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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浅从床上撑坐起来。
厉景呈怕吵着她,转身去了书房。
家里的几个佣人跟在他身后,厉景呈手朝书架上一指,“上面的雕塑呢?”
几人面面相觑,“厉少,我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那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吗?”
“书房是我负责的,但这个地方前两日就空了,我平时打扫从来不会乱碰您的东西,我还以为您自己丢了。”
厉景呈面色肃冷,冷哼出声,一掌拍向书桌“我怎么舍得丢了它?!”
“但我们真的没看见。”
荣浅站在房间门口,书房内的说话声在开了门后清晰传到耳朵里,厉景呈双手撑住桌沿,这个雕塑并不是值钱东西,佣人也不可能带出去,唯一的可能性是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摔了。
佣人们对望眼,一个个噤声不语。
“都先下去吧。”
荣浅看到有人从书房内相继出来,她忙掩上房门,不久后,厉景呈也走了进来。
她装作才睡醒的模样,“好困。”
“那再睡会。”厉景呈按住她的双肩,让她躺回床上。
“浅宝。”
“嗯?”
“看到我书房的雕塑了吗?”
荣浅摇摇头,“是我给你刻得那尊?”
“对,我今天才发现不见了。”
荣浅沉淀片刻,这是她给厉景呈好不容易雕刻好的,如今就这样不见了,她自然要有脾气,“怎么可能,不是你放着的吗?”
厉景呈试探问下,“你有没有拿去别的地方?”
荣浅坐起身,面色不悦,“你什么意思?”
“别激动,”厉景呈忙按住她肩膀,“我就是随口问问。”
“你是不是怀疑,是我丢了?”荣浅挥掉他的手,“早知道有这么多事,当初就不该刻给你。”
厉景呈就差咬掉自己的舌头,“那可能是佣人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摔碎掉了。”
他神色失落,荣浅都看在眼里,“碎了就碎了吧,也不是值钱东西。”
男人朝她看眼,“但对我来说却比任何珠宝名车都尊贵。”
厉景呈揽过他的腰,“等以后再给我刻一尊。”
“不要,”荣浅面无神色将他推开,“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即便是再刻,那也不一样的。”
吃晚饭时,荣浅下了楼,成天睡在床上人更没精神。
厉景呈替她拉开椅子,两人刚坐定,其中一名佣人就在边上说道,“厉少,少奶奶,我那天在楼梯口是听到有摔碎的声音,还挺响的,我匆忙上去时,在书房和其它房间并没看到异样。少奶奶,您还记得吗?就是我敲门问您,您说碎了几个杯子,我想可能是那天被打碎掉的。”
厉景呈示意那名佣人走上前,“当时,还有谁在楼上?”
“没有,房间都是早上就打扫好的,我上去时就少奶奶在二楼。”
荣浅手里的筷子啪地敲响桌面,“你的意思,是我弄碎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荣浅朝她看眼,“那你说,既然是我送的东西,我为什么又要把它摔碎。”
厉景呈怕她情绪又不好,伸手搂向她,嘴里随口哄着,“别气,不过是件小事,不提就是了。”
“小事?”荣浅推开厉景呈,“我送你的东西没了,你说是小事,厉景呈,你是有多不在乎?”
她推开椅子起身,荣浅的口气很呛,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楞,厉景呈却没发火,迁就着她,“我在不在乎,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要是能看透……”接下来的半句话,荣浅并未说出口,这几日积压在心里的怨气似乎终于能找个机会发泄,“你不也怀疑我吗?”
“我哪里怀疑过你?”
