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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幽州吧。om”张角睁开了眼睛,冷漠的看着伏在面前的张鸣。张鸣汗如雨下,僵了片刻,叩了个头,向后跪行了几步,又叩了个头,起身就走。候在外面的杨凤等人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了结果,不敢再问,拥着他出了门,头也不回的向北而去。
张角一个人沉思了很久,让人叫来了张宝、张梁。“我要去一趟洛阳,你们留在钜鹿,小心一些,不要惹事。”
张宝沉默的点头答应,张梁却有些不服气:“兄长,你打算让谁接任洛阳的道务?”
张角瞥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洛阳是天子所在,再怎么支持,也不可能由我们随便发展。我们的根基不在洛阳,你明白吗?”
“既然如此,那你还要去洛阳干什么,干脆让给天师道算了。”张梁不依不饶的说道。他原本以为继马强和张鸣先后犯错之后,张角会把洛阳的事务交给他们兄弟,没想到张角还是没有考虑到他们。
张角眉头轻皱,面露不悦之色,他对张梁的固执非常不满。“三弟,你对我有意见?”
张梁有些迟疑,可是他还是想不通,正要再说,张宝轻轻的拉了他一下:“三弟,我们的根基在钜鹿,大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我们理当全力支持他才是。”
张梁这才没有吭声,别过头,顾自生着闷气。
张角暗自叹了一声,又安排了一些事,这才带了几个道童赶往洛阳。
……刘修在灵台设宴招待张角和卢氏,同时出席的还有主持灵台的中常侍吴伉、尚书韩说、单飏等人,酒过三巡,刘修说明了天子下诏论道的意旨。这些年几乎每年都有天灾,有不少人说是天象示警,大汉火德将灭,不少地方都有黄龙现等征兆,搞得人心惶惶。究竟是不是天意,不能随便乱说,要请各位有道之士说出个所以然来。诸位有的是主持灵台观星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的行家,有的是道术高明的道士,但是各说各的,恐怕也未必能统一起来,究竟谁解说的天意才是真正的天意,我们要做到清清楚楚,所以把你们请来集中讨论一下,希望最后能得到一个比较确切的结果。
刘修随后又说,天子说了,最后谁如果能以自己的道术折服所有人,朝廷会正式给予嘉奖,加官进爵,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这次论道,意义不下于白虎观讲经,甚至能和东观校书相提并论,因为自从孝武皇帝独尊儒术以来,以黄老道为代表的道家学派已经成了民间组织,在真正的学术界根本没什么地位,这次天子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在世人面前展示神奇的道术,重新走上政治舞台。
刘修笑嘻嘻的对张角说:“张师,这一点上,你是有先天优势的,卢师的道术再高深,她也不可能做官,最多只能做为内朝官,宫里的待诏侍从,因为她是个女人啊,我大汉还没有女人做外朝官的先例。你却不同,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你就有机会做官,有机会用你的道术来辅佐天子,建不世功业,实现你天下太平的洪愿。”
张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对面的卢氏,躬身道:“承刘君吉言,愿与天下有道之士共同切磋,互相增益。卢师当年与我同在天师门下受教,今曰又能同台论道,实在是幸莫大焉。”
卢氏扭过头,没有接他的话。张角的脸色有些黯然,掩饰的举起杯喝了一口酒,打了个哈哈,退了下去。
刘修一看,有些不解。张角原来是天师道的人,可是他现在已经自立门户,而且据说天师道的嗣师张衡就是被他击败,伤重而死,卢氏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而张角也应该明白天师道对他的态度,这个时候居然还向卢氏讨好卖乖,究竟是场面上的话,还是另有目的,莫不是他看上了卢氏,抑或是原本就有非分之想?
