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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记岔了,朕何时说要去开封。”
石宏闻言一愕,脸色渐沉,扯扯嘴道:“皇上这是要去哪。”
他见皇帝察觉出端倪,瞥了眼离之甚远的马匹,知道是逃不了了。咬牙回道,语气中没了半点先前的恭敬。
朱翊钧扬了扬眉,不答反问,目光锐利地扫了过去,咬牙道:“朕倒是不知,锦衣卫中何时多了位邓千户,不如石千户给朕解说解说。”
石宏身子一僵,心一横,手拿长刀,身形一闪,朝他扑来。
朱翊钧向来六识灵敏,感觉一缕寒光向他射来。
他身手不错,敏捷一退,刚从怀里掏出匕首,石宏就已被周围的侍卫压倒跪地。
“你一直想引朕去河南,那里边有什么人。”
石宏别过头不答话。
朱翊钧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一路上的士兵寥寥无几,显然是被调开了。你一个州府千户还没这么大能量,该要有卫指挥使才行。”
石宏像是没听见,闭口继续装闷葫芦。
朱翊钧怒极反笑,冷厉道:“不过,若是在河南,还有个王府卫司。”
他把匕首架在石宏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沉着脸,道:“你莫以为朕不知。辽王,楚王,荆王,益王,偏偏在河南。”
“呵,你们是想让朕怀疑谁。”朱翊钧冷笑道。
朱翊钧突然想起袭击山东的就是军中精锐,有些猜到这幕后黑手的预谋,手中的匕首不由重了两分,贴着大动脉。
这把匕首下不知杀过多少的人,锋刃锋利至极,隐隐带着血光之印,和淡淡的杀气。石宏只觉寒气逼人,冰冷的匕刃直透肌骨,背脊上激起层层战栗。
石宏抬眼看着皇帝,眼中带着嘲讽,大笑道:“皇上想从我这知道什么,藩王造反么?”
他一顿,带着恶意的说道:“是想知道张居正那老匹夫死了没吧!”
朱翊钧心头一突,眼神冷凛,问道:“这封信从哪来的。”
石宏仰着头,直视他,带着快意,大声说道:“花玉楼的手书,自然是从他手里拿来的。”
朱翊钧又一次问道:“花玉楼在河南么?”
石宏道:“自然。”
一旁的侍卫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石宏吐了口血,曲着身子低声的咳着。
朱翊钧收了匕首,走到一边,“你最好别说谎。”
石宏抬头,眼神恶毒,杀气腾腾,嘴角还带这血,恶狠狠的说道:“张居正已经死了,你就算现在回京也只能捡他的老骨头了。”
“我昨晚已经把你在陈留的消息传了出去,你不可能活着走出河南境内。”
朱翊钧冷笑,被他的话搅得心烦,忍不住怒喝:“死没死,谁说了算么。你死不死,朕说的算!”
被他几欲噬人的怒容慑住心神,石宏顿时没了声音,连呼吸都不由放轻了。
朱翊钧心头郁结,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出脚边的石子,含着劲气,一石之力穿透他的喉咙。
张居正死了吗?那个教他治国之道,对他时而夸奖时而教训,鞠躬尽瘁的先生,要死了吗?
“走,回南直隶!”
慈宁宫是座很小的宫殿,慈圣太后就住在这个宫殿。
内殿的设计还是那么简单,屏风上还是挂着那幅春耕图,慈圣太后刚从慈庆宫回来,自从搬出乾清宫后,她就经常去找陈太后礼佛。
此刻,慈圣太后瘫倒在软榻上,脸色惨白,美目中不断的涌出泪水,眼神空洞失神的看着屏风上农妇幸福美满的面容。
她没有了以往的庄重雍容,这一刻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她知道了两个坏消息,一是皇帝遇刺,二是张居正不行了。
这是在她生命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两个男人。
潞王从慈宁宫中出来,朝宫外走去,远远见迎面走来一个年老发福的太监。
他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子,古铜色的肌肤,扬起大大笑脸,就露出了两颗虎牙,看起来极讨人喜欢。
他眯着眼,眼含笑意,眼底却一片森然。
“见过,潞王千岁!”
潞王笑容若阳光般明朗,道:“冯公公这是要去哪?”
冯保道:“老奴正要去见太后娘娘。”
潞王不作声。冯保道:“殿下可知道皇上遇刺的事。”
潞王闻言,一脸担忧,有些焦急,叹道:“公公也得到消息了。本王刚刚去了慈宁宫,想知道些皇兄的消息,没想到是途遭母后担心。”
一顿,又道:“皇兄回行的銮驾被袭,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冯保敛下眼帘,笑得和蔼可亲,道:“殿下放心,皇上必定毫发无损。”
潞王一听,看看的出了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笑道:“有公公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今日乱臣贼子居多,本王还真替皇兄担心呢。”
冯保哂然置之,并不作答。
潞王眼神一闪,看着冯保,道:“听说,张首辅病情堪忧,不知冯公公可有耳闻。”
冯保闻言,缓缓答道:“倒是不曾听闻。”
冯保离了潞王,便朝慈宁宫走去。
昨天张居正遣人来找他,没想到一代权臣首辅会落得行尸走肉般。
他老了,他年岁比张居正还大,如今快七十了。
有人说他是好人,但他不是。有人说他是坏人,他也不是。他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男人。
张居正可以不怕死,那他怕什么。冯保怕死。
可是,皇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