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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黯淡下来,满园的雪映着昏暗的天光透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书湘猛地从拔步床上坐起来,她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视线向槛窗外看去。
这世上大抵除了她,再没有谁竟会被自己的亲哥哥表明心迹?这是天上炸下的惊雷,来的太过突然,念了那么久的书,四书五经却没有教给她应对的法子。
书湘自我厌弃地抓了抓头发,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地埋进去,不过是受了宁书齐一点撩拨,有一瞬她竟是动摇的。难道不是喜欢着赫梓言么,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迷惘?倘或赫梓言知道了,他也会对她失望。
想到这里,书湘忽的把脸抬起来,不知不觉泪湿双颊,她随手一抹,趿了鞋站在床前的脚踏上。扬声把蔓纹几个叫进来,只说备下香汤沐浴,她们几个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姑娘今儿这一觉睡得沉,她们大半日都忙着在园子里取梅花上的雪,现如今先存放起来,到一定时候便可烹雪煮茶,最是雅致。
慈平最会瞧眼色,见姑娘面色阴郁,以为是起床气,便也没有多言,和蔓纹、麝珠吩咐小丫头们倒完水,各自都退下去了。
红木镶嵌花卉六条屏风后热气蒸腾,书湘一头栽进水里,闷了好久,直到自己喘不过气了才透出水面,面上水珠蜿蜒滴答,她拂开花瓣揉搓被宁书齐碰过的小腹,皮肤都揉红了,眼睛也越来越湿,泪珠吧嗒吧嗒滚落下来。
大太太一直想把男女之事叫身边的婆子寻机会教了女儿,只是近来忙了便暂时忘记了。书湘此际心慌,想到宁书齐的手曾经穿过亵衣放在她肚子上,身上就起了一层栗。
横竖她是不清白了,如今是配不上赫梓言的,便是他赫家来提亲,她也不能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厚着脸皮应下… …
她要让自己对得起赫梓言的一片心,这件事虽说只有自己和宁书齐知道,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已然发生的事并不是自己忽略它,它就不存在。
书湘定定地看着空气里漂浮的热气,心里没有着落,她没想到盼了这么久,好容易喜欢了一个人,最后却生出这样的波澜。
且并不是因为宫中的势力干预,仅仅是在自己这里出了变故。
她眼里赫梓言是极好极好的人,也因此,书湘知道他值得更好的姑娘,绣花缝衣,掌事理家,温柔缱绻… …仔细想来,放眼满京里,比她好的闺阁小姐一直海了去。
别人家打小就学规矩礼仪,不乏通诗词歌赋的,哪里像她呢,十几年都混在书院里念书,绣艺不精也就罢了,这会儿连女孩儿家最重要的清白也说不清楚,她是糊里糊涂的,自己心里介意,越想越彷徨伤心,伏在浴桶边沿自顾自掉眼泪,还不能叫别人瞧见自己难过的模样,免得传到母亲那里去,徒增不必要的事端。
这事仿佛就这么淡去了,书湘益发沉默寡言,连与她最亲近的茗渠也闹不清缘由,还道是因赫家没有上门来提亲的缘故。其实现在是年关上,各家都忙碌,除了她们家大太太每日里抖擞着精神张罗打听,人家都把重心放在置办年货和年下家事上。
这些拉拉杂杂的琐碎事情理起来是没个完的,既要准备家下人的赏钱,还要预备各家的送礼,掂量着回礼,加上府里下人来年的春衣也该准备起来了,凡此种种,茗渠也不晓得大太太自打病愈后是怎么会如这般打了鸡血似的生猛。
这一年转眼就翻过去,次年大老爷给女儿办了及笄礼,宴宾请客,大大热闹了两日。
大太太更是擦亮了眼睛,女孩儿及笄后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十五岁花骨朵儿似的女孩儿,盘了发,像个大姑娘了,身体也发育得差不多了,穿上华服俏生生立着就是个景儿,满园j□j也无光彩,窈窕淑女,是真正可以嫁出门去的年纪。
自那一次后宁书齐和书湘便断了往来,开年春自请到外地任上历练去了,大老爷虽心有疑虑,到底也没有说什么,总归在外头呆上一年能抵上京中三年,倒是韩姨娘见儿子要走哭了两天,最后也只得罢了,老老实实每日里和几个姨娘一同在大太太屋里伺候着。
书湘从冬日里便没有再出过门,便是茗渠带来赫梓言的消息她也置若罔闻,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似的,坐在房里拨弄着琴弦,闲时看看书,把一切都看的淡了,又变成那个听任父母安排的宁书湘。
大太太瞧着女儿知书达礼的模样打心儿眼里欢喜,及笄那日京中贵妇见宁家二丫头生得俊俏,除了宫里头现今正当宠的杨贵人便是她了,门第也好,性情儿瞧着也是不错的,便多有同大太太兜搭探话的。
宫里边柔平公主亦是这年春日远嫁和亲,她原是求着闹着自己母妃,叫其在太后娘娘跟前求个恩典,把自己下嫁赫家去。太后倒是没同意,但也疼柔平,便过问皇上的意思,姜池想了几日,故意叫人透了口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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