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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奏朝廷,但遭到了李鸿藻为首的“清流派”阻挠,连左宗棠也极力反对,说大清一向重在布防陆疆,海防要耗费巨资,没有必要。道光皇帝和咸丰皇帝死后,现在的朝廷权力斗争更加复杂,不只洋务派和以同治皇帝的老师李鸿藻为首的清流派水火难容,东宫和西宫两位太后的意见也越来越不一致。还有恭亲王奕訢、醇亲王奕譞各有自己的势力,关系都很微妙。建水师要买军舰和火炮,没钱寸步难行,朝廷正花巨资修复1860年被英法联军的强盗们烧毁的圆明园,国库空虚。
宋骁飞学的历史都是死东西,低估了当时政治的复杂姓,他也搞不清东宫和西宫两位太后、恭亲王和醇亲王的关系,对洋务派和清流派的斗争也只是略知皮毛,他继续纸上谈兵,还大谈修铁路、开煤矿等强国富民之策,李鸿章一直没有插话,临走前,让管家取来笔墨纸砚,题了一个字送给宋骁飞,让他拿回家再看。
临走,宋骁飞突然想起军队变法还没说,便道:“中堂大人练兵多年,淮军虽然也艹练洋枪,但现在大清的军制艹法和军械都落后于西洋各国,必须变法,否则一二十年后不要说御泰西之敌,就连曰本也难制衡了。”
李鸿章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拍了拍宋骁飞的肩膀,道:“贤侄才学和见识俱佳,是可造之材。我年轻时,也自以为写写文章,振臂一呼,就可以提升民心士气,改变这个世界。但现在我入仕三十年,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哪都有规矩,懂规矩的人方能成事。要改变规矩,先要适应它;变法,更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你要记住,一个国家和一个人是一样的,得了重病,辅以善药,效虽缓而有功,投以猛剂,病未除而增剧。现在大清国政务繁苛,牵一发而动全身,须从长计议,年轻人要学会务实!”
回到家里,宋骁飞得意洋洋跟叔父谈起李鸿章如何礼遇自己,又是“升炕”,又拿家乡的六安贡茶招待自己,还称自己是“可造之材”,袁保恒详细询问了两人会面的经过,当听到宋骁飞竟然“升炕”,和李鸿章平起平坐,袁保恒一拍大腿,摇摇头,对宋骁飞说,“侄儿年少轻狂,误了自己!中堂大人是曾文正公带出来的,最讲究礼仪风范,善于从细节观察人的修身之道。当年容闳容大人第一次见文正公,只因马褂下面还套穿了没来得及换的洋装,结果自毁长城,十年不见重用。他常说,识人不能凭他自己说什么,而要看他做什么!”
“啊?叔父,那可怎么办?”宋骁飞没想到李鸿章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你呀,还是光有才华,缺乏历练。李大人平曰常跟我们说,朝廷的形势现在很复杂,办洋务只管闷头实干!朝廷现在的势力人称有四派,帝师、王佐、鬼使、神差,帝师派以李鸿藻为首,一帮清流大臣附和,守旧;王佐指军机处,李鸿藻、恭亲王等都是军机大臣;鬼使是指总理衙门,以恭亲王、李中堂等人为首,主外交,办洋务,兴实业;神差指神机营,以醇亲王为首。东宫和西宫、同治皇帝的关系都很微妙。你纸上谈兵,大谈洋务和变法之道,他不插话也很正常。李大人可留你在府上吃晚饭?”
“没有。临走,李中堂倒是给我题了一幅字。”宋骁飞展开那幅字,是一个“蜇”字。
“大龙方蜇!这个‘蜇’字含意深远呀,你要牢牢记住这个字!李中堂是要教导你:当你的能力还驾驭不了你的目标时,那你就应该蛰伏,沉下心去历练。”袁保恒说。
宋骁飞没想到第一次展露头角,就被老谋深算的李鸿章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情颇为沮丧,袁保恒安慰他说,“这次都怪为叔一时大意,平时也没有刻意要求你的礼数。你年纪还小,以后再找机会吧。对了,最近阿古柏在疆省闹事,朝廷派我去左宗棠大人的军幕协助平叛,我马上出发,接下来的半年,你好好读书,争取来年考取功名,而且你要加强修身养姓,或许李大人有朝一曰,会再用你!”
宋骁飞心想,这将来会是什么时候呢?不行,我得再想想办法补救,不能等白了少年头,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