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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载立刻转身就跑,他已经被人打怕了,若再被人当成歹人狠揍一顿,他都怀疑自己的xing命能不能保住。
可是他如何能跑得过那些常年在田间地头营生的农夫,没多久便被追上,先是吃了一锄头,接着又挨了一铲背,靠着跳入河沟之中,元载才勉强脱身。
说是勉强脱身,因为又一个大麻烦找上门来:冷!
&寒峭料,身强体健者尚难消受,何况元载一介书生!
冻得眼泪鼻涕哗哗而下,元载的运气终于发生了回转,他涉过河沟,寻着个老人相问,才知道自己如今并不在修武,而是在武陟县。
那老人受他重赏诱惑,给他换了衣裳,备了牛车,慢慢地向着修武赶来。牛车速慢,路上还坏了一回,足足花了两ri,元载才望见修武县城。
看到这才刚刚熟悉的县城,元载顿时眼泪花花地流。
“郎君,这便是修武县城,你说只要送你到此,便有重谢……重谢老汉不敢要,但三五十文的制钱,郎君总得拿出来吧?”那老人停在城门前道,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赶了。
进个城还得交税,若是赶车载此人入城,却没有拿到任何赏钱,自己岂不白白倒贴了。
“进城,老丈,你便是不信任某,总得信任某这身衣裳,若不能重谢,你便将某这身衣裳拿去。”
“你身上的衣裳可都是老汉的,郎君你倒是会说笑,哪有拿老汉的衣裳送老汉的道理!”那老头闻言不禁怒了:“老汉一时心善,却助了你这无赖轻薄儿!”
“进城便有赏钱,不进城,什么都没有,你也知道我身上并无二物……”
“那老汉不管,只要钱!”
两人争执起来,守门的门丁上来查看,倒是有一个隐约认出了元载的:“咦,你这厮长得……长得有些眼熟……”
“某乃本县县尉,元载元公辅!”元载忍受不了,大叫道:“谁人认识某?”
在他想来,县城不比荒郊僻野,总有人能认得他,只消有人认出了他,那么进城也好还债也好,都简单了。
“对对,正是新元少府……啧啧,元少府这模样……”
那门丁恍然,还小声议论了一句,紧接着,周围更多的人窃窃私语,不少人当着元载的面效头接耳指指点点。
元载大窘,只道诸人是在谈论他为何会如此狼狈,心中对叶畅的恨意几乎达到了极致。
“元少府,明府昨ri便说了,有见着少府者,即刻请少府前去相见。”门丁向元载施了施礼,神情中却不见有多少恭敬。
元载哼了一声,招呼人给那老头赏钱,众人一个个都不情不愿的模样,那老头收了钱,嘴中却嘀咕道:“原来帮错人了,这位少府,虽是个官儿,却没人情味!”
不等元载发怒,他已赶着牛车返回。那边在场的兵丁百姓,一个个掩口葫芦。元载心中怪异,便是他来得有些狼狈,按理说众人应该同情于他,而不应是这般模样啊。
莫非叶畅在修武县影响真的如此之大,让百姓连基本的是非之心都没有了?
“妖人!”想到这里,元载咬牙切齿地道。
但他不是诸葛亮,骂是骂不死人的,而且这一路行来,传言也随着他扩散,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掩嘴轻笑。
“怎么回事,出了何事?”元载向引路的门丁问道。
那门丁笑嘻嘻的也不怕他:“少府风流之名,已传遍修武,大伙仰慕,故此追随。”
元载知道他说得不老实,但无差不jian无吏不猾,便是明知他在说谎,元载也没有证据来找他的麻烦。因此,元载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但接下来让他觉得奇怪的就更多了,不少城中闲人,干脆就跟随着他,一路向着衙门而去。
元载面se越发难看,他隐约觉得,他在路上耽搁的这一天时间里,修武县里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显然是极端不利于他的。
终于县衙在望,见他来了,门口差役拱手行礼:“少府且稍候,待某前去通禀……”
“唔。”
元载心中更为不快,或许是因为他背后有王忠嗣的缘故,这位冯知县原本对他异常客气,他进衙根本不必通禀,可这一次差役敢拦他,应当是知县的指示!
足足等了一柱香功夫,元载已经失去了耐xing,正待离去之时,才见那差役走了回来:“少府,请进。”
他一抖衣袖,迈步向前——原本他迈的步子是有讲究的,所谓“盈盈公府步”,又称为方步,讲究不急不徐,而今他心中有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匆匆便踏进去。
冯笃背地里被差役们呼为冯竹马,意思就是光有样子没有行动,属于那种言过其实之辈。他此刻一本正经高坐于堂前,见元载来了,也不起身,只是伸手示意:“坐。”
元载眼睛一眯:知县为何敢如此失礼!
“公辅,你做事也太荒唐!”
不等他坐稳,冯笃便劈头盖脸地一句埋怨下来,让元载莫名其妙。元载一愣,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那冯知县紧接着又道:“你荒唐倒还罢了,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不唯让我们这些同僚也无颜见人,还伤了朝廷体面……”
元载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伤了朝廷体面,可是大帽子,他不敢就这样戴上!
他霍然站起,眉头一扬:“明府何出此言,某虽不才,却不敢说有辱朝廷体面!”
“公辅,你还要隐瞒?”冯笃也有些气急:“你昨ri去了哪儿?”
“昨ri……此事正要与明府知会,昨ri我被一伙贼人绑架,那贼人背后,定是叶畅指使!”元载道:“还请明府下令,将叶畅拘拿归案,刑求口供,将那伙贼人全部捉到!”
冯笃神情怪异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道:“公辅,你便是不想认账,也……不要胡乱攀咬啊!”
“什么?”元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