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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毛丰源赶忙道,“好朋友。”
柴依琳忍不住问:“你们几位好朋友得要告诉我一件事:这次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郭雪道,“不过大雷手下有六名堂主,全都是练家子,身手才智都非同小可。”
柴依琳嘴儿一撇道:“例如大宝?”
“他?”郭雪不屑地道,“他如果不是大雷的亲弟弟,只怕连个屁都不如。”
柴依琳哼了一声,扬扬手中的刀,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敢来王宝和酒楼惹事。”忽又想起什么事地说:“那个死郭山凤,偷了我的刀!害得姑奶奶只能随便拿把破刀充数。”
陈妖精忽道:“刀是我偷的。”
柴依琳怒道:“你!”
郭雪忙道:“我三叔郭山豹想要抓你,我劝住了他,便叫妖精假借郭山凤之名,偷了你的刀,作为警吓,希望你能速离上海滩,别蹚这趟浑水。”她补充道:“妖精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陈妖精笑道:“过奖。”
王二牛冷哼道:“有什么好高兴,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陈妖精笑嘻嘻地道:“要不是小愉,又怎会得知一个堂堂大汉,怀里居然揣着女孩儿家用的花手绢呢!”
王二牛往身上一摸,登时光火,只见陈妖精拎着一条丝绢手帕,端在鼻下索嗅,一时大感尴尬,怒道:“还我!”一手抓去,陈妖精滴溜溜一转,王二牛抓了个空。
就在此时,街前街后,左右四周,喊声大作。开始只是一二声尖锐的呼啸,后来就越发密集,也越发刺耳,此起彼落,彷佛有无数人,同时在耳边作啸一般。
一时间,四周被锐烈的喊声充满。
郭雪和柴依琳都同时向王二牛和陈妖精叱道:“别闹了!”两人也立时停手。
天色愈来愈暗,云愈压愈低。
呼啸声愈来愈响,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剐心剁肺地割划而来。
唐奥运道:“看来,他们是来了不少人。”外面天色大变,他的神色依然不变。
毛丰源道:“大雷施展这样的大阵仗,显然是志在必得的了。”
陈妖精笑嘻嘻地道:“人多更好,更热闹些!”
王二牛忿忿地道:“你这个无耻的小偷,还不把东西还我!”
陈妖精扬着丝绢手帕,得意非凡地道:“有本领,就来拿啊!”
王二牛气不过,又发足去追,陈妖精巧闪躲开,王二牛虚张声势,却疾弹身一拦,眼看便要截住陈妖精,陈妖精及时一个斜身收势,王二牛又扑了个空,两人相隔七尺,左冲右闪,已近窗边。
柴依琳正要跺足叫王二牛停手,陡然,王二牛和陈妖精突然冲破了临街的木窗,一个伸长猿臂,一个金龙探爪,同时抓住一个人,利落地掠了同来。
一名小眉小眼的青年男子被抓了进来。
这青年夹在王二牛粗壮的臂弯里,几乎一口气都吐不出来。
陈妖精把手中的花手绢甩了甩,脸有得色地道:“你趁他们两位夸夸其谈的时候,溜上了窗栏下偷听,还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三下翻墙越脊的功夫,要比爷爷我可差远了。”
王二牛脸色一沉道:“我早已发现这家伙贼眉贼眼,不是好东西!”
陈妖精板着脸孔道:“谁说是你先发现的?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王二牛怪眼一翻,道:“你想怎样?想动手是不是?不把东西还我,看我王二牛放不放过你!”
“我怕,我怕!”陈妖精抚着胸口作状道,“我怕死了。我怕苍蝇吃了我一般地怕你!”
唐奥运知道这两人话匣子一打开,准纠缠个没完,便截问道:“你是哪一路人马?”
那青年冷然道:“你们马上就要死了,还问来作啥?”他虽然被擒,但在他眼中,这些人都与死人无异。
唐奥运点头道:“那么,你就是大雷的人了。”
青年傲然道:“告诉你也无妨,我确实是大雷哥的手下。”
唐奥运道:“阁下怎么个称呼法?”
青年冷哼一声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字号?!”
王二牛和柴依琳忍不住都笑出了声,唐奥运眉心煞气一现即隐,反而收敛锐气,微微一笑道:“在你眼里,我们既然都是死人,而你的身份亦被识破,若我们死不了,你也再不能在此地混了,何必畏首藏尾,遮瞒名号?”
青年一扬首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今天不只是六位堂主当中有人会来,大雷哥也可能会亲莅,你们是死定了。”他昂然道:“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蝎子’陈魁是也。”
唐奥运心中一震,暗忖:看来“县辖区‘斧头帮’的那帮混子近年来大张旗鼓,趁“振新堂”和“兄弟盟”互拼之乱,招兵买马,不少小有名气的混子都收入麾下,这“蝎子”在上海滩道上也稍有点名气,在二马路一带甚是有名,却在大雷的手下,当一名暗桩卡子,可见大雷的势壮声威。
他分分明明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蝎子”陈魁,久仰大名,却不知你们县辖区的‘斧头帮’,这次来的是谁?”
只听一个声音阴恻恻地道:“我们已经来了,不来问我,却去问他?”
这声音宛在耳畔传来,把王二牛和陈妖精都吓了一跳,唐奥运却立即道:“原来是邓老大和任老大。”
那阴恻恻的声音一起,场中已有了极大的变化。
一百多名手持短斧的壮汉,跟随在两个中年汉子的身后,缓缓走进了王宝和酒楼。
陈魁见到这两个闯进来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魁脸上骄傲之色更显著了。
可是唐奥运那一句话,却令陈魁脸色大变。
连他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可是唐奥运竟仅听声音,便一口叫了出来。
毛丰源虽不知道什么邓老大、任老大的,但知道唐奥运一开口,他就知道唐奥运说对了。来的二人应该就是“斧头帮”六个堂主中的邓苍海与任学胜。
邓苍海和任学胜互观了一眼。
他们两人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达到这个目的,也有两种方式。
一是击败全场的人,一是吓退全部的人。
是以任学胜立意要试试第二种方法。
“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我们龙头要见郭姑娘,她要跟我们走一趟,没其他人的事。”任学胜说,“如有人不怕死,出手相拦,也只是送死而已。”
他原本不准备这句话就可以把对方吓倒。
尤其面前几个年轻人,雄赳赳的、威风凛凛、一副没事找事的样子,看来不但不怕死,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的样子。
他最不喜欢年轻人。
因为年轻人不怕死。
也许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因为他们距离死亡太远了,所以不知死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