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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渐渐出现曙意,白露在草木上凝成霜粒,风中还带着夜的寒气,陈远刚起身,忽然听到南边远远有笛声传来,凄厉高亢,充满惊慌之意。
他穿衣出屋一瞧,岛中人影绰绰,四处奔跑走动,似在结阵,常乐带了六名弟子疾奔而来,身形飘逸,片刻间来到面前,陈远问道:“这笛声是示警传讯?”
七人脚步不停,常乐点头道:“陈兄请勿随意走动,桃花岛定能保你平安。”
一句说完,几人已掠出了五丈多,陈远展开无尽藏步,轻轻追了上去,几步间已与常乐并肩笑道:“请容小弟稍尽绵力。”
七人微惊,常乐略作沉吟,点头道:“多谢陈兄,师父与各位前辈应都已赶去了,你跟好我们。”
陈远稍落后几步,一行人穿阵而过,奔出林时,望见海边一群人正在察看着甚么。
来到近前,发现除了昨晚环音论乐的黄、徐、杨、原、花、令狐、无花七位前辈外,还有几人,站在黄药师身后,看服饰应是桃花岛先天弟子,中间站着一人,手持玉笛,躺着一人,似已死去。
陈远来到令狐冲身后,听那持玉笛的道:“……弟子捞他上来,他只来得及说了句:‘请救侠客岛!’就没气息了,弟子想那侠客岛离此不远,忙乱中吹笛示警,还请师父恕罪!”
黄药师神情肃然,挥手道:“无妨。几位,石破天岛主武功极高,想必此刻还在苦战,我们速去为好,杨小兄弟,劳烦你留下来,以防有变。灵风,你领师弟们退入林中,如有敌人,不要冲动,等我们回来。”
几位宗师轻轻点头,他身后一名玄衣人答道:“灵风遵命。”
当下六人踏海而去,一闪间成了几个黑点,再转瞬消失在天边。
曲灵风挥了挥手,常乐身后奔出两人,抬了地上尸体退入林中,他走了几步,道:“陈师弟,你带乙木弟子去震位,梅师妹,你率癸水弟子去坎位,冯师弟,你领庚金弟子守兑位,常师弟你唤丙火弟子来离位,由我来守,如有敌来犯,以笛音为号,程师妹你居中主持大阵,一听警讯,立刻发动阵法变化!”
众人齐声称是,展开身法,几个起落掠入林中。
太阳升起,天海一色,陈远无意窥探桃花岛阵法变化,此乃江湖大忌,他回屋后静坐读书,渐渐日至中天,有仆人送来午饭,四色精致小菜,一壶桃花醉,并一碗碧玉粳米,陈远用过,忽然听到南边林中响起阵阵脚步声,片刻间他听出正是清晨前去布防的丙火弟子。
出屋一瞧,四五十名桃花弟子正从林中走出,俱都兴高采烈,常乐走在后面,脸色却颇奇异,待众弟子走过,陈远向他问道:“常兄,各位前辈可曾回来,侠客岛怎样了?”
常乐脸色凝重,看师弟们走的远了,方长长叹口气道:“师父他们几位赶到侠客岛时,岛上血流成河,已没有一个活人!”
陈远一惊,道:“那石岛主?”
常乐目中微有骇然,道:“石岛主也没能幸免,似是被多位高手围攻而死,身上伤口也尽被破坏,看不出是何种武功,而刻有侠客行神功的石壁也全部不翼而飞。”
陈远倒吸一口凉气,侠客岛门人虽不多,岛主石破天却是当世绝顶高手,要打败他已经没几个人可以做到,杀死,即使是围杀,也至少要有三位同级别的高手合力,还必定要在一种无可逃脱之境,才有些微可能,上一次这等高手陨落,已经是一百五十多年前,众胡南下,群雄逐鹿之时的事了。
陈远念头疾转,问道:“黄岛主打算怎么办?”
——侠客岛被灭门,桃花岛相距不远,现在岛上虽有许多高手在,但他们始终要走的。
常乐勉强笑道:“还不知,玄风师兄提议召回靖姑爷,最好将襄小姐也唤回来,合这三位之力,绝无意外,只是师父狠狠训了师兄一顿……”
陈远道:“想来无妨,传闻石岛主为人不善交际,并未结交几位高手朋友,门人也无有几人,黄岛主却是不同,内有众多杰出弟子,外有丐帮洪老前辈,郭大侠,峨眉郭祖师,全真王真人等,尽都是当代宗师,且有这一座大阵在,想来那些歹人无论胆子有多大,都不敢来拈虎须的。”
常乐脸色好看了点,点头匆匆的走了。
秋日西落,天地一片血色似的鲜红,陈远晚间再见黄药师时,他面色平淡,似是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众位高手托言想留下几日,黄药师却勃然大怒,众人无奈,只好第二日清晨纷纷离岛。
这一天一夜,无论是三位公主,还是定一和尚,都像不认识他一样。
比昨日更冷的清晨,东天的云雾遮住了朝阳,令狐冲道:“陈师弟,你确定要一个人走么?”
