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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侧堂的门槛,一身素衣的妇人便快速自座上起身,待看清来人,她立刻双膝跪下:
“两位大人!一定要替我家老爷做主啊!”
妇人姓吕,确是陈辉耀到珠莎县任知县后,在外养的外室。
而陈辉耀的正室夫人远在老家,并不知晓吕氏。
数月前,陈夫人带着子女来带陈辉耀尸体归乡厚葬时,吕氏曾悄悄尾随,送着陈辉耀的骨灰到珠莎县县郊。
除此,吕氏不曾出现在陈夫人面前,她自知是不受陈夫人欢迎的,也是抱着不想招惹麻烦的念头。
毕竟能有几个正室夫人会容下夫君在外养的外室?
吕氏怕出现,会被陈夫人身边的奴仆下人狠打一顿,于是只敢悄悄尾随相送,却是不敢露面的。
说到陈辉耀死的那一日,吕氏坐在椅座中回忆道:
“那日老爷也是一下差,便到衙门外为妇人所买的宅院来,还带了两坛酒……”
晚膳喝了酒,陈辉耀喝得醉熏熏的,很快便在吕氏的服侍下宽衣歇下。
吕氏见时辰尚早,未有睡意,又移到寝屋一旁的暖阁里去做针线。
玉拾问:“那个时候,陈知县身边就没个丫寰或小厮守着?”
吕氏道:“没有,妇人的丫寰,跟着妇人在暖阁里做针线,而老爷的小厮守在衙门的知县宅里,这是老爷吩咐的,说是衙门有什么事的话,小厮能及时到妇人的宅院里来通知他。”
这样说来,陈辉耀被杀的时候竟是单独一人!
再然后,到了有睡意的时候,吕氏吩咐丫寰收起针线,自已则走向寝屋,打算歇息了。
然当吕氏走入寝屋后,她看到已被杀的陈辉耀时,她先是尖叫一声,再就是吓得晕了过去。
醒来后,已是满屋子的官差。
罗恭问:“在此之前,你在暖阁里就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吕氏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没有,妇人与丫寰在那之前,是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没有半点动静,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凶手倘若不是身手甚佳的高手,那就是又用了一息倒,方能如此无声无息地杀人。
不然陈辉耀到面临绝命杀机的时候,不可能连闹出半点动静也没有。
玉拾问:“在你走入寝屋的时候,可有闻到什么异常的味道?比如有点甜的气味?”
吕氏蹙眉想了一会,摇头道:
“没有,除了血腥味,妇人那会什么也没闻到。”
也有可能是有的,只是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寝屋内残留的一息倒的气味。
也有可能正如吕氏所言是没有的,那么凶手放入一息倒进寝屋的时间,便必定得超过一刻钟。
也就是说,自凶手潜入寝屋,再杀了陈辉耀后离开,到吕氏踏入寝屋发现陈辉耀已被杀害,这期间的时间足有一刻钟。
因为一息倒气味彻底消散的时间,正需要足足的一刻钟。
那么吕氏的话,可靠么?
或者该说,吕氏的鼻子可不可靠?
吕氏听玉拾提出来的疑问之后,便起身道:
“妇人的丫寰就候在外面,相比起妇人对气味的灵敏度来,她应当会闻得更可靠些!”
当时,吕氏的丫寰便在吕氏之后进的寝屋,所见所闻皆与吕氏一样。
但吕氏会特意这样说道,却是因为这个丫寰的鼻子很是灵敏,其灵敏度几乎可以与狗鼻子一较高低了。
先前为此,还多番被吕氏拿出来取笑。
却必料陈辉耀一案,玉拾所问问题的关健处却是需要丫寰来回答。
丫寰很快进了大堂侧堂,在行礼后,她便肯定地回答玉拾的问题:
“有!”
那会寝屋里的血腥味很浓,因为陈辉耀的喉咙被割得很深,不断地涌出血来,把床榻上的被褥都给染红了。
丫寰胆大,在叫唤被吓昏过去的吕氏无果后,她壮着胆子朝床榻上的陈辉耀又看了一眼,在转身跑出寝屋喊人时,她还没注意到她鼻息间的那一小股若隐若现的甜味。
后来想起来,又觉得那不可能。
寝屋里在当晚既没有甜品在,也没有任何关于甜味的其他食物或能散发出这种气味的物什,所以丫寰觉得是自已记错了,连捕快做做样子巡问时,她也没说出来。
直到这会被玉拾突然问到,丫寰细想了想,脑海记忆深处被她遗忘的一条线便被她拉了出来,一下子便对上了:
“那会只觉得是奴婢记错了,这会大人一问,奴婢方又记起来当时的寝屋里确实有那么一丝甜味,不过很浅很淡,像是……像是……”
见丫寰短时间想不出合适的形容来,玉拾接下道:
“像是甜品放凉到最后,快要消散的那丝味道。”
丫寰大力点头:“对!就是这样!”
玉拾没有让丫寰退下,而是让丫寰站在一边去候着,想着吕氏有些答不上来或需要补充的地方,丫寰可以说一说,又转对罗恭道:
“又是一息倒,看来在给张东胜的书信中,我得添上这一笔了。”
罗恭同意:“是要写上问一问。”
但他其实更想问一问玉拾,她为什么会那样了解一息倒,连一息倒散发到空中的甜味能维持多长时间,她都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他记得在此之前,在锦衣卫办过的所有案子中,也就那么几件牵扯过一息倒,且还是他亲手办的案子,所以他专门研究过一息倒,便也算了解一二。
而玉拾自进入锦衣卫衙门起,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过一息倒。
一息倒自放出到消散,那甜味确实会维持足足一刻钟。
在所有关于一息倒的记载中,并无对此的说明,连他会得出这个结论,也是在经由他亲手经办的案子中慢慢摸索出来的结果。
她在此之前未曾接触过一息倒,能在沙地柏时,那般轻易地便附和他说出一息倒的来历,便足以让他惊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