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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梦见什么?”空军少校将年轻人又拉了起来,缓缓与他并步侧行。
“梦见我们在深旷的星空下叠身相拥,在做一些不太好又很妙的事情……”他离开他的颈窝,两只金绿色的眼睛如同迸发的光束,一直追打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我能看见星空,也能看见你……”
“所以说,”霍兰奚虽没表现出被冒犯的姿态,可隆鼻深目的一张脸仍旧毫无情绪可言,“我在上面?”
“哦不,不是,我看见的星空倒映在你的眼睛里……”狼川对同性性[]爱间的“上下”并没多少概念,可听见霍兰奚的问话就觉得自己中了招,于是他像个正向美人索欢的地痞一样砸吧砸吧嘴,一脸涎皮赖脸的不正经,“欸,美人儿,亲都亲过了,你就不能笑一笑?”
眼看霍兰奚面色不兴,不予回答,狼川便又借着舞步紧贴他的身体,与他髋骨相叠,四唇几若相贴。
“那天我看见你的背影,看见鲜血浸透了你的军装……”狼川的声音难以自控地发起颤来,仅仅回想起那夜的场景都令他感到心惊肉跳,后怕不已,“我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看你的背影,我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空军少校没有把咫尺相距的年轻人推开,反倒与他面朝一处,面颊轻贴,舞步交错。片刻沉默之后,他说:“那你得追上我才行,二等兵。”
霍兰奚依然面无表情,那微微加重的最后三个字也分明带着不屑。
但这话听来的确是个许诺。
年轻人伸手攀上空军少校的肩膀,抬高一条腿,如同绵软蛇身缠上了对方的膝盖。大庭广众下,他的手指顺着他的肩膀摩挲往下,滑过他的胸膛,滑过他军装上那枚展翅的鹰徽。
狼川把唇凑在霍兰奚的耳边,齿间的温热气息轻舐着他的耳廓:“我会追上你的,我的雄鹰。”
两个男人同样军服挺拔,舞姿强硬,一曲探戈跳得火星四溅,满是杀戮气息。
身处二楼的靳宾将一切看在了眼里。他目光冰冷,一张俊美脸庞凭空生出好些阴鸷之感,对身侧的童原说:“好在我不用再忍受他多久,他就要出发去往纽登堡了。”
童原接话说:“可是昨天才收到情报,纽登堡已经被攻陷了,现在形势非常糟糕。霍兰奚如果不明就里去那里征兵,极有可能和那些疯狂的戈多党人迎面碰上。”
“奥利维尔没有获得议会长老们的承认,安德烈不得不变得安分守己。这个世界现在风平浪静,歌舞升平,所有人都面带笑容。”总指挥官接到情报时就示意知情者严守秘密,现在也不改初衷,“沦陷一个纽登堡不会对罗帝斯特造成任何影响,为什么要让这样的噩耗破坏大家的好心情?”
童原出声提醒靳宾:“虽然是加密的军情,但空指中心一定还有别人知道了,没准儿霍兰奚也会被人告知。”
“没人会告诉他的。”靳宾笃然地摇了摇头,嘴角浮现一个算不得笑容的弧度,“不得不说,我们的少校做人太过失败,那些军衔在他之上的他的同僚们,每一个都巴望着他早日从云端摔在地上,摔得尸骨无存。”他的瞳仁微微渗透着血色,始终牢牢盯视在舞池中央的那两个男人身上,“他既然总以为自己高处云端,那就让他去一次地狱吧。”
“地狱”二字轻描淡写,仿佛对方的生死,只不过任他捻一捻指尖。
童原没有回话,他此刻的视线落在武烈身上,那个一袭红裙的美丽女人正独自一人喝着酒。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意识到自己的卫队长心不在焉,靳宾的语气放软和了些,以目光朝楼下的武烈指了指,“去吧。”
童原一脸欣喜地跑了开,还没跑出几步又赶忙回头向靳宾敬礼:“万分感谢,长官!”
恋爱中的年轻人都是同一副魂不守舍的蠢模样。靳宾嫌弃地闭起眼睛,朝对方挥了挥手。
可卫队队长全没料到,自己鼓足勇气的邀请竟遭到了对方的一口拒绝。
女大校沉下脸,用严厉的目光质问起面前的青年:“虽然少校事后并没有追究,可他的歼机突然失控非常反常,你不想对此说些什么吗?”
童原从未想过武烈会怀疑自己,那瞬间流露的不自然表情被女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除了你,没人能接近少校的歼机。当然这也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让你轻易登上了‘奥德赛号’,是我掉以轻心,我当时以为你只是借醉撒疯,没想到你竟那么龌龊卑鄙!”
“借醉撒疯?”两道直眉拧了紧,童原板起脸,扬高了声音,“自哥哥去世,我就一直想代替他照顾你,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只能借着喝酒壮壮胆子。”
“别总像个幼儿般把你哥哥挂在嘴边,你和你的哥哥截然不同。他是多么勇于担当且胸襟磊落,我很遗憾,你和他有一副那么相似的外表,为什么内里却相差千里之远?”武烈冷静地回应对方的一腔炽情,“我不会接受你的邀请,更不会接受你那孩子气似的爱情,我希望你能表现得像个男人,上尉。”
女人返身而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你爱上霍兰奚了,是吗!”
对方的指责在她看来根本是无理取闹,武烈本想不予理睬直接离开,可童原却冲到她的眼前扳住了她的肩膀。他瞪着眼睛,神态狰狞:“我看见你和他跳舞时那副痴迷的样子,你一定是爱上霍兰奚了,对不对!”
“是的,我爱他。但这份爱和对你哥哥的并不相同。”武烈挡开童原的手,反倒一扬狭长眉尾,大大方方地回答,“每一个胸怀热血的人都会爱上霍兰奚,爱他每一次搏击长空的英姿,爱他每一次为全人类奋不顾身的壮举!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上尉?”
费里芒不时朝这边探头探脑,价格不菲的礼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镶嵌金边儿后的大蒜照旧冒充不了宝石。他打从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艳光四射的女人,却苦于不敢向她搭话。
“臭虫,看什么!”童原将一腔怒火直接泄在了费里芒的身上,反正他早就对这个愚蠢的、猥琐的、除了摆弄蔬菜就一无用处的科学家看不顺眼。
谁知武烈反倒走了上前,亲切地把手搭在了费里芒的手臂上,朝他面露微笑:“我的下一支舞属于你,科学家。”
小个子男人先是受宠若惊,再是洋洋得意,最后他昂起脖子,挺起胸膛,架起手臂,朝高大英武的卫队长投去一个胜利者的不屑眼神,就带着自己的女伴步入了舞池。
女大校比科学家高出了一个头还不止,两个人翩然起舞的样子就像土拨鼠环抱着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