陈远微笑道:“是的,令狐师兄,我在海间练几日剑。”
令狐冲拍拍他的肩,赞道:“好汉子!”又向任盈盈道:“盈盈,我们走罢!”
二人上了船,令狐冲轻轻一跺,飞一般的走了。
此时论乐中人已全部离开,陈远跃上小船,向南驶去,苍白天幕下,回首望去,桃花岛孤零零的,越来越小,渐渐成为一个黑点,然后再也看不见。
陈远乘一叶扁舟,在东海上随波逐流了十余日,仰观云天日月起落,俯察碧海鱼跃龙舞,无拘无束,心意逍遥,直欲放舟出海,寻仙访道。
他也不知漂到了哪里,只是自昨日起便看见许多商船,来来往往,似是重回了红尘,陈远避开繁华航线,寻了个偏僻小岛停了上去。
一上岛来,陈远便觉不对,这岛上寂静无声,林中隐隐充斥着种说不出的诡秘之气。
枯藤荒林,陈远小心潜行,一路并没有人警戒,直到快到中间部分时,前面隐约传来一阵大笑声,他游鱼般前滑,轻轻拔开枯草瞧去,当下怔住。
中间一片平地,几张散乱的酒席,一个华衣青年正在仰天大笑,神态癫狂,旁边桌子上伏着个少女,长发垂下,曲致玲珑,他前面丈许外有十几个男人,全部软倒在地,神情慌乱,为首一条大汉双目赤红,须发皆张,苦苦挣扎起身,野兽般冲着那青年大吼:“赵文华,你这禽兽!”只是声音实在不大,刚吼完又无力倒地。
赵文华温声道:“你们这群海盗,想不想活命?”
一群人纷纷死命赔笑道:“赵大爷,我们自然是想活的。”
那大汉无力吼道:“姓赵的,你想做甚么?你会放了我这群兄弟么?”
赵文华指指那少女,仔细打量,蓦然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徐师兄,她双眉紧蹙,背正肩挺,竟还是个处子,原来……原来师兄你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大汉面色发白,嘎声道:“胡说八道,我们以前逛妓院,哪次不是你先出来……”
赵文华笑道:“谁知道你在干甚么。”
他凑近她耳边喃喃道:“云翅,你别以为我没办法……”
那少女微微动了一下,长发如水波般荡漾,又无声息,似是被制住了穴道。
赵文华面色转冷,向着那群海盗说道:“你们老大千辛万苦掳了她回来,占为已有,却又不下手,当真让人为他着急啊!谁当着他的面,上了这姑娘,我就饶他一命!”
那徐姓大汉登时呆了,又勉强笑道:“我……我相信他们!”
他勉力扭过头来,却看到一双双发绿的眼,涨红的脸,他的兄弟们,突然变的陌生了,似是成了一群公牛,发情的公牛!
赵文华站起,把云翅扶起来,将她美丽的身姿展露出来,温和地笑道:“谁愿意,活下来呢?”
这群海盗似被她的容光所慑,不由低下头,对上徐大汉的眼神,躲躲闪闪,懦懦道:“大哥……你平日就很讲义气……今天就再义气一次,给兄弟们一条活路罢!”
徐姓大汉瞪着他一群好兄弟,直欲喷出火来。
赵文华笑吟吟地道:“徐师兄,反正你也没得到甚么便宜,你如果应允此事,我说不定也能放你一马,你们谁愿意?”
一群人争先恐后道:“赵爷,赵爷,我愿意!我愿意啊!”
赵文华笑道:“看哪,徐师兄,这就是你一直讲的义气啊!”
徐大汉面如死灰,牙关紧咬,两腮肌肉剧烈跳动,头上冷汗不住流下,扭头过来道:“你真能……放了我?”
那少女平静地瞧着前方,竟似没有听到。
赵文华哈哈大笑,忽地看到边上一个少年不声不响,头低低的垂下,当即沉下脸道:“原来还有一个好人哪!小子,你是不愿意喽?”
那少年抬起头,倔强直视着他双眼道:“我不愿……”
话未说完,赵文华右手一抖,那少年喉咙上便插了柄飞刀,当即倒下。
云翅惊呼一声,似又要倒下。
赵文华随意挑了个瘦小男人,拎过来,取出个小瓶,拔开塞子,放在他鼻下,那男人打了几个喷嚏,爬了起来,赵文华狞笑道:“刘老三,上罢!”
