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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国公爷听罢陆老夫人的话,一时间倒是没了话,他虽不若陆老夫人那般疼爱陆中昱,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听得他被自己的妻子又是打又是骂的,又岂有不生气不心疼的?
只是与长公主和离不是小事,除了对陆中昱的小家庭和他的一双儿女会造成影响以外,还会对整个定国公府乃至陆氏一族造成影响,他作为大家长兼族长,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实在不想走到这一步,因与陆老夫人道:“长公主是不对,说到底却是老三不对在先,我们如今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一切不过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且先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罢,待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再做定夺不迟。”
陆老夫人却仍是冷笑:“老三哪里不对了,难道就许你纳妾娶小,我儿子却只能守着一个不贤不孝的悍妇过一辈子不成?我告诉你,今日老三是必要与那个悍妇和离的,你若不同意,便把属于老三那一份产业分给他,我们娘儿俩搬出去,我们自己过活去!”
老国公爷闻言,也动起气来:“就是你惯的他,他才会这般无所忌惮,有了前车之鉴也不引以为戒,在同一件事时犯两次错误,我真后悔上次打他打得太轻了,早知道就该直接将他的腿打断,让他只能躺在床上,再有贼心也没有能力付诸于实际行动的!”
“你打啊,你怎么不打啊,你索性将我的双腿也打断了,好为你心爱的郭姨娘腾地方。”陆老夫人被气得昏了头,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只可惜那贱人早早死了,你就算打断了我的腿,甚至将我打死了,她也没福消受了!”
老国公爷听陆老夫人开始翻起旧账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怒声道:“如今在说老三与长公主的事,你又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做什么,世人都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却巴不得自己的儿子与儿媳和离,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巴不得他们和离?是我巴不得吗,是那个悍妇太过分,老三实在与她过不下去了好不好……”陆老夫人还待再说。
一旁张嬷嬷眼见二人越吵越凶,生恐再这样下去不但陆中昱与福慧长公主,只怕二老也要散了,因忙插言道:“老国公爷与老夫人都少说几句罢,还是先去公主府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方才那婆子不都说了,迟了恐后果不堪设想吗?”
二人闻言,想起长公主府都是福慧长公主的人,就算有陆文逐与陆明珠在,到底是做儿女的,又岂有管到父母头上的,再耽搁下去,还不定陆中昱会吃什么亏,只得都停了口,忙忙赶去了长公主府。
一时到得长公主府如今福慧长公主居住的丹溪院,就见正房房门紧闭,院里全是惊恐的下人们,瞧得老国公爷与陆老夫人过来,众人才舒了一口长气,其中两个女官模样的女子领头迎了上来,屈膝行礼后急声禀道:“长公主与驸马一直在屋里,一开始还能听见声音,后来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奴婢们没有命令又不敢进去,实在担心……”
陆老夫人闻言,生恐陆中昱已出了什么事,忙道:“那县主与五爷呢,他们姐弟在哪里?”
女官忙道:“县主与五爷也在屋里。”
陆老夫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陆文逐与陆明珠也在屋里就好,福慧长公主再跋扈,也不能当着儿女的面将陆中昱怎么样罢?
老国公爷已沉声喝道:“你们都退到院外去,没叫谁也不许进来。”待众人行了礼,鱼贯退了出去后,他老人家才几步上前,一脚踹开了丹溪院正房的房门。
陆老夫人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就见屋里满地的狼藉,就跟才刮过一场大风似的,福慧长公主钗环凌乱的坐在上首的榻上,铁青的脸上赫然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以致她半边脸蛋都高高肿起,显然婆子之前说的陆中昱打了她一巴掌的事情是真的,而且陆中昱还打得不轻。
陆中昱则坐在离她最远的一张椅子上,也是铁青着一张脸,只可惜他脸上几道长长短短的血红的抓痕与他身上凌乱破烂的衣裳,让他的愤怒大打了折扣,看起来颇为滑稽。
再看陆明珠与陆文逐,前者站在福慧长公主身侧,后者站在陆中昱身侧,姐弟二人都是一脸的紧张与沮丧,头发与衣裳也都稍显凌乱,显然福慧长公主与陆中昱至今安然无恙,姐弟二人功不可没。
陆文逐耳朵灵眼睛也尖,最先看见老国公爷,忙忙迎了上前行礼:“祖父祖母,您二老总算来了,本来二老上了年纪,早该颐养天年了,孙儿不该拿这些事来惹您们生气的,实在是……”
后面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就像先前老国公爷与陆老夫人顾虑的那样,他与陆明珠到底是做儿女的,一旦父母真犯起拧来,他们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下人们都屏退,以免母亲一气之下让下人们对父亲动手,到时候事情便真是没有回圜的余地了,再就是死死将他们看住,不叫他们再吵再打,幸好祖父与祖母现下来了,剩下的事便不是他们该管的,他们也管不了了。
老国公爷见孙子一脸的苦相,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们父母为上不尊,难为你们姐弟了,如今我与你们祖母到了,后面的事自有我们处理,你们且先下去歇着罢。”
话音刚落,福慧长公主已恨声叫道:“让他们姐弟下去在做什么,就该让他们亲耳听听他们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丑事,看看这个衣冠禽兽到底还配不配做他们的父亲!”
