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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爷。”那老仆躬身,恭恭敬敬。
披着庄家二少爷壳东方景明将左右挥退,扬了扬下巴,道:“说。”
“您让我告诉少……告诉大少爷话,老仆带到了,您看我那老伴儿……”
“明儿带过来,本少爷给你老婆子瞧瞧。”东方景明一咧嘴,嘴都笑歪了,面色是欢爱过度虚垮模样,举手投足之间纨绔之相显。
也无怪庄欢如此心焦,东方景明披着壳子名为庄晨,这东方景明顶着这个壳子回来之后,没有一个人看出了异样。
因为私自外出而被罚跪半个月祠堂,被庄晨母亲枕边风后变成了不痛不痒三天,差点儿没把准备让庄晨母子跌个跟头庄欢母亲气出个好歹来。
而从祠堂出来之后,虽然庄晨依旧一副纨绔模样,却多少懂了些事。
浪宁之事没有多少隐瞒意义,一时之间川弥便有了各种版本关于浪宁之事传说,但普通人不知道,庄家人肯定是知道。
面对过真正死亡之后,人总是会变一些,要么彻底扶不上墙了,要么就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然便明悟了。
庄晨那表现看起来,似乎就属于后者。
而且庄晨因祸得福,逃跑过程中找到了一位即将西归隐居医者,对方将其毕生心血都传予了他。
虽然有点儿难以置信,但这种机遇并非没有。
庄家甚至派人去查过庄晨说那个山洞,里面确是有一具寿元了枯坐而死修者,是一个合体巅峰医者。
庄晨是真有了奇遇,所有人都相信了。
包括一直与他们过不去庄欢母子。
而庄晨学医这事上颇有天分,救下了家中一个名望颇高、不慎受了重伤长老之后,整个庄家风向就逐渐有些偏了。
庄欢一直是所有人公认这一代有出息年轻人,其他人即使是拍马也不及他十之一二。
二少爷庄晨是庄主喜爱二夫人孩子,天赋不差,但性格与见地实不像是能成大事人。或者说得实际一点,以前庄晨除了每天吃喝拉撒之外就是跟美人滚床单,即便是修者身体也扛不住,虚得很。
但现不同了。
庄晨回来之后每天都努力修炼,钻研医术,族中人有个伤病,他都能速医好,虽然总是腆着脸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但一个优秀医者实难求,何况他还是族长宠儿。
庄晨庄家风头一时无两。
“欢儿。”庄欢娘亲推开门,她面庞依旧美丽,皮肤细腻白皙,却因为这些天焦虑与急躁而显出了一丝怪异老态。
“娘,你别担心。”庄欢声音放柔了,道:“先修炼,将修为稳住,其他事情交予我来便好。”
“欢儿,娘是不是做错了?”庄母坐桌边,手足无措,“当时是我支会了门口守卫将庄晨放出去,想着若是他死外面便好了,可这……”
“命途……”庄欢咧了咧嘴,声音依旧柔和,“娘你没有做错,庄晨命途本不该是这样,怕是有高人给他改了命。”
“什么?”
“紫气冲天,祥瑞承运。”庄欢看向庄晨那小庄子方向,道:“从前,那边气运是我们,庄晨那庄子,日日黑云压空,不见金鳞,而如今,却成了我们。”
庄母完全呆愣住了。
她想起她过来时,儿子庄子显得有些冷清萧条,即便仆人不少也似乎添不了什么人气,不恰恰与从前庄晨那庄子境况一模一样么。
她从来不意运道之说,不只是因为她丈夫和儿子是掌握着运道之术佼佼者,而是她作为仙帝后人,享有仙帝福泽,自然不用担心运道问题。
可现,她家族没有了,她丈夫不向着他,连她如今唯一支柱——她儿子也被人害了。
“欢儿,娘是不是很没用?”她低头看着自己柔嫩如同婴儿双手,半晌,嗤笑一声:“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娘?别这么说。”庄欢眉头皱了皱,他握住庄母手,道:“娘,您只需要好好儿过就行了。”
“你父亲有让庄晨跟你竞争庄家意思。”
庄欢沉默了一阵,半晌笑道:“不碍事,他抢不走。”
“他能!”庄母声音陡然间提高了,“他能……他娘,那个贱婢!她……”
“娘!”庄欢打断了庄母未话语,“你是庄家主母,切莫妄言。”
“庄家主母……名存实亡罢了”庄母面色冷淡,“家里事哪个不是由她来打点?”
“所以娘,你该做点什么。”庄欢抬手理了理庄母有些凌乱发丝,“只要您能坐稳主母位置,我就不怕有人抢我位置,他一个庄晨,什么都不是。”
庄家主母离开了她儿子庄子。
往日里被她视作终归处庄子变得暗淡了不少,似乎连阳光都照不到庄子里。
她整了整自己妆容,摆出了优雅动人模样,往她丈夫庄子走去。
这个时候,她丈夫应该正与庄晨娘用膳。
同桌用膳,本该是夫妻之礼,却已然有十数年是与那人一起吃了。
开始,他丈夫是怎么避开呢?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说彼此都辟谷了,便没必要每日食这杂粮五谷。
如今却是孜孜不倦与别人吃了十数年。
想是如今厨子得他心一些吧,庄母自嘲想着,哦,还有陪着吃饭人,才是真正心尖尖儿上那点肉。
“我是为了欢儿。”她低喃着,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紧扣着拇指盖儿大小东西,深吸口气,重复一遍道:“为了我欢儿。”
然后,她挂上从未人前露出过柔美笑脸,松开了紧紧握着拳头,敲开了正厅门。
东方景明站窗边看着正中庄子里一片瑞彩祥云之中混杂一丝丝血气,平直嘴角拉开了一道弧,充满了轻与愉悦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