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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自己借书给亲戚寄去,而是自己连夜抄写,抄完一册寄一册。
但,齐淑芳没跟云母说。
她真担心云母说借书找人去抄,然后直接把书寄给云杉。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云家人的人品现在让人不敢恭维。
自从云柏未经家人允许就在首都结婚,每个月象征性给家里寄十块钱作为生活费,云家的日子每况愈下,人品也越来越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钱所致。云柏的哥哥云松现在在粪管所上班,但他老婆把钱很紧,云家反倒不如云柏独自一人养家糊口时过得好。
云母一听齐淑芳不借,老脸立刻拉下来了。
很快,她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淑芳啊,你是不是不想借啊?怕我借了不还?你放心,等小二用完了,我就立刻给你送来。”
齐淑芳又好气又好笑,“等云杉用完了?什么时候?考完试?这套书最重要的时间就在考试之前,等考完试了还有什么用?放在家里占地方吗?云婶子,话就说到这里吧,我弄到几本书不容易,都已经借出去了,你也别为难我。”
“淑芳,你在外面这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送个人怎么这么慢?”贺建国一边说,一边抱着平安从堂屋里出来,慢慢走近大门。
见到贺建国,云母准备强迫齐淑芳必须借书的话一下子咽了下去。
齐淑芳接过朝自己伸胳膊的女儿,“这就进屋。是云婶子来替云杉借书,我说都借出去了没办法借给她,正说着,你就出来了。”
贺建国嗯了一声,转头面对云母,他个头高,身体壮,有点居高临下之感,“这套书供不应求,没办法,连淑芳平时做题的笔记都借出去了。云婶子再去别家问问吧,说不定别人手里有自己不用的可以外借寄去云南。”
面对齐淑芳一个人时,云母还可以撒泼打滚,现在贺建国出来了,云母不敢。
瞪着眼睛看了齐淑芳一小会儿,云母咬咬牙,扭头走了。
她要是能借来别人手里的什么数理化,何必专门跑来贺家找齐淑芳?齐淑芳和云柏那死丫头交情好,以前云柏在家时两家来往很密切,现在云柏死在首都结婚生子不肯回来,他们对自己家就没好脸色了,什么人嘛!
气归气,可办不到小儿子交代的事情,云母十分发愁。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云杉是小儿子,云母打心眼儿里疼他,哪怕他不听家人的劝告执意偷了户口本报名上山下乡,云母也没有改变最初的疼爱。
“借到了吗?”云母一到家,云父就迫不及待地问,旁边的云松脸上也带着一点期待,他已经打算好了,等母亲借来书,自己先抄一份,然后再照着手抄本多抄几份出来做人情,早点调离粪管所,天天掏粪倒粪,他真是干够了。
没工作的时候,掏粪工都是好的,现在做掏粪工了,又想得到更体面更干净的工作,得陇望蜀,说的应该就是云松这种人了。
云母没好气地道:“借到个屁!人家不借。”
“咋回事啊?”云松顿时急了。
云母气呼呼地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云父眉头紧皱,云松也不高兴,“给死丫头发电报,加急电报,让她问齐淑芳借书!我就不信,死丫头开口,齐淑芳会不借。”
云母眼睛一亮,次日一早就捏着云松给的几毛钱去给云柏发电报。
云家人恨云柏忘恩负义不是没有原因,估计担心娘家人纠缠,云柏只给他们留了工作地址即铁道部专运处,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家庭住址,所以云柏收到电报已经三天后了,看完电报,随手一扔,理都没理。
云杉不听自己的话,还管他干嘛?
说是这么说,毕竟事关往后的命运,很难做到无动于衷,云柏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让丈夫抄了一份《数理化自学丛书》,给云杉邮寄过去。也巧了,她丈夫正有这套书,大家争相传阅,所以齐淑芳发电报来问自己需要不需要,自己直接回复不需要。
云杉拿到手抄本以后,喜不自胜,立即秘不示人,自己暗中苦读,高考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最终能录取多少人,都是一个未知数,还有各个高校的录取分数也不知道是高是低,自己依靠这套书多考几分,被录取的可能性就大几分,如果借给别人,别人考得好了,自己的机会就小了,因此,云杉十分用功,家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了年轻美丽的妻子。
此次高考由各省出题,报名时间是十一月,二十八日前截止,报名费五毛。
齐淑芳十一月二十号报的名,古彭市允许报名参加高考的第一天,交了报名费,名字报上去,总算松了一口气,当然身份需要符合条件才能报名成功。
她报考的是大学,而不是中专。
“什么时候考试?”齐淑芳回到家,金婆婆迫不及待地问道。
齐淑芳先把准考证小心放好,然后回答道:“报名参加高考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先筛选一部分,由各个市县出题,作为初试,十二月二号在师范大学举行。初试通过后才能参加正式的高考,仍然在那个考场,时间在十二月二十三号。”
各省高考时间都不一样,这是他们这里的高考日期。
金婆婆算了算,“还有十来天,你除了上班,就好好复习吧,家里有我和你老师,孩子更不用你操心。虽然你这些年学习的内容不少,但临时磨磨刀有益无害。”
“谢谢师母。”
就是齐淑芳不紧张,也受周围人的影响,慢慢紧张起来。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二号。
一大清早,齐淑芳就婉拒家人的陪伴,自己带上纸笔文具和准考证等,随着庞大的人流挤进了考场,找到座位坐下,等到快考试开场时,她傻眼了。
没做考卷,只有一块黑板挂在墙上,老师以粉笔写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