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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冬去春来,过了正月,天气就有些回暖,也许是春天来的早,虽然乍暖还寒,可是梨香院的梨花盛开,倒是好一番春色。一大早莲香就闻到了院子里的花香,透过门缝、窗缝细细地飘进寝殿。莲香还诧异道:“这是什么香?倒好象花香,不是咱们焚的香。”风筝在旁边伺候着梳头洗脸,说道:“娘娘,是咱们院子里的梨花开了,风送着花香进来,清清淡淡的,倒很是醉人呢。奴婢想这梨香院果然名不虚传,毕竟一年中,能有这春花灿烂的一刻。”
莲香很是欢喜,等不得风筝将头发梳好,忽然就来了兴致,说道:“你且先别忙了,本宫出去瞧瞧。”于是和风筝走出寝殿,果然一院子的雪白,站在树下看着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的梨花,只觉得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玉洁无暇。当下缓缓地吟道:“古人说‘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原不料梨花有这般雅致,只是觉得晶莹秀媚罢了。如今看到这一树的花在太阳底下迎风绽放,又问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的开朗起来了呢。”
风筝道:“合宫里只有咱们这边有花先开了,独占春色,娘娘你说喜是不喜?奴婢们瞧着,也觉得是个好兆头呢。”
莲香看了风筝一眼,淡淡一笑,并未回答,只是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仰头看着,只觉得一片片花瓣似乎颤巍巍地朝着自己笑一般,好像在向自己报喜,恭喜自己能够怀有龙子,将来定然是莫大的福气跟随。
巧儿和风筝陪在莲香左右,知道莲香心情高兴,不止是因为梨花开放,更多的是可以静静在院子里修身养性,避免后宫纷争。如今皇甫贵妃大权在手,竟然找了个由头,奏明皇上,将康嫔贬为康贵人,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谁也不敢有违皇甫贵妃的旨意。偏偏皇甫贵妃还要作威作福,每日里妃嫔们都要去景阳宫议事儿,名义上是召集合宫嫔妃,大家商议如何治理宫闱,让后宫更加和谐稳固,实际上她是要其它嫔妃去对她参拜。康嫔就因为肚子里藏不住话,和别的嫔妃嘀咕:“贵妃哪里是找人议事儿,明明是摆好了皇后的谱儿,以为自己是一国之母,让咱们都巴巴地到景阳宫去问候她,而且每日晨昏,都要省安。正经的皇上还没有封她做皇后,咱们就这样受气。一旦真封了,可真没有别人的好日子过了。”这话被别人传到了皇甫贵妃的耳朵里,就以康嫔无视主上,妄议贵妃为由,将她贬为贵人,气的康贵人自己抽嘴巴,埋怨自己多事。如今康贵人晓得自己嘴巴不好,也就本分老实起来,不敢再生事端。
虽然皇甫妃喝命宫妃们每日都需要前来回事参拜,莲香因为有了身孕,也就求皇上免了日常的劳动,不必去景阳宫,说道:“并非臣妾不想去觐见贵妃姐姐,实在是肚子里的小皇子闹得慌,请皇上代臣妾向贵妃娘娘告假吧。”皇上晓得莲香有孕身子懒,自然格外照顾,就对皇甫贵妃说:“冯贵嫔有孕,你如今在后宫管事,事事要迁就迁就她,以后无事,就少叫她来回走动吧。”同时皇上心血来潮,善心大发,竟然着内务府安排,允许莲香的家人进宫探视。
这一来莲香喜不自胜,自从入宫以来,每日里局促在有限的空间内,孤单寂寞自是不能免的,虽然自己不那么争强好胜,远离后宫争斗,可是每每闲下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身单力孤,左右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自己娘家亲眷寡淡,虽然没有十分亲近的人,可是娘家还有几位亲眷,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想到投胎一回,父母早逝,自己没能膝下尽孝,未免有些惆怅。再想到自己寄养在舅舅舅母家的那段日子,处处讨舅舅舅母欢喜,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莲香还是唏嘘不已。
巧儿掰着指头算道:“皇上说二月末让舅老爷带着家眷入宫来瞧娘娘,如今还有半个月了。娘娘入宫这几年了,倒还能见见家人,可惜奴婢就没这运气了,想来家人知道我在这宫里也没出息,也没脸来见面。”
莲香道:“那一年我倒是回家看了看,听闻说舅舅做着生意,日夜操劳着,越发的老了。虽然我父母都不在了,倒亏着舅舅收养着。说来也是,本宫父亲一族,人丁不旺,母家这一族,却也都是无官无禄的命。本宫的姨母,也早早地守了寡,一人拉扯着两个女孩;舅舅续弦找的赵家小姐,如今也不晓得过的怎么样,只是同父异母两个女孩,日子也未必太艰难吧。想来我们家都是没有男丁,本宫就算是有心拉扯,只怕也有心无力。”
巧儿道:“原来娘娘的母家,竟然没有一个男丁?这个只怕真是无力拉扯呢。如今只要在舅老爷身上花些心思罢了,若要顾及旁人,就算娘娘有心,却又顾及谁去?”
莲香屈指算道:“本宫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我那深秋妹子,最是聪明伶俐的,如今算算也有十四岁了呢,婉儿也有十二岁了;姨母家的两个女孩,巧凤最长,今年应该是十五岁,娇云十四岁。想当初未进宫的时候,我们都是一起玩耍的。”
巧儿道:“这些小姐,如果都聪明乖巧,娘娘就要多多费心,多拉拢些,替她们选好了合适的姑爷,以后也多个指望。”
莲香道:“这还用说,日后我必定要求着皇上,为几位妹妹选择良人嫁了。就是你,本宫日后也要为你寻个好人家。”
巧儿脸一红,道:“与娘娘说这家常话,娘娘倒拉扯上奴婢了。”
莲香笑道:“怎么了?难道你以后就不嫁人了吗?你放心,我这边留意着,为你选一个好人家,也省得你孤苦伶仃,在宫里受罪。要不然,就求皇上收了你,你可愿意?”
巧儿臊的脸红红的,道:“娘娘的安胎药好了,奴婢去端来。”说完抬脚跑了。莲香在背后捂着嘴吃吃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