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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来,气急败坏道:“生擒回府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回,回王妃。属下看的千真万确,应该是错不了。”那护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急切。
他随时注意着那几人动向。偏偏这一个月时间,那世子妃都不曾出府。好不容易在今晨发现他们二人带着几个下人和东西要回将军府的样子,他已经第一时间回禀了,只以为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是大功一件。如何能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去而复返,还将那两人给带了回来。
“王妃。这可怎么办?”眼见那侍卫一脸着急,这容嬷嬷一时间也是有点慌了神。那两人分明是挑了又挑才选出的人手,只想着出其不意之下,那臭丫头和大公子这次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顺带连肚子里那个小东西也给解决了才好。
可眼下竟是让给生擒回府了。容嬷嬷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毕竟,这以前那些侍卫多次刺杀,可都是有去无回的,而每次之后,那边也分明是没有动静的,如何这一次就堂而皇之的将人给带回了府里?
“什么怎么办?”荣阳公主愣了一下,极快的回过神来,正色道:“他擒了贼人回府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左右又不是咱们派的,他还能好端端的将这罪责就推到咱们头上来?”
容嬷嬷面色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那两人可是太后一脉的死士,就算抓了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套出话来的。她这是因为太后和皇后的出了事,过度紧张了,一时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下面跪着的侍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主仆两人静默了许久,荣阳公主才突然出声道:“先差两个人过去探探。”
“奴婢晓得了。”这容嬷嬷语气沉着的回了一句,已经有松鹤院的丫头进了屋子,行礼道:“老王爷请王妃过去一趟。”
“什么事?”荣阳公主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那丫鬟已经速度极快的低下头去,躲闪道:“奴婢不知。”
满院子的死人,她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腿脚打颤,走路都不利索。
松鹤院。
老王妃一时气短被丫鬟扶了下去休息,老王爷面色震怒的立在院子里,旁边是脸色极为难看的平西王。
江溯流面色淡然的立在边上,看着侍卫们将最后两个死人抬到了院中,才开口对着老王爷说道:“最近大抵也就这么多,所幸孙儿命长,至今安在。这边两人孙儿已经亲自审问过了,请祖父明鉴。”
老王爷面色阴沉的看向了歪倒在地面上脸色惨败的一男一女,怒火中烧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拿我这平西王府当什么地方了?”
“老头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不知收敛倒是越发变本加厉了。”老王爷又是满脸怒气的说了一句,院门外荣阳公主已经被容嬷嬷搀着进了院子。
一眼看到院中撂满了黑压压的死尸,两人俱是面色一变,对视了一眼已经快步从那些人边上走过去到了平西王身边。
荣阳公主看了江溯流一眼,已经面色严厉的开口道:“大公子这是干什么,弄这么多死人将母亲吓出个好歹了可怎么办?”
“这府里之事,自然是要由祖父做主。”江溯流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老王爷已经是怒气冲冲吼道:“收起你这张假仁假意的嘴脸来。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三番四次对溯流下毒手是何心思,当真是将我这老骨头当成死人了不成?”
“儿媳不敢。”荣阳公主看了盛怒中的老王爷一眼,已经冲着江溯流冷语道:“大公子不知从哪弄这么些死人过来栽赃在我头上,倒是不知是何居心?”
“是不是栽赃。祖父自有论断。”江溯流看她一眼,不与争辩,反而是看向了一旁面带怒气的老王爷。
老王爷看向了地上尚有气息的一男一女,厉声道:“你们的主子,可是眼前这一位?”
那一男一女默默点了点头,边上的容嬷嬷已经是狠狠踹过去一脚:“不知好歹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随意攀咬!”
那大汉原本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此刻被她这般踢了一脚,竟是一点反击之力也没有。
“混账。这还轮不到你说话。”老王爷又是喝了一声,一旁的青亭在自家主子的眼色之下已经同众人一起拿了火折子,将地上尸体上那一块火焰标记给显露了出来,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图案,众人目光移到之处,面色已经是变了又变。
“大公子未免过于故弄玄虚了,这不过是一模一样的标记而已,顶多也就能说明是一伙人罢了。可这和儿媳有什么关系,还请父亲不要偏听偏信才是。”荣阳公主凤眸阴狠的看了一眼地上还能喘气的两人,心里恨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抬眼看向老王爷,脸色已经是郑重了很多,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认账就是。
虽说母后被禁足在了寿康宫,可她还是这天启的荣阳公主,虽说出嫁从夫,这平西王府老王爷和老王妃积威甚重,她一般也是好脸相待。可她就不相信,眼下她一口咬定非她所为,凭着这两个将死之人,老王爷还真能处置了她?
