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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金嬷嬷眉头拧成了一团。
“老夫人,这……该不会是张嬷嬷从凶手的衣服上扯下来的吧?”赵嬷嬷弯腰拿过张嬷嬷手掌里的那片锦缎,细细的观看着,“这看样子,是扯下来的没错。奴婢怎么觉着这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老夫人,奴婢求您一定要为张嬷嬷作主。”季姨娘拿锦帕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渍。
老太太看一眼赵嬷嬷手里拿的那片锦缎,然后“倏”的眼视射向了曲宛若,那眼神似是要杀人一般。
“小九呢?”剐视着曲宛若,问着赵嬷嬷。
赵嬷嬷环视了一圈亦是没见着卿九九,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老夫人。”赵嬷嬷的话刚落,便见着卿九九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手里拿着一支还沾着血渍的发簪。
曲宛若在看到卿九九手里的那发簪时,脸色更是渗白了一片。金嬷嬷亦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的直盯着迈步而来的卿九九,只是稳稳的扶着曲宛若。
“这是九九在假山边的一处草纵内找到了。”边说边将那支发簪递至了老太太面前。
“这……这不是二小姐的发簪吗?”云姨娘有些不可置信的讶呼出声,“奴婢记得,这是二小姐及笈时,老夫人送于二小姐的。因为二小姐与月儿生辰仅差了两个月而已,所以老夫人也送了一支差不多样式的发簪给月作。奴婢记得,二小姐的发簪是鸢花形的,月的则是月芽形的。都是用上等的羊脂玉做成的。”
赵嬷嬷突然间也似是想起了什么,凑着老太太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便见着老太太凌厉的双眸狠狠的盯向了曲宛若:“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老太太,单凭一片锦缎,一支发簪就说这是鸢儿所为,这似乎也太差强人意了吧?”曲宛若怪异的看一眼站于老太太身后的卿九九,又意味深长的斜一眼云姨娘,对着老太太继续说道,“张嬷嬷是季姨娘院里的嬷嬷,别说鸢儿,就连奴婢也与张嬷嬷没什么牵连,何以说这是鸢儿所为?难道就不该是有心之人存心陷害奴婢与鸢儿?还请老夫人明查,还奴婢与鸢儿一个清白。”曲宛若边说边对着老太太鞠身行礼,扶着她的金嬷嬷亦是赶紧鞠身。
“曲姨娘这话中的有心之人可是在说我?”季姨娘冷冷的仇视着曲宛若,双眸中含着一份恼怒。
曲宛若不以为意的看她一眼:“妹妹无须对号入座,我没这么说。但是若妹妹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无法左右。”
季姨娘亦不是好惹的,见着曲姨娘这般说道,便是毫不犹豫的说了句:“那妹妹就不明白了,老夫人送于二小姐的发簪何等重要。这般容易让有心之人拿了去以做陷害之用,那妹妹可否理解为二小姐向来没将老夫人放于眼里与心里,是以才会这般轻易便丢了老夫人送的及笈礼?”
曲宛若不急燥的接道:“那么妹妹这番话,我又是否可以理解为是有心的挑拨我们母女与老夫人的感情呢?”
季姨娘抿唇一笑:“若是真心对人尊重有心有意,又岂是别人说一句两句就可以挑拨的呢?除非姐姐心里真就是这般想的!”
“够了!”老夫人一声怒喝,“都还有没有将我这老婆子放于眼里!赵嬷嬷!”
“奴婢在!”赵嬷嬷应声。
“两人一起去祠堂罚跪两个时辰,不到时候不准出祠堂!”
“两位姨娘,请随奴婢去一趟吧。”赵嬷嬷对着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事让母亲如此动怒?”舒赫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见过老爷。”曲宛若,季姨娘,云姨娘以及几位嬷嬷对着舒赫行了行礼。
舒赫在看到那身上沾满了血渍,毫无生机的躺于地上的张嬷嬷时,很是不悦的拧了下眉头,对着金嬷嬷狠狠的剐了一眼,怒喝:“不知道宛儿有孕有身!还让她来到这种晦气的地方?还不赶紧扶着宛儿回绛绫院?还是说不想在本相府上干了!”
