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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闲了,总喜欢嗑墙角,然而却没人敢谈论那场战争中死去的大殿下,只因其身份过于微妙。
好像那人从未存在于世间。
天帝的寝宫上方屋角,崭新的招魂灯在月下轻轻飘着,灯底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安静的立着,及踝的柔亮黑发被揽在颈侧,零落洒在洁白衣角,似雪上几株枯梅。
以纷姑姑说:“两个孩子从小顽劣,现在愈来愈不懂事了。”
她身后一个黑衣之人,初见,我以为那人又复活回来,和十里一样。沉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中太多的情绪,唇角紧抿。
却是熙影。
夫颜类把身体留给了他。
大战隔日,以纷便回到了知天命。
但由于结界受损,命眼周期提前,虽然暂时不必担心魔界的侵袭,却总归要牺牲一些人来镇住命眼,比如花神以纷,比如我……
清晨,屋内沉香袅袅,青铜精炉底,细细薄灰。风从门缝间吹进,卷起炉灰,迷了眼睛。
伸手,我接过身旁仙童递来的绢子,仔仔细细擦了又擦,却怎么也擦不尽被熏出的眼泪。我坐在梳妆台前,转脸问师父:“师父,你徒儿穿嫁衣的样子漂亮吧?”
师父这才呆怔回神,方才大悟:“哈,漂亮,天仙样漂亮!”
我扬起笑脸。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捏了捏那层厚厚的结界:“风吹的进来,我却出不去。”
“命眼即将开启,天帝却把我嫁给了他的小儿子,他有病。”
“休得胡说。”师父把我拽了回去,
按在梳妆台前坐下:“安心等着嫁过去,其他事你不必多想。”
“我视仙界安危为己任!”
师父瞪眼,只是瞪着瞪着,一双老眼充满泪花。叹气。
半晌,他抹了把脸,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很秀巧:“这是夙尘托人送来的贺礼……”
“……”
我沉默,垂眸,将眼睛别向一边。
此时,我尚且不知道,安静的结界外边,早已风起云涌。
我伸手将盒子随意放在袖间,摩挲,再摩挲。
忽然结界上面有灵力暗涌,师父起身开门,那结界微微开启一些,是十里走了进来,却不见维扬。
不知道为何师父要施法将我困在这里,事实上,我根本不会上哪去。
门关上,看不见外边的光景,只晓得天气很阴沉,是仙界难得的天气。
十里进来之后,沉默加沉默,只拿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白色的衣服,竟有些玉树凌风的感觉,当年的小狼少年,不知不觉长成大人。
我拿着红纱,在脸上比了比。笑着说:“我是不是要遮上红纱才能会客啊?”
十里抱臂,静静的看着我,眼中却翻涌着无边的怒火。他对我向来如此,莫名其妙的发火,却从未伤害过我,甚至曾用自己的性命换我的。
而此次,他确是来要我命的。
“跟我走。”他说,语气从未有过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转头看向师父,师父却使劲瞪了十里一眼,袖袍一挥,瞬间,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透过结界,我看见十里失态的怒容,他向来尊敬南极仙翁,而此时,却指着老头破口大骂,又回到了当初蛮不讲理的模样。
而师父竟然没有揍他,阴沉着老脸,被十里骂的毫无回口的余地。我手指扣着结界,一下,两下,直到十里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
师父从外边进来,屋内沉香愈发浓郁,缭绕梁上,徘徊。淅淅沥沥,外面竟不合时宜的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