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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她还活着,还活着……”
“什么孩子!”
“墨蓉的女儿,我的女儿!”
墨茹手里的佛珠脆声落地,“不可能,孩子叫莹竹,叫周莹竹。”
“这块玉佩是我亲自戴在孩子的脖子上的,绝对错不了。墨蓉离家的时候,我们商量着把孩子的名字给改了,我们不再希望她长成晶莹璀璨的茂竹,那样太累了,她只要做一棵小草就好,做小草……”忆祖哽咽不已。
“说不定她们已经死了,或者早已把玉佩弄丢,玉佩落到了他人手里,忆祖,仅仅靠一个物件,什么都证明不了。”
“那照片呢”,忆祖把凌菲的照片举到墨茹的眼边,“你好好看看,和墨蓉年轻时一模一样,你不会连亲妹妹的模样都忘了吧。”
墨茹惊恐的夺过照片,目不转睛的端详,墨蓉,墨蓉,果真是阴魂不散的墨蓉!
她步步后退,跌撞到酒柜上,惊魂未定的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她死了,死了,墨蓉也死了,她们都死了……”
忆祖忽的张开双臂,哈哈笑道:“老天爷有眼,老天爷不忍让我们周家断子绝孙啊!”
他顾不上已入夜,笑着哭着,径直走向沪森和淑慧的房间,迫不及待的要向沪森问清楚凌菲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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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的尾巴上,仿佛注定是多事的,沂家风波未尽,林家又出了件大事,有个丫鬟半夜死在了床上。这天林家的清晨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唤醒的,她受了刺激,满院子的奔跑,惊落了新荷上的露珠。有佣人披着外套走出来,拉住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抱着脑袋囔囔,“死人了,死人了……”凄冽的声音飘到梓慕的梦乡里,还以为是做了一个噩梦。
不一会儿,开门的吱呀声,泼水声,脸盆的哐当声交集在一起,佣人们的脚步紧张而慌乱,在窗户底下“刷刷刷”的一闪而过。凌菲和梓慕穿好衣服,想出去看个究竟,没料到,林母桂珍先他们一步到了,林梓蕊跟在她旁边,梓蕊穿了件烟灰色蝴蝶袖衬衫,一只袖子没有理平整,塞在衣服里面,看上去像折了翼的蝴蝶。
桂珍的脸色很不好,阴沉的叮嘱道:“你们不要出去了,在房间里待着吧。”她对凌菲说:“不要出去乱走沾上了晦气,我还指着你为林家添子嗣呢。”
凌菲望了一眼梓慕,低头不语。
桂珍又道:“你刚来林家,有些规矩不太懂,那间屋子”,桂珍指了指大太太住的地方,“你不该没向我请示就进去的,之前你们说要搬出去住,怎么现在又不搬了,是嫌买的公寓不好吗,还是里面的家俱不够用,过两天带我去看看,缺什么我都给你们补上。”
梓蕊奚落道:“妈,搬出去住开销多大啊,吃的用的哪样不用花钱,住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舒坦,弟媳,我说的对不对?”
梓慕狠狠瞪了她一眼,说:“妈,我和凌菲到现在还没搬出去,主要是考虑你和爸爸的感受,怕你们二位老人孤零零的没个伴,既然你赶我们走,我们马上搬就是了。”
“哎呀,我的儿”,桂珍叹道:“哪有做母亲的不想和儿女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你看那屋里的女人,整日装聋作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不把这个家里的人全部咒死她是不会罢休的。你看看,你媳妇不懂事的去那走了一遭,就死了个丫鬟,再多跑两趟,怕是我也要被咒死了。”
凌菲张口欲争辩,她无心把事态搞的如此严重。
梓蕊道:“妈,你还不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样的人才喜欢扎堆,那扫把星自然是和扫把星要好的。”
“住嘴”,桂珍呵斥道,话语却是轻柔的,她转脸对凌菲笑笑,“你姐姐就是个碎嘴子,你不要在意。对了,多日不见茯苓这丫头,她哪去了?”
梓慕抢先答道:“茯苓家里有些事,她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桂珍冷笑,“这些个下等人,就是麻烦。”
窗外传来了哭声,透过透明的玻璃格子,能看见闯进来几个披麻戴孝的男女,在漫天飞舞的蒲公英里凄凄惨惨,像是丫鬟的家人。桂珍的脸瞬间绿了,拉着林梓蕊往外走,留下落寞的一对年轻夫妻。
梓慕拥住凌菲的肩,用行动希望凌菲不要介怀,凌菲对他微笑,然后望向窗外。她看见她的猫,那只梓慕送她的波斯猫,被人群踩中了尾巴,痛苦的“喵喵”叫,在林家,一条人命都算不上什么,何况是只猫呢。
正午,太阳晒的人汗流浃背的时分,丫鬟的家人们才散去,林家给了他们几袋面粉和小米,他们便痛痛快快的走了。桂珍没想到他们的要求如此简单,他们哭哭啼啼的闹了一上午,口口声声要去报官,还以为他们勒索金山银山呢。丫鬟是被裹着一条草席抬出去的,佣人们只叫她“那个女佣”或者“那个丫头”,因为她刚来林家不久,极少有人记住了她的名字,至于死因,有人讲丫鬟来林家前,有相好的男人,苦于不能厮守,于是寻了短见;也有人说,丫鬟和男佣私通,怀上了孩子,是羞愧而亡的。
真正的原因,是没有人在意的,而她的死给佣人们增添了不少谈资,每个人都在眉飞色舞的阔谈着,枯燥的生活里一下子多了不少乐趣。传闻的死因倒像是年轻女佣们心底的臆想,她们期盼岁月能赠予一个情郎,若没有情郎,骚动的热血只好留与身边的男人苟合,结果无非是被唾骂而死,或者便是惶惶然度过一生。
桂珍吩咐佣人把宅子上上下下都清扫一遍,让管家给每个佣人发了一千法币,算是封口费了。林家里外忙的红火成一团,比过年还热闹,只有大太太的屋子,照着半壁冷清的斜阳,木鱼声迟迟不休。
那只波斯猫缩在凌菲的怀里享受安全感,煎熬,凌菲半躺在沙发上,想到了这个词。她从沙发前的镜子里看自己,郁郁寡欢,了无生气,她在这个家里唯一说的上话的人仿佛与她隔着千重山,她们没有得罪任何人,却被那些所谓高贵优越的生物说成不祥之物,可为了梓慕,这个深深爱着她的男人,所有的坚强和勇敢都是值得的,凌菲闭上眼静听木鱼声,眼角泛起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