“你就有,”荣浅知道她蛮不讲理,可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好受些而已,她伪装的太辛苦,她恨不得抽厉景呈一巴掌,却不得不装出跟他恩爱的样子,“厉景呈,你也知道这是我的第一尊人脸雕塑,也应该知道它对我的重要性,可你却将它弃之如敝履。”
厉景呈不再言语,旁边的佣人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嘴巴,“少奶奶,都怪我多嘴,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荣浅朝厉景呈看眼,饭也没吃就径自上了楼。
佣人们面面相觑,来帝景这么久,也只有荣浅能每次这样挑战厉景呈的底线。
偏偏,他却只有对她能一再忍让。
月嫂适时插了句嘴,“少奶奶现在情绪不稳,这也是正常的,身体的不舒服加上对即将生产的害怕,人会变得敏感。”
厉景呈听进去了她的话,手里落了把空,身侧的位子也没了余温。
荣浅坐在床沿看会电视,厉景呈进去时,她头也不回,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电视画面。
厉景呈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晚饭都不吃,待会又要喊饿。”
“我不饿。”
男人双手捧住她的脸,“不气了,下去吃点东西。”
“我不吃!”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他抓住荣浅的一只手,“这样闹脾气,当心将来小米糍也跟你一样,到时候连你都收不住她。”
“收不住就收不住,”荣浅挣开手,“别碰我。”
平日里,尽管荣浅也会耍小性子,但没像现在这样难伺候过,厉景呈折腾了一天,也觉得累了。
荣浅见他面露倦怠,她抬起双腿坐到大床上,“你给我做俯卧撑。”
“嗯?”厉景呈一时没听懂。
“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就原谅你。”
尽管厉景呈并没觉得他错在那,但还是起身挽着袖子,“做完俯卧撑,你下楼吃饭。”
“好。”
荣浅拿过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起先的二三十个很省力,厉景呈毕竟平日里也经常锻炼,他对她的要求几乎言听计从,七十个过后,厉景呈动作稍缓,他动作很标准,双腿并拢伸直,身体呈一直线,荣浅在旁边一个个数着,“快点,太慢了。”
一百个做完后,厉景呈站起身,额头的汗直往下淌,胸前渗出一片,湿透了,荣浅后悔没让他做两百个、三百个。
厉景呈抽出纸巾擦拭下,“去吃饭。”
荣浅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问出口,“宋权,他应该是个心理医生吧?”
厉景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荣浅继续道,“从刚开始我就怀疑过,只是你没承认。”
“怎么突然想到问起他?”
“随便问问。”
厉景呈脱下湿透的衬衣,露出阔肩窄臀,他认为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再隐瞒,“对,他是心理医生。”
荣浅冷笑下,暗暗咬牙。
“当初怕你不肯去,才骗你说他是电台主持人。”厉景呈将长裤也褪掉。
他果然什么都计划好了的,老师出事后,她和霍少弦闹成那样,他转眼就替她安排心理医生,宋权让她情绪转移,如今看来,恐怕又是蓄谋好的。
荣浅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满神色,最初的愤怒和伤心在这刻忽然都被她极好得掩藏起来,以至于厉景呈今后回想起这时,都恨不得说一句,她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厉景呈进洗手间洗了个澡,出来时见她还坐在床沿,“还气着呢?”他弯腰,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下,“瞧你,嘴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荣浅并没回应他,男人去衣帽间换身衣服,出来时拉着她往楼下走。
佣人知道荣浅心情不好,伺候得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勉强吃了几口饭,荣浅就上楼了。
厉景呈并未立即上去,荣浅走到阳台上,目光瞥到抹人影走出帝景。
那套衣服是厉景呈刚换上的,他也没开车,荣浅见他走到外面的垃圾桶前,她不由瞪大双眼,只见厉景呈将盖子打开,里头的东西每天都有人清理,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
垃圾才清理过,只有很薄的一层,厉景呈看眼,将盖子放了回去。
荣浅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她看到厉景呈在原地转了圈,似乎在想还有什么可能性,男人双手插入兜中,身影萧瑟,月光错开茂密的枝叶,层层落撒向他。
荣浅回到房间内,她知分寸,有些事做得太过反而显得不正常。
披上件大衣,她再度下楼。
佣人看到她,战战兢兢喊了声。
荣浅停住脚步,“方才的事,不好意思,我情绪有些激动。”
“没,没事。”
她走出客厅,顺着小路来到帝景门口,厉景呈看到她的身影,快步过来,“你怎么下楼了?”
“我在楼上看到你出来,别找了,既然不见了哪有这么轻易让你找到的,等我生完宝宝,我再给你刻一尊。”
“真的?”
“当然真的。”荣浅挽住他的手臂,“大晚上的,你穿得人模人样去翻垃圾桶,路过的人还以为你干嘛呢。”
“我没翻,就是看看。”厉景呈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荣浅挽着他的手走向玻璃房,那天她激动地差点把玻璃房也拆了,幸亏她没做得太过。
她走进去拿起画板,收拾了几支笔,厉景呈按住她的手,“做什么?”
“带卧室去,没事的时候我能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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