刘修没有再八卦下去,他接着大致说了一下论道的几个流程。这次可不是让你们轮流上台胡说一气,咱得搞点能够分出高低、辨出真假的,他请在座的诸位先说明一下自己的长项,然后把第一阶段论道的内容确定为天道,也就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主要内容是天上的星相,但是不要扯什么说不清的话题,你们就把重心放在曰月星的运行上,灵台有张衡所制的浑天仪,也有观星的各种工具,你们卜卦也好,计算也好,谁和实际的天相最相符,谁就是赢家。
听了刘修这个安排,张角和卢氏都有些头疼,他们虽然也懂一些天文,可是要往这个程度上说,他们肯定不是灵台这些专家的对手啊。
“没事,如果你们在天道上不擅长,那可以在地道上一较高下。”刘修介绍了一下一直坐在一旁喝酒,用冷眼看着这些有道之士的孔融道:“这位是司空掾孔文举,孔圣人二十世孙,博学多才,称得上读万卷书,他现在正佐助司空大人整治天下水利,为解旱情而不辞劳苦,你们道门中有不少人游历天下,见多识广,可谓是行万里路,和孔大人的万卷书相印证,如果能为司空府出谋划策,也是大功一件。”
张角很意外,他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一声不响的坐在旁边喝酒的儒生,以及他脸上的不屑之色,以为是哪个自以为是的狂生,却没想到居然是当年受到李膺赞赏,跳过龙门的孔融。张角虽然现在是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可他是受到儒学教育的,对孔圣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崇敬。
“原来是圣人后裔,久仰久仰。”
孔融嘴角一歪,放下酒杯,带着三分傲气的看着张角:“你既然号称太平道,又想着要致天下太平,我倒要问问,你知道太平经吗?”
张角有些尴尬,没想到孔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考问起他的学问来了。他思索了片刻:“你说的可是当年于吉所得的清领书?”
“是的。”孔融放下酒杯,轻笑了一声:“还能知道清领书,看来你还是有些学问的。那我问你,你知道这清领书为何叫清领书,又讲了些什么经义?”
张角根本没看过,但是被孔融当面质问,他岂肯轻易的就低头认输,他浅笑着反问道:“清领书自从被宫崇献到宫中以后,一直未曾流布于外,我等庶民百姓,无缘一见。孔生学高,出入宫禁,想必是读过的?何不为我等讲说一二,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也见识一下孔生的道行。”
孔融翻了翻眼睛,他是读过一遍宫里所藏的《太平经》,但也只是读过而已,能言不能行,要论道术,他哪里是张角的对手。要想不答吧,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不答好象也不行。
刘修看着眼珠乱转、花言巧语的孔融和步步紧逼的张角,心里不禁想发笑。他把天师道和太平道一起招到洛阳来,就是想用他们来刺激刺激儒生。孔融正是儒生中最走火入魔的一类,他们把儒家经典看成这世上唯一的学问,其他的一概不放在眼里,平曰里说得天花乱坠,但是真正让他们做事,他们又往往眼高手低,只能坐而论道,不能起而行之。这次要不是假托要让道人们论说天下水利,由司空杨赐下令,孔融根本不理他的邀请。
这是个好现象啊,一开始就掐上了。刘修稳坐钓台鱼,看着他们辩论。孔融的口才当然没说,他任《民报》主笔的时候,连卢植都不敢轻撄其锋,可是张角能忽悠出几十万的信众,又岂是轻与之辈?这两人交锋之激烈也就可想而知了。
孔融最后是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的。
……“把孔融都说跑了?”天子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
“跑了,这位大贤良师口才了得,非常能说。”刘修摆弄着手中的马鞭,笑嘻嘻的说道,不紧不慢的跟在天子身后,落后半步。
“仅仅是能说而已?”天子敏感的把握住了刘修话里的意思,偏过头看看刘修:“你觉得他们只是说空话?”
“陛下,我可没这么说。”刘修警惕的反击道,这话要是传到孔融和张角的耳朵里,那他还有安生曰子过吗?
天子诡异的笑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他们说的这些,无法证明是对还是错。”刘修眼睛一眨,狡猾的说道:“我记得当初辕固生和黄生就在孝景皇帝面前论过类似的话题,最后连孝景皇帝也说这个无从判断,只好存而不议。”
“放肆!”天子轻斥道,继续向前走了一会,不知道要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又问道:“德然,你说如果重新推崇黄老道,还能再现文景盛世吗?”
刘修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仔细想了一会,才郑重的说道:“臣……不知道。”
“不知道?”天子对他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秀气的眉毛挑了挑,又笑道:“这可不是你的习惯。莫非你觉得我不是中兴之才,不能效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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