闭目休息的宋初玉,睁开了幽深若子夜的双眸,顾不得头痛风寒,穿上冬衣,披上披风,拿过门边的伞,就要出行。
刚打了热水进来的浓儿,眼见宋初玉起身,似要出门,慌忙出声:“世子妃——”
“嘘!”宋初玉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声张。
“我去找师兄,问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解千噬蛊的方法。”浓儿待她忠心耿耿,她不愿瞒着她。
“可是世子妃,您的身体?”浓儿目露犹疑,很是担心宋初玉的身体。
“不碍事,我身体底子好,好歹以前习……”武字还未说出,宋初玉眸中掠过一抹黯然,武功,她怕是再也不能用武了。
但,即便武功被废,她也绝不是坐等命运,什么都不能做的废物。
跟在宋初玉身边已久,浓儿深知,但凡宋初玉做的决定,她无论如何也拦不下,虽然忧心,但也始终拗不过她的执拗和坚持。
“李嬷嬷与猫儿可有安置好?”宋初玉轻声询问。
“小姐放心,都已安排妥当。”
浓儿这样说,宋初玉才略微宽心。
李嬷嬷伺候她半生,加上几年前惠清庵摔断腿的后遗症,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受罪受苦,面对未知的劫难,至于猫儿,它是个心宽体胖的老虎,现在可以陪着李嬷嬷打发无聊岁月,若以后,她再也不能陪它,它也可以,再度回归山林。
至于浓儿,她本也想安置,许是遗传了她的执拗,那丫头倔得很,硬是要留在她身边,这才无法,将她留在身边。
“世子妃,你替所有人都想好了后路,那你自己呢?”浓儿深深望着宋初玉,眸中是掩不住的心疼。
自小姐嫁过来后,待在荣王府,虽吃穿不愁,万事无忧,但她到底是个聪明的丫头,世子妃与世子两人,时不时掠上眉梢的阴郁和愁闷,她早就料到,会有事情要发生。
那么,她的小姐,可有替自己筹谋好?
“既然逃不掉,又何须妄自猜想,搏一搏,不到最后,胜负难定!”她从不信命,所以,这躲不过的祸乱,她便与天一搏。
正如此刻,她忧心公仪鹤的性命,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与天争命!
“好了,我出去了,一会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权当不知。”说完,一掌劈在浓儿肩颈。
虽然没了武功,但到底前世学过跆拳道,该有的力道还是有的,也是怕浓儿事后遭公仪鹤怪罪,不得已,才敲晕了她。
打开房门,漫天的冰雪,便朝着她面部一股脑罩来。
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偏了偏头,其间,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然后,刚迈了两步,就撞到鬼魅般拦在她面前的连生。
“世子妃,您要去哪里?”连生的表情很冷,似是下定决心,不容许她再移动分毫。
宋初玉咳了两声,笑意浅浅,“屋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世子交代过,世子妃感染风寒,应在屋内静养。”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漠样。
不愧是公仪鹤的手下,宋初玉倏忽响起,与连生初次交锋的时候,这个人,似乎一直到不大待见自己。
她又哪知,不是不待见,连生早已打心眼里将她当成女主子尊敬,只是,牵扯到男主子的生命安危,这对她的态度,就理所当然的冷淡。
四目相对,互不相让,即便宋初玉强大的气场,已让连生心生敬畏,但世子的嘱托,他不得不遵。
“好了,我回去便是。”叹了口气,果真,宋初玉扭头就往屋内返回。
连生正纳闷,世子妃如此好打发,却猛然看见本已转身的宋初玉,眸中迸发的喜色和柔情。
“公仪鹤,你怎么回来了?”
那举止太真实,以致连生回头,看见的除了空落的白雪,半个人影也无,待他反应过来,雪中埋着的石子,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妄图阻拦的青锋卫,全数被击倒在雪地。
连生亦是无奈,看着那脱兔般掠出王府的宋初玉。
被耍了!
随着跌倒在地的青锋卫起身,连生对他们摆了摆手,“世子早就料到,我们跟在暗处保护便可。”
连世子妃可能的行为,都料定的如此透彻,世子果真是很懂世子妃,或者,是爱的太沉太深,所以,心意相通。
牵了门外的一匹骏马,利落翻身,一声呼哨,马踏飞雪疾驰。
冬天的风,冷的刺骨,冰刀般割在脸上,宋初玉缩了缩脖,感受到额间的热度,都因这寒风消解成冰凉。
伴着一声鸟鸣,盘旋在头顶的鸟儿,忽然,在骏马奔腾之时,稳稳落在宋初玉肩上。
“灵鹫?”
看着那浑身雪白的鸟儿,以及那白羽上刺目的鲜艳,她禁不住眉头一皱。
尤其那鸟儿的凄婉声调,不住在耳边盘旋,灵鹫是极有灵性的生物,难道,裴煊出事了?
顾不得多想,手掌将马缰攥的越来越紧,顾不得寒风呼啸,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加快奔跑速度。
快速的奔跑,加上伤寒未愈,双手冻僵,到达珍缘坊后,宋初玉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披风上落满了雪水污渍,幸亏底下有雪做垫,她才不致跌的惨痛。
快速爬起,顾不得擦拭满手满身的雪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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