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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唯独这顶这一块光秃秃的,只长了一颗参天老树,树下是一块平整的大石,老人们都管这石头叫仙人盘,说这是神仙喝茶下棋的地方。
不知道是我们运气好,还是这小麂子跑迷糊了,等我们追上山顶的时候,小东西一头撞晕在了大石上,真是黄天不负苦心人,最后还是落我们手里,这大概是我记事起,从姑姥山上得到的最大的收获。
为了防止这小东西突然醒来逃跑,我和喜顺两个人憋着劲几步就窜了过去,用上衣把小麂子的四条腿捆了个结结实实,等东子、小胜和梅丫跑过来的时候,我们两已经躺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了。
虽然追了一路累的够呛,现在一口气连句整话都说不下来,心里却是美美的,几个人坐在地上咯咯的傻笑,小胜留着哈喇子说:“很久没在这山里打到猎物了,今晚上回去就让我爸拾掇拾掇给它扔锅里,明一早就有香喷喷的麂子肉吃了。”
小胜他爸做野味的手艺在我们村子里那可是一绝,想想都让人流口水,我们几个男孩子都是举着双手赞成小胜的说法,只有梅丫一个人不同意,说我们太残忍,太没有爱心了,它还那么小,根本不够我们吃的,我们把它抬回去养着,等养大了再吃,会比现在多好多肉的,同时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滑落。
顿时梅丫的形象就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高大了起来,纷纷举着起大拇指说:“还是梅丫聪明,抬回去养肥了,等过年的时候就能煮一大锅了。”
等我们歇息够了,太阳也要落山了,喜顺找来一根比较粗的棍子,我四个男孩子轮流抬着往山下走,因为怕小麂子扑腾起来咬人,小东还特意用他的衣服把小麂子的嘴给绑上了,等下了山顶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神使鬼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山顶,就见一个老太太拄着根拐杖正站在大石上冲着我笑,笑容有点吓人,明明我们刚刚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没有人。
我让他们几个回头看,都说没看到人,我揉了揉眼睛又去看,大石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我也以为是看花眼了,几个人抬着小麂子,唱着北京的金山上一路往山下走。
回到村口的时候,几个老人拦住了我们,让给姑姥山磕了几个头才放我们进村,我们把小麂子抬到了梅丫家,由她负责把小麂子养大,然后大家伙就都散了。
夜里我作了一个梦,梦到的就是山顶那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老太太啥话也不说,就是冲我来笑,笑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就觉的浑身无力,老是提不起精神,时不时就发呆,干什么事都迷迷糊糊的慢半拍,请医生来看也说看不出是什么毛病,给开了点药就走了,要不咋说乡下郎中胆子大,你连啥病都看不出来就敢给开药,灵不灵的先吃着试试看。
药吃了好几天,一点效果也没有,村里的老人们说这孩子可能是丢了魂了,母亲又张罗着给叫魂,拿着个笸箩,扛着把扫帚,村里村外,山上山下的给往回叫魂,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中间还专门上山去拜了回老仙,求老仙保佑,可我就是不见好,父亲和母亲急的是团团转,又背着我去城里的大医院瞧病,医生说可能是中暑了,没什么大毛病,给开了点藿香正气水,就把我们打发回家。
说到这,就该说我那拐带人口的师傅了,那天可好是阴历七月七,也不是个啥好日子,我也病了快一个月了,这天太阳还不错,父亲弄了把椅子,把我抱出院里晒太阳,那老东西直接推开我家院门就进来了,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七月初七鬼来到,这位善人可否与贫道化个鬼斋,无量寿福。”
瞧瞧这说的人话吗?把我父亲气的抄起扁担就打,这老东西在我家院里闹腾的鸡飞狗跳,要不是我母亲从屋里跑出来拦着,老东西估计能被打出屎来。
母亲是个温和性子,很少对人发脾气,问明了事情的缘由,把我父亲数落了一顿,自己回屋里装了一小袋白面出来交给我师傅,说是为我结个善缘。
这老东西和我母亲客套了几句,把白面往地上一扔,就跑到我跟前来看个没完没了,父亲刚才的起还没消呢,现在瞧这老东西就更来气了,抄着扁担就想揍他,无奈被母亲拽着,只能邹着眉粗着声音说道:“看什么看,拿了东西还不赶紧走,再看小心我抽你。”
老东西倒没在意我父亲的态度,撩起我的眼皮看了看,只说了一句“这病我能治。”,就让父亲没了脾气,客客气气把老东西请进了家里赔礼道歉,求他给我治病,老东西还算爽利,没有为难我父亲,直说这孩子最近怕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才得了这怪病,也非是什么难症,只要老道施些手段很快就好。
给我治病的事老东西就算是包下来了,中午在我家蹭了一顿饭,走的时候让我父母放心,只要今晚一过,我的病就会好,我父母都实诚人,千恩万谢的把他送出了门,说来也是真灵,当天夜里我就睡了一个好觉,没有梦到那个老太太,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的怪病就好了。
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过了三天这东西又来了,我父母当然是热情的款待,叙话间老东西几次欲言又止,吊足了人的胃口以后,才叹息着说道:“两位善人,老道观这娃娃命中犯劫,虽然这次躲了过去,以后也会灾祸不断,终有应劫的一天。”
自从我的怪病不药而愈后,在我父母眼里,已经把老东西当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一语之下,自是惊恐,且为人父母者,不知医为不慈,当下里就向师傅求取解劫之法。
老东西见火候已到,笑意深邃的说道:“解法是有,只是要为难了你们夫妇。”
我母亲一听,以为是等着要钱呢,跑回屋里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只求把我的灾劫给解了,老东西哈哈一笑,把钱推了回来说道:“老道并不是要你们的钱财,只是怕你们受不了分别之苦,贫道打算收他为徒,带上山去随我学道,解劫之法只此一道,别无他途。”
我父母两人纠结了一宿,最后还是决定让我上山学道,与我师傅商量了一下,让我在家多留三天,父亲把家里养的猪杀了一头,挑最好的肉天天做着给我吃,当然我那个便宜师傅也没少的沾光。
那时候家里穷,虽然父亲每年都要养四五头猪,可猪肉也不是常能吃的,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吃上一点,现在想来,父母为了我真是费尽了心力。
三天后,我跟在师傅的身后走出了村子,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含泪的身影,我默默的踏上了学道之路,这一走便是沧海桑田,世事更莫,而对于姑姥山的记忆却并没有淹没在匆匆流过的岁月里,师傅说那山里还有一段未了的缘,等着我自己去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