不过,显然她还是有些忘乎所以了,老王爷看向她一脸不知悔改的样子,已经朝着空气喊了一句:“青冥。”
“属下在。”一道沉稳的声音瞬间响起在众人耳畔,青冥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作为这平西王府老王爷的隐卫之首,他身形高大,面容刚毅,一身武艺虽说和江溯流有些差距,却已经远在其他众人之上,算得上出神入化。
老王爷看了他一眼,稳了稳情绪,半晌重重叹了一声,已经开口道:“将怡儿那边的大宝二宝给我带过来,还有静流院子里的几个一起带过来。”
“属下听命。”青冥面色不变,顷刻之间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荣阳公主连退了两步,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她身边的人手本来就同母后的人手是一脉,为了铲除这江溯流折损了不少上次遭到了太后斥责。可太后已经被圈禁了一个多月,那边又怀了身孕,前几日连竹园也不肯出,这一男一女一直待用,心急之下她自然是又派出几十人去取那两人性命,可恨依旧是毫无结果。
眼下竟然大意的忘了静流和怡儿身边还是有人的,一时间看向老王爷恼怒的脸色心里终于涌上些慌乱。
本朝谋害夫家子嗣乃是大罪,她虽说贵为公主却也不敢无所顾忌,肆意妄为。尤其,自个那位皇兄可是连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又如何会为了自己和这老王爷过不去,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荣阳公主转眼看向一旁自她进了院子就不曾开口过的江崇,他面上带着淡淡的冷意和厌烦看着自己,哪里有一点夫妻情谊,她一颗心倏然冰冷,衣袖里的一只手不由自主紧握起来,手心的痛意传来,一时间觉得悲凉又可笑。
“主子,人来了。”不大会工夫青冥就差人将一列隐卫带了过来,肩背上一模一样的火焰纹饰在火光下显露无疑,老王爷面色冷然正要发话,荣阳公主却是听见了身后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回头间江静流已经进了院子。
凤眸里闪过极快的不忍之色,她突然抬手狠狠甩了边上容嬷嬷一个耳刮子,厉声道:“枉我对你信赖有加,将所有人手交予你全权调遣,你就是这样肆意而为,欺上瞒下的?”
“王妃!”容嬷嬷被那一巴掌的力道直接扇的摔倒在地,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已经看见自己服侍了几十年的公主再次厉声开口道:“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境地,今天不办你难消我心头之恨。念你跟了我多年,你十三口家人我就不再多作追究。还不向父亲请罪?”
容嬷嬷愣愣的看着她,自然已经听出了这话外之意,心里是一阵冷如骨髓的寒意。
她服侍公主几十年,在她心里,公主比自个的亲闺女还要亲,若是事无转圜之地她愿意一力扛下所有罪责。可这样声色俱厉,毫不留情的公主当真是让她一颗心冷了又冷,直到失去知觉。
“祖父。”江静流急步到了老王爷面前,已经第一时间开口附和道:“母亲进府二十年,要是想谋害大哥有的是机会,怎么会等到今天才动手,祖父可千万要明鉴。不要冤枉了母亲,容嬷嬷跟了母亲几十年,纵然一时犯傻残害大哥,可眼下大哥平安无事,念及嬷嬷一片护主之心,祖父好歹手下容情,留个全尸吧。”
在他看来,这母亲自然不能倒,容嬷嬷一个下人而已,为主分忧理所应当。可眼下既然已经做了弃子,自然还是一次性借祖父之手解决的好。母亲心里对她极为倚重,又并非毫无主仆之情,若是今次不解决了,日后她留着也难保不对母亲生出愤怨来,反而麻烦。
老王爷脸色阴沉,对她们这漏洞百出的说辞显然不信,江溯流冷脸看着这唱作俱佳一对母子,唇边勾起冷冷的笑意,正要说话,却听见一直沉默的父亲冲着下面的容嬷嬷沉声开口道:“容嬷嬷,你可知罪?”
“奴婢,奴婢知罪,请王爷责罚。”容嬷嬷慢慢跪直了身子,神色惨淡,显然已经默认了两人刚才的所有说辞。
“既然如此。”平西王冷脸看着她,神色间俱是厌烦,已经朝着外面沉声开口道:“来人,将这刁奴拉下去,乱棍打死。”
“是。”院中有侍卫高声应了,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容嬷嬷架出了院子。
老王爷和江溯流俱是看着他,一时间默不作声,荣阳公主也是同样抬眼诧异的看了过去,却是发现那人冷冷的脸上除了不耐烦还是毫无其他情绪,心里竟是有些复杂难言了。
相处二十年,她已经为他孕育了一儿一女,可这人脸上最多的表情除了厌烦还是厌烦,从头到尾她从未看清楚他对自己的态度,刚才突然出声,斩钉截铁的就定了嬷嬷的罪,她以为,他是好歹念着夫妻之恩,保全自己。可眼下,看见他的表情,却是又糊涂了起来。
院子里众人一时间俱是沉默,刚才一直躲在院外的江静怡眼看着两个侍卫将容嬷嬷从她眼前拖过,竟是突然有点悲从中来。紧咬着下唇定定的看着他们越走愈远,她却是突然抬脚追了上去,含着哭腔喊了一句,“嬷嬷。”
前面几人停了步子,容嬷嬷一脸死灰的回过头来,却是意外的发现这素日对她并没有多么亲热的小姐一脸悲戚的站在一步开外,消瘦的一张脸颊上带着些十分羞愧的苦涩,双唇抖动,慢慢说了一句:“对不起,娘亲他们···”
“三小姐请回吧。”
一个侍卫神色恭敬的说了一句,两人已是拖着神色复杂的容嬷嬷继续去了。
这边江静怡愣愣看着,贝齿紧紧咬上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刚才她也是循着院子里的声音过来的,谁能想到倚在墙边就听见了母亲和二哥那般狠绝的话,那可是从小看着她和二哥长大的嬷嬷啊,他们怎么忍心说让她死就让她死呢?
“纵然是嬷嬷欺上瞒下,你这主子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回院子静思己过,以后这溯流两口子再有个什么事,我第一个拿你是问。”沉默半晌之后,老王爷抬眼看了一旁不再说话的平西王,冲着荣阳公主发了话。
江溯流面色沉静的带着青亭等人回了竹园,周身都泛着孤冷的寒意。千算万算,甚至将前两次那些尸体都想法子留到了现在,他竟是漏算了自己父亲的那一点恻隐之心。
娘亲红颜早逝,和父亲成婚不过几年,纵然当时京城有伉俪情深的佳话又如何?
据说当年的荣阳公主嚣张跋扈,死缠烂打的缠着先皇要下嫁做继室,一晃眼,她已经入主王府二十年,父亲的心思,竟突然让他也是有点无法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