陆文逐见老国公爷脸色比方才进门时瞬间难看了几分,额头上的青筋不由直跳,母亲这两年越发糊涂得厉害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好多时候都是生生将明明对她有益的场面给弄得直转急下,譬如现下,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快要看不下去了,祖父与祖母心里作何想可想而知。
若是现下外祖父还在世,她还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福慧公主也就罢了,偏又不是,今上摆明了不待见她,她还这般嚣张跋扈,再让她这般出言不逊下去,指不定祖父与祖母也会与父亲一样,坚持要和离了……念头闪过,陆文逐已沉声道:“孙儿与姐姐都是大人了,我们还是留下罢,就算我们没有做决定的资格,至少也该有知情的权利。”
若是母亲待会儿再出言不逊,自己与姐姐在场,多少还能补救一二,不然真任她这般糊涂下去,他们这个家怕是不散也得散了。
老国公爷想起福慧长公主与小儿子的不着调,觉得公主府的希望以后还得在陆文逐身上,因点头道:“好罢,那你们姐弟便留下罢。”顿了顿,看了一眼福慧长公主,又看了一眼陆中昱,沉声道:“现下屋里都是自家人,连个下人都没有,你们谁来告诉我和你们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中昱还未及说话,福慧长公主已先恨声道:“还不是您二老养的好儿子,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竟又背着我勾搭上了外面一个贱人,还与贱人置了宅子买了下人,在外面过起日子来……”
自去年陆二夫人去世以后,陆中昱便再没有踏进过福慧长公主的房门了,都是歇在书房里,一开始是因陆中昱要养伤,后来却是他自己不肯,福慧长公主心高气傲惯了的,委婉请求过陆老夫人一次让陆老夫人劝他,却被拒绝之后,便再也没提过此事,总不能让她堂堂长公主去俯就驸马罢,更何况她又没犯什么错。
因见陆中昱虽不进她的房门,在书房里也不曾有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也从不在外面留宿,她心里虽不痛快,也只能这样了,就像陆老夫人说的那样‘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陆中昱不进她的房门,她总不能强迫他罢?
谁知道前阵子她却无意得知,陆中昱竟养了个小的在外面,她起初还不相信,觉得定是弄错了,陆中昱就算真有那个贼心,也未必有那个贼胆,不然这么多年下来,陆中昱除了她自己以外,也不会只得陆明萱的娘一个女人了。
然而她打发了人悄悄去查探,却发现这件事竟是真的,陆中昱的确养了个外室在本司胡同,据左邻右舍说,那女子住在那里至少已经有大半年了,陆中昱虽不时常过去,一个月却也总要去上那么三四次,左邻右舍好些人都认得他,只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罢了。
福慧长公主当即气疯了,点齐了人马便要杀去本司胡同,誓要将那女子打成个烂羊头,再回来与陆中昱算账,还是她的女官们劝她万一弄错了,岂非伤了与驸马之间的情分,又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总要等驸马也过去时,才好来个人赃并获,不容抵赖……好说歹说,方暂时劝住了她。
如此过了几日,陆中昱果然又出去了,也就是在昨日下午,因他临行前只说是去国公府给老国公爷和陆老夫人请安,晚饭也顺道在陆老夫人屋里吃了,福慧长公主一开始还没引起警觉,等到一更都过了,还不见陆中昱回来,她方知道坏事了,只可惜其时已宵禁了,她就算知道陆中昱去了本司胡同,也没办法即刻点了人马去捉奸。
她因宵禁不能即刻去拿人,陆中昱自然也因宵禁没能回来,一夜未归便是顺理成章之事了,福慧长公主气得一夜通不曾合眼,好容易等到天亮,哪里还忍得住,点了一大群人便气势汹汹杀去了本司胡同。
一时到得本司胡同,就见那宅子虽不大,只得两进,却粉墙簇新,花木扶苏,待闯进正房一看,更是布置得极为不俗,少说也得值个几千两银子,最可恨的还是,陆中昱果然在屋里,瞧得她气势汹汹的进来,还满脸不悦的说她:“有什么话不能等我回去说吗,必要闹到外面来,也不怕人笑话儿?”
福慧长公主若是能忍气的人,日子也不会过得似现下这般猫憎狗嫌了,见陆中昱都被她堵在了外室屋里,还不思悔改不说,竟指责起她来,怒极反笑,也不与陆中昱废话,直接喝命带来的人砸屋子,又亲自领着人去内室将陆中昱的外室给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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