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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奚琲湛也在。
虽然沈夫人已下葬,但于苏盛锦来说母丧未过,因此一身雪青色衣裙,头上也只插了几根碧色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奚琲湛在,自然要郑重的行礼请安。
“王后多礼,快请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奚琲湛开口。他话音刚落,下首坐着的一位年轻小姐起身给苏盛锦行礼:“宁琥珀见过王后。”
刚一进来,苏盛锦就见着她了,倒不是她有多出奇的美貌,只是那份干净自在的气质惹人多看了两眼。
听她自称宁琥珀,苏盛锦方知她是宁将军的后人,心下暗忖,难怪有这样不做作的气派,心里对她不自觉喜欢起来,忙伸手扶起:“宁小姐多礼,快请坐。”
宁琥珀仍旧落座,苏盛锦也到奚景恒身旁坐下,目光却不自觉在奚琲湛和宁琥珀之间来回。
她知道奚琲湛这位太子爷爱美色,但更知道他从不有所偏重,那这位宁小姐,到北地来也要带着,可见是很与众不同的。宁琥珀虽不倾国倾城,但神情中透着股自信,让她看起来与奚琲湛倒也相配。
两人偶尔眼神交融,作为一个过来人,苏盛锦知道,他们是互相喜欢着的,起码现在是,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倒不是怨奚琲湛别有所恋,而是别人的幸福会映衬的自己更加不幸。
在这种场合下,苏盛锦不必说什么,只端坐着听就好,方便了她脑子里想些小小的私事,大半天,只听奚琲湛在说,苏盛锦想,恐怕奚景恒已经是强忍着没有拔腿走掉了,正想着,寿安宫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进来了,奚琲湛的话被打断,奚景恒骂那小太监:“什么事没规没距,孤王不是吩咐过么?”
奚景恒怒意十足,想必是把对上方的不满都骂给了小太监,吓得小太监腿一软忙跪地磕头,倒是奚琲湛,丝毫不在意的语气道:“想必是有要事,否则哪个奴才会这么没眼色,既如此,本宫先……”
“殿下多虑,这小太监是伺候我寿安宫的,有事也不会越过了后宫这点事,小喜,有什么事禀,说。”太后声音威严,想必面沉如水。
小太监声音抖得如同光身站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闵太妃说,说,闵姑娘昏倒了,传医官看过,是……是……”
“说!”太后声音又沉了一分。
这下子连苏盛锦都忍不住抬头看那小太监。
是什么?总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是,是有喜了,要奴才无论如何禀告……”小太监仍旧抖着。
苏盛锦立刻看向奚景恒,满眼只有奚景恒,眼神中充满质问。有喜了,还特意选在这天昭告天下,奚景恒,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奚景恒的一张俊脸几乎充血,看他的神情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不懂事的小太监。
奚琲湛端坐一边优雅的喝茶,若细看会看到他嘴角的那一丝冷笑。
沉默只是短暂的,老辣的太后最先回过神来淡淡道:“有喜了就好好养着,让医官过去瞧瞧开个养身安胎的方子。”
太监应诺退下。
苏盛锦也从失神状态回过神来,恢复了端庄的坐姿,低垂着头,完美的王后姿态,低垂的眼帘掩盖了所有情绪,比如,对奚景恒的绝望。
奚琲湛找了借口早早散了,恭送完毕回来,太后手捂着胸口歪在锦塌上,奚景恒立在一边颇有些手足无措,苏盛锦亲自为太后斟了茶端来笑着说道:“母后何必生气,这是好事啊。”
“哀家可不想要个不知廉耻的小妾生的长孙。”太后说道。
“也不过还有几日就进宫的,早几天而已,母后何须介怀如此许多?”苏盛锦轻声劝慰。
“霍王,你说,这个孩子要得要不得?”太后一双利目看向自己的儿子。
苏盛锦想,像奚景恒这样痴情的人哪怕不要王位也会要闵微云为他生的孩子的。果然,奚景恒噗通跪地求太后网开一面。苏盛锦不想见他这副嘴脸索性不再言语,冷眼瞧着,终于,太后首肯,因为一时气愤犯了老毛病要静静躺着把两人都轰了出去。
奚景恒在前,苏盛锦在后,只有苏盛锦裙裾曳地的声音,太监宫女们都很识相的远远跟着。
奚景恒回头两次,似乎有话要说,见苏盛锦面无表情只好作罢,推说还有事要见大臣急忙先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苏盛锦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变得冰冷,晏璃快走几步上前轻轻扶住苏盛锦的胳膊,见她的神情也无从开口劝慰,只能低低叹一口气。
回到临华殿,苏盛锦撵出宫女太监,命晏璃紧闭上殿门,晏璃背靠着殿门,看苏盛锦径直走向那面大大的西洋镜站在前面端详自己,片刻,双手忽然向前猛推,沉重的西洋镜倒地发出哗啦啦的碎裂声,晏璃惊得捂住了嘴,下意识的透过窗子外殿外看了一眼。
“主子!”晏璃轻唤。
苏盛锦却没听见一样,直到把好好的宫殿弄得一片狼藉才气喘吁吁停下手,摸过已冷掉的茶倒了一杯灌下肚然后吩咐晏璃:“备水,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