“奴婢该死,相爷恕罪!”金嬷嬷对着舒赫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这就扶着夫……曲姨娘回绛绫院。”金嬷嬷本是想唤曲宛若“夫人”的,却是在看到老太太那杀人般的眼神时,立马改口,然后对着舒赫侧了侧身,“奴婢一会再来受罚,曲姨娘,奴婢扶您回去。”
曲宛若对着老太太侧了侧身,露出一抹胜利的浅笑:“奴婢先行告退。”而后,又是若有似无的挺了挺自己那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在金嬷嬷的搀扶下,大摇大摆的离开朝着自己的绛绫院走去。甚至于在经过季姨娘身边时,对着她露出一抹嗤之不屑的冷笑,以及对着云姨娘投去一抹“绮云,你好样的,等着”的警告眼神。
云姨娘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下意识的也就往老太太身边的赵嬷嬷身后躲了去。
老太太见此,自然是对着曲宛若投去一抹怒然的肃意。
曲宛若由着金嬷嬷搀扶着,当着众人的面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而季姨娘则是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奴婢领罚,这就随赵嬷嬷前去祠堂罚跪。”
云姨娘亦是对着老太太侧身福礼:“奴婢有错,自愿受罚,愿与季妹妹一道受罚。”
“云姨娘有罪之有?”老太太凌厉的双眸直视着云姨娘。
云姨娘没有起身的意思,就那般鞠着身子回道:“若非奴婢多事多嘴,也不会害的曲姐姐与季妹妹斗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自愿领罚。”
老太太沉睿的双眸扫视着二人,然后对着赵嬷嬷摆了摆手:“既如此,赵嬷嬷领着她二人去祠堂受罚。念在云姨娘刚小产,少罚一个时辰。季姨娘则一刻不能少。”
“谢老夫人。”赵嬷嬷带着云姨娘与季姨娘去祠堂受罚。
舒赫的双眸则是落在了卿九九的身上,狠厉的视线直将她从头到脚的扫视着,大有一副欲将她看个透彻的意思。然后突然间,舒赫扬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卿姑娘似是对这本相府内的事相当的了解?”
卿九九对着舒赫鞠了鞠身,不卑不亢的回道:“相爷严重了,九九一介平民,岂敢又怎能对相爷府上之事有所了解。九九不敢越池半步,至于这会,只因九九略懂医术,故而只是对张嬷嬷的死因如实的告之老夫人。医者仁心,九九既无力救回张嬷嬷的命,自不想让她枉死。当然,这只是九九作为一名医者的初步认知,至于张嬷嬷的具体死因以及时辰,相爷还是请仵作一察为好。”
舒赫如鹰般的双眸直视着卿九九,冷冷的说道:“本相还不至于要卿姑娘如本相如何处事。”
卿九九又是一鞠身:“九九不敢,九九只是说出自己的意见。若九九有不是之处,还请相爷见恕。”
“行了!”老夫人对着舒赫轻声喝道,“跟我去文源阁,娘有话与你说。”而后对着陈嬷嬷交待道,“陈嬷嬷,这里你解决了。大热的天,别尽是招些坏东西进来。该怎么样,你看着办。”轻轻的拍了拍卿九九的手背,宽慰道,“小九也累了,回自己的屋子歇会。”
“谢老夫人。”卿九九笑言以对。
……
文源阁
“娘知道你有心护着曲宛若,不止因为你对她的那份情,也更因为她肚子里怀的孩子。”老太太倒是开门见山的与舒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舒赫毫不避讳的点头:“母亲所言极是。儿子现已近不惑,虽已有鸢儿等三个女儿,可却是膝下无子。母亲也一直盼着能抱个孙子。这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个你我都期待的孩子,儿子自然不想他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所以,儿子希望母亲就算不看宛儿的面子,看在她肚子里那孩子的份上,能宽恕就宽恕。”
老太太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为娘就算对她再有不愿,那也得看在孩子的份上,全都如了她。可是,赫儿,你又有曾想过,何以这些年来,你除了三个女儿之外,竟是没有半个儿子?何以,你纳了好几房的妾,她们就没有一个肚子传出好消息?何以就只有她的肚子这般争气?到底是你不争气,还是有人暗中做着手脚?儿啊,为娘也是从这条路一路走过来的,又岂会不知道这个中的原由?为娘知道,你对她有情,她于你有意。为娘也知道,沈兰心不得你意,所以对于当年的事,为娘就算再心疼失去一个孙子与儿媳妇,那都只是睁一只睁闭一只睁的就这么过了算了。可是,儿啊,你难道真就这么由着她只手遮天?娘没有过多的愿望,就是指望你能为舒家开枝散叶,让我舒家可以子孙满堂?可是,你看看……这都成了怎么回事?”
