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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轩然走进家里时,放下东西,然后便看见坐在椅子上乘凉的奶奶。
“奶奶。”他喊着,清澈的眸子里,荡漾着一层层的水汽,似乎吹一吹就会‘啪嗒’掉下来似得。
顾伽时说的对,他只有在奶奶面前才会这样的动情,也只有在奶奶面前才会这样的不像他自己。
“啊然啊,你回来了啊。”奶奶蹒跚着走过来,用手摸摸他的脸,脸上的褶皱疏开了:“终于回来了。”
“还有我呢,奶奶。”顾伽时从后面出来,笑着搔搔头,嘴角微微的扬起。
“哦,伽时也来了,恩,好的,好的,我去做饭。”然后用力的搓搓手,转身进了厨房。
而就在那一刻,李轩然看见了奶奶的眼睛瞬间的红了。
有一种人无论你去哪里都会记住。
有一个地方,无论你离的再远,都能回想起来。
李轩然想,那个人是奶奶。
那个地方,是沥海。
晚饭的时候,奶奶似乎更外的开心,一直不停的往他和顾伽时的碗里夹菜。
“这是啊然最喜欢吃的,这个是伽时爱吃的。”
“奶奶就是好,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点。”
这种氛围,李轩然很喜欢,看着三个人彼此的说话,吃饭,心里被遗落的感觉,瞬间的被填满,那种遥不可及的东西,此刻就像是被握在了手中。
暖暖的。
柔和的。
“啊然啊,这次要待几天。”奶奶问着。
李轩然夹菜的手一顿,眼睛微微的垂下,“明天下午就走了,因为要上学。”
他看见奶奶的眼睛里有些失落,就像是前一秒还拿到糖果的孩子,这一秒不小心弄丢了手里的糖果般。
“恩,这样啊。”然后默默的吃着饭。
“奶奶啊。我们下次暑假一定来你这里过。”
“好啊,到时候一定让你们吃西瓜,这里的西瓜可好吃了。”
“恩,太好了。”
……
安静的村子被夜幕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像一个孩子熟睡在母亲的怀抱里。偶尔传来几声土狗的狗吠声,短暂的打破安静后,世界又归为平静。
这就是小镇的夜,静谧和谐。
没有城市里那般的喧嚣,那般的吵闹。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
小镇的人都是这样的淳朴,这样的团结。
李轩然不知道为何没有了睡意,独自一人走了出来,沿着那条羊肠小道缓缓的走着。
月亮圆圆的。周围笼罩着淡淡的月晕,在黑色幕布的映衬下,浅浅的勾勒出五彩的光,朦胧的,柔和的像用最暖色的颜料涂抹上去的。
看着熟悉的田野,熟悉的河流,熟悉的树木,心里长久的兵荒马乱,一瞬间的沉淀下来,就像是初中时候做的实验,沉淀泥土。
泥土和清水分开。
中间是混合物。
这就是他生长的小镇。
沥海。
立海而生。
虽然普通,却是他真正的家,真正能称为家的地方。也只有在这个地方,李轩然才能抚平自己心中的不安和害怕。一切都会被覆盖,被暖暖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