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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的模子……悠悠岁月,不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还真是难捱……一边努力回想着她在现代时,学过的三两道板斧,安若溪一边往凉欢轩的方向回去,正回想到关键的时候,突然脚底下一硌,仿佛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紧接着一道凄厉的惨叫,就从她的脚边响了起来……吓得安若溪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惊魂甫定之际,忙不迭的去看那险些丧生在她脚底下的东西,这一瞧之下,却只觉真真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但见那不远之处,瑟缩在角落里,呜呜哀鸣着的小畜生,不正是那有其主便有其狗的柳灼萝的爱犬吗?安若溪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的去看它的主人在不在场,待看到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她这一人和那一狗之外,鬼影都不见半个……反应了一会儿,安若溪这才想起,那柳灼萝昨天一大早就回娘家去了……说来真是相当的凑巧不是吗?她刚刚知道有关赛马大会的事情,思前想后终于打算去跟那柳灼萝当面对质,但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那柳灼萝却突然之间回娘家去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到底如何,如果继续想下去,还真是让人心灰……甩甩头,安若溪生生的将脑子里的混沌逼走,苦着脸望向角落里的那只小畜生……但见它此时此刻,缩在墙角,雪白的身子,也不知是冷,还是怕,抖得像筛子一样;那一双贼溜溜的小眼,半睁半闭,毫无生气,整幅精气神,都仿佛被人抽走了一般……这可怜兮兮的小惨样,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狗仗人势的嚣张……安若溪陡觉有些汗颜,看来自己刚才那一脚,将它踩得不轻……犹豫了一下,罢了,怎么说也都是自己把它害成这幅样子……安若溪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堪堪将那只小畜生抱了起来……还好,它只是别扭的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瞧着它在自己怀中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安若溪正想着是不是该去找个兽医给它看看的时候,耳朵里突然钻进一道柔媚温软的嗓音,说的是:“凝汐妹妹……”
安若溪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迎面款款走来的苏苑莛和她的贴身侍婢……生生将脑子里闪过的“冤家路窄”的一个念头压了下去,安若溪从僵硬的嘴角间,挤出一个极为不自然的笑容,然后开口道:“这么巧?”
“是呀……”
女子盈盈一笑,莲步轻移,向安若溪款款走近,最后堪堪停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
状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窝在她怀中,不安的扭动着身子的那只哈巴狗,苏苑莛轻柔而亲昵的嗓音,缓缓开口道:
“凝汐妹妹……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向王爷解释清楚了,不关你的事……他不会再怪你了……”
安若溪望着女子妆容精致的脸容上,笼着的那一抹娇弱无辜的神色……这样一个女子,别说是无心的,就算是真的有意陷害……只怕别人也不会信的吧?
正胡思乱想间,突觉在自己怀中的那只小畜生,似乎变得愈加的不耐烦起来,那从喉咙间不断的逸出的汩汩的嘶吼声,暴躁而不安……安若溪下意识的将那只绒绒又抱的紧了一些,一边试图安抚一下它的情绪,脸上一边扯出一缕尴尬的笑容来,嘴唇微张,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手背上突然火辣辣的划过一缕锐痛,安若溪没防备,手臂一松,怀中的哈巴狗,立马箭一般的窜了出去……安若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伸出手去,想要将它拦下,但只刹那间,那绒绒就似疯了一样,冲向了对面的苏苑莛……女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安若溪心头,蓦地一震,冲口而出:“小心……”
但她最后那一个“心”字,还哽在喉咙间,未来的及暴露到空气里,安若溪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苏苑莛一脚踏空,直直的从石阶上滚了下去……直到那唤作伶儿的婢女,凄厉的喊了一声“娘娘”,安若溪冻僵的手臂,仿佛才堪堪有了些知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奔下台阶,来到苏苑莛的身边的,她看到的只是从女子白皙的裙摆下,不断的渗出的汩汩鲜血,将身下的青石路都染得透红,刺得她双眼,针扎般剧痛;痛苦的呻吟,不断的从女子惨白的樱唇间逸出来,一声一声的都砸在她的耳朵里……安若溪只觉四肢百骸,像是倏然间被人丢进了千年不化的冰窖里一般,寒气丝丝缕缕的渗进骨头里,连指尖都颤抖如秋风中无所依傍的落叶;混沌的脑海中,刹那间掠过大片大片的白光,仿佛被人在瞬时抽去了所有的思绪,放空的找不到任何思考的能力……“快去请大夫……”
微微的怔愣之后,安若溪突然寻回了所有的理智,冲着一旁那害怕的只会哭的伶儿吩咐道,虽然她自己心底也已然是冰冷颤抖一片,但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乱……“苑莛姐姐……你别怕……大夫一会儿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拼命的压制着声音中的恐惧和无措,安若溪试图尽自己的力量,安抚那此时此刻,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冰冷而潮湿的双手,下意识的去握她紧紧按在小腹上的玉手……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女子的衣襟,纤细的手腕上,却突然传来一缕锐痛,那样强势的力量,恨不能将她的骨头,给生生的捏碎了一般……“滚开……”
伴随着这残戾而暴怒的两个字,那钳制在她皓腕上的灼热大掌,蓦地一松,直接将她狠狠掼倒在地……安若溪仿佛听到手腕骨头脱臼的清脆声响,剧痛,由堪堪撑住地面的掌心,迅速的冲撞进灵魂深处,仿佛瞬间便已痛至麻木……让她丝毫再也感觉不到……一双眼睛,直直的凝住的,只有那挡在苏苑莛身前的挺拔身姿,耳朵里进进出出的,惟有男人心如刀绞一般低沉的呢喃:
“……莛儿……莛儿……你怎么样?”
安若溪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冷酷而冷清的男子,竟然也会有如此恐惧而无措的时候……那一声声的“莛儿”,像无数的利剑,射进了她的心里,汇聚成千疮百孔,再难磨灭的伤口……“……王爷……我们的孩儿……你一定要救我们的孩儿……”
贝齿死死的咬住那全无血色的唇瓣,女子气若游丝的呻吟哀求,惨白的娇颜上,早已布满了薄薄的冷汗,那一双如秋水般潋滟的翦瞳,不断的从中滚落出大颗大颗珍珠般的泪水,直直砸到她依靠着的那具坚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娘娘……你一定会没事的……”
那唤作伶儿的婢女,似乎吓得呆了,直到现在,还愣在原地,哭诉着她家娘娘的不幸……却突然之间,玉手芊芊,如利箭一般,指向安若溪:
“都怪你……若不是你抱着那条狗……它怎么会害的娘娘滚下台阶……你是故意的……”
这字字句句的指责与迁怒,似淬了毒一样,射向安若溪,但是比这欲加之罪,更令人心如死灰的,乃是男人陡然间射向她的眼神……那样的愤怒、残戾、痛恨……毫不留情的穿透她的肌肤,将她从骨头里毁灭……安若溪尚维持着摔倒的姿势,一动未动,望着男子一言不发的抱起那浑身是血的苏苑莛,飞速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