舒赫微蹙着眉头,细细的反复回味着老太太的话,而后点了点头:“母亲的意思,儿子懂了。”
老太太苦笑:“你这是要真懂了才是好啊。”深吸一口气,对着舒赫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她如今身怀有孕,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这个家暂时就别让她当了。”
“那么母亲的意思是?”舒赫看着老太太问道。
“我是你娘,做任何事自然都是为了你好。”老太太深深的望着舒赫,“这个家暂时交给绮云与扶柳当着吧。季家虽无人在朝为官,但怎么说也还是能为咱出一份力的。这若是能让扶柳怀上个一子半女,那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老太太似是自言自语,又是在提醒着舒赫一般的说道。
舒赫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反复的想着老太太刚说的话。
“老夫人,相爷,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从宫里回来了。”门外传来赵嬷嬷的话,“大小姐求见老夫人与相爷。”
“回来就回来了,何故还来这里求见?”老太太略显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小姐带回了一个人,说是请老夫人与相爷为她作主。”
“人?何人?”老太太更是疑惑不解了,“又是作什么主?”
“鸾儿见过祖母,见过父亲。”舒清鸾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至老太太与舒赫面前,对着二人鞠身行了行礼,“还请父亲大人与祖母为鸾儿做主,还鸾儿一个公道与清白。”
她的身后跟着是的一脸急不可奈的舒紫鸢,亦是对着老太太与舒赫侧身一福礼:“鸢儿也恳请爹爹与祖母为鸢儿作主。”
舒赫凌视着鞠身在他面前的两个女人,原本就紧拧的眉头,此时更是拧成了一个“川”字,久久不曾舒展开来。凌厉的双眸不曾眨一下的直视着舒清鸾:“到底何事!”然后视线突然之间停了在舒紫鸢的右侧脸颊上,那里还印着五个明显的手指印。舒赫瞬间的来了一股莫名的火气,这个女儿向来是他疼在心里,捧在手里的明珠,就连他也从不曾对她喝过一声,打过一下。可是现在,她的脸上却是印着五个深深的手指印。就五个手指印虽是打在舒紫鸢的脸上,却与打在他舒赫的脸上毫无两样。
如利刃般的双眸直直的射向舒清鸾,冷冽毫无情感的声音在舒清鸾的耳边响起,手指指着舒紫鸢的右侧脸颊:“鸾儿可否告之为父,鸢儿这脸上的手指印是从何而来?”
舒赫此话一出,只见紫鸢很是配合的抿了抿唇,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甚至于眼眸内溢出两汪若隐若现的珍珠,右手更是抚上了自己的右侧脸颊,对着舒赫委屈中带着悲伤的说道:“爹,都是女儿的错,怪不得姐姐。姐姐打女儿也是为了鸢儿好,还望爹爹莫怪姐姐。”边说边用着得意万般又带着落井下石的眼视斜一眼舒清鸾,唇角微微的向上弯发弯。那眼神那表神莫不在向舒清鸾示着威。
随着舒紫鸢的这话,舒赫眸中不止是凌厉了,而是凌厉中着发怒了,甚至于大有一副欲直接甩舒清鸾两个巴掌,以为舒紫鸢讨回公道的意思。但是碍于老太太在场,舒赫硬生生的将那欲打舒清鸾的冲动给压下了。狠戾的双眸直视着舒清鸾,“鸢儿所言可是所实?”
舒清鸾不愄不惧的对视上舒赫那狠戾的双眸,直了直自己的脊背:“是!”
“啪!”舒赫的大掌击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为父倒是想听你说个所以!”
“以下犯上,口无遮拦!父亲觉的,这般,女儿还不能替父亲与姨娘管教?莫非是要等皇上与皇后怪罪于父亲,父亲才要管之?那是否已为时晚了?”舒清鸾清灵的双眸直直的与舒赫对视着,完全没有半点愄惧的意思,却是透着一股坚毅与坚持,倒是让舒赫为之不解之余更是怔了一下。何时,这个女儿的眼里,竟是如此这般的凌绝了。然后便见着舒清鸾抿唇露出一抹微然的浅笑,“不如妹妹自己告诉祖母与父亲,你进宫都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老太太深沉的双眸直视着舒清鸾,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那眼神却是在舒清鸾与舒紫鸢身上来回的移动着。突然间,似是发觉了什么一般:“鸢儿,祖母记得今儿早上你与鸢儿还有映月进宫的时候,并非穿着这套衣裳。何以出宫回府你竟是换了一套衣裳了?莫非是鸢儿的那衣裳有何问题?”
舒紫鸢脸色一僵,微有皯泛白。正欲解释的时候,却是见着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解释了,然后对着舒清鸾说道:“鸾儿刚说要祖母为你作主,这又是何事?”
舒清鸾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舒紫鸢,露出一抹苦涩的浅笑,对着舒赫毕恭毕敬的说道:“父亲,女儿在回府的路上很是有幸的遇到了一个人,女儿想请祖母与父亲见见此人,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舒赫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为父倒是想见见鸾儿口中的此人究竟是何人,竟劳本相相见!”
“爹……”舒紫鸢急急的欲上前阻止,却是被舒清鸾快一步制住,“妹妹,你刚不也说了要让祖母与父亲还你一个公道吗?父亲如此疼爱你,又怎么会看到你受委屈而不管呢?放心吧,父亲定会给你也给我一个交待的。”
“你——”舒紫鸢恨恨的瞪着舒清鸾,然而舒清鸾却只是对着她抿起一抹浅浅的无害微笑。但是这一抹微笑,看在舒紫鸢的眼里却是那船身的刺眼。
“麻烦二妹妹将人带进来。”舒清鸾对着门外浅声说道,随即便见着舒映月迈步而入,身后则是车夫押着那男子。
“映月见过祖母,见过父亲。”舒映月对着老太太与舒赫鞠身。
“这是怎么回事?”舒赫在看到车夫押着的那男人时,瞬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的阴沉。
这……宛儿不应该已经解决了吗?为何会还出现在相府内?
“鸾儿,这是何人?”舒老太太虽也是听到了那些谣言才急急的从相国寺回府,可是却是从来未曾见过那传言中与舒清鸾有苟合的男子。虽然她一直有让赵嬷嬷有查,但是却是一直没什么进展。此刻,在看到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在相府,而舒清鸾的脸上则是一脸的胜券在握,而舒紫鸢的脸上则是略显紧张与慌张。至于舒赫,在初见这男人时,那眼里闪过的那一丝不可置信的阴沉,自然的会都落入了老太太的眼内。见过各种场面的老太太,若是还不能将事情稍稍的那么窜一下的话,那也枉了她的一手好计了。
舒清鸾不急不燥的扬唇一笑,看一眼一脸略显紧张的舒紫鸢,对着舒赫说道:“父亲,是否很不置信?女儿在回府的路上遇着他时,亦是和父亲一样的表情。倒是妹妹的表现让女儿着实的吃惊了一番。不过,父亲,这个时候是否也该请曲姨娘前来一趟?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事关曲姨娘与二妹妹切身关系的事呢?不让曲姨娘在场,女儿觉的倒是对曲姨娘不公平了些。当然,若是父亲觉得没这个必要的话,女儿自是不敢有所质疑的。但是有一件事,女儿还是得如实的与父亲禀明的,在回府的路上,这人可是如疯狗一般的狂吠了一通,街上百姓耳目众多,人多口杂,若是一个不小心传到了皇上或是皇后的耳朵里,那可是父亲很不利的。当然,女儿绝对没有对父亲不敬的意思,当女儿的,做任何事,那不都得为父亲,这我们相府着想考虑?不知父亲意下如何?”一连串的话说的在情在理,却是字字暗藏深意,而她的脸上则是一直都保持着对舒赫的敬意。
舒赫嘴角狠狠的一抽,双眸剐视着舒清鸾,咬牙切齿的说道:“鸾儿果真是为父的好女儿,处处替为父着想。”
舒清鸾抿唇一笑:“这是女儿份内之事,父亲不必放于心上。”
绛绫院
一丫环在金嬷嬷的耳边轻声的嘀咕了一番,只见金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急步朝着曲宛若的屋子走去,“夫人,不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