这刘老三獐头鼠目,既矮且瘦,颇为猥琐,先对徐大汉道:“嘿嘿!老大,平日俺一看到这小娘皮,不知怎么回事,这心里就怕得很,今儿才知您一直没用,就成全小人了罢!”又朝那云翅淫笑几声,扑了上去。
那少女闭上眼,又睁开,轻咬樱唇,直直看着他。
刘老三扑到半路,越来越慢,最后竟不住打摆子,一步步向后缩去,赵文华踢他一脚,喝道:“没用的东西!”
刘老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地拍下腿,哭丧道:“赵大爷,不知怎地,俺这心里慎的慌啊!”
赵文华铁青着脸,一掌拍在他背上,刘老三立刻倒下。
他拔出剑来,狞笑道:“没用的人,就去死罢!你们,谁想活命,就给我上!”
他又解了几个人的迷药,蒙上眼睛,塞住耳朵,用剑在后面逼着,一个个还是全部在接近那少女时战栗不已,不由自住地退了下来,让赵文华一剑一个全杀了,场中鲜血渐渐流成一大滩。
那少女似是害怕的不行,身子微微颤抖,一双亮如秋水的眼睛却还是瞪着他。
赵文华气急败坏,吼道:“没用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狂人
陈远看到半中,发现这赵文华固然无耻,气息却阴险诡秘,转折不定,竟是个先天高手,那徐大汉也不是个好人,一扫那少女面容,当下一怔,眼前竟似有破晓和月牙同时升起,他一时忆起了那日华山日月并行的奇景,似是造物从星月风雪中各撷一缕神韵,赋予天地灵秀之气,再由造化的鬼斧神工孕育无数个元会,才有这么一个人儿。
这已是美的集合。
美很她。
占有这倾世的美人,岂非男人最原始的本能?
摧毁这无暇的美丽,岂非人类最暴虐的冲动?
为甚么这群恶汉在死亡的逼迫下,竟生生违背了活下去的意愿?
是否因为太美了,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慑力,令人不敢接近?
心下微微感叹,陈远悄无声息地后移十数丈,取出面具戴上,加重脚步,高声问道:“此地可有人在?华山弟子奉令狐冲师兄之命前来拜访!”
瞬间静了静,隐隐有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像是利刃割肉。
陈远走出密林,看到一地鲜血,只有三个活人,一个站着的,似是很镇定,一个躺着的,一个眼中大有欣喜之色,一个坐着的,静静瞧着他。
站着的赵文华吹落剑上血,含笑问道:“侠客岛惨变也惊动令狐大侠了么?”
陈远心中疾转,点头道:“正是,在下华山洛清,阁下是?”
赵文华唰地收剑,哈哈笑道:“原来是洛兄,在下雁荡山赵文华,奉师命前来追查侠客岛一事,不知令狐大侠在甚么地方,早闻九剑大名,今日能拜见他老人家,实在是平生幸事啊!”
陈远举步上前,看着一地尸体,疑惑道:“令狐师兄随后就到,只是赵兄,这是……”
赵文华打个哈哈,道:“一群海盗而已,师门长辈命我追查,他们作为地头蛇,自然是有嫌疑的,洛兄不也到了么?”
说话间,两人已相距不足一丈,陈远忽地看向赵文华身后,笑道:“咦,令狐师兄你怎么……”
赵文华一惊,回头望去,忽觉不对,忙向后一跃,倒出丈许,正欲拔剑,又觉一空,低头一瞧,右手大拇指已被齐根切掉,此时才痛入心扉,他心中又是惊怒,又是恐惧,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以后怎么使剑?”正痛惜间,眼前剑光闪动,急忙右错三步,口中喝道:“好贼子!”
陈远一招得手,更不搭话,步法展开,猱身而上,唰唰上下左右连刺过去,忽觉身法一滞,如陷泥淖中,赵文华脸色苍白,持剑削来,只是用的左手,这招雁荡山鸣本来飘逸高绝,乃是极厉害的杀招,却给他使的歪歪扭扭,像是一只大雁突然从半空掉了下来,神韵大减。
陈远冷笑:“先天境界的气势压制么?”仿佛又回到了海底练剑的情形,以前尚且不惧,现又习得了上乘步法,更不在话下,当下展开无尽藏步,身法虽下降了约三成,却也如游鱼般,瞻之在前,忽之在后,一剑削在赵文华后腰,却听“叮”的一声,只是刺破了衣服,露出了银白色的软甲,陈远脚步不停,围着他剑光连挥,叮当之声连成一片,不多时赵文华一身华衣尽碎,露出一套连身银白软甲,如流水般熠熠生辉。
赵文华左剑右掌护住头脸,不住后退,双目赤红,疯狂笑道:“我这银月甲乃是地阶名器,刀枪不入,剑气能奈我何!你一个小小任督,真气松散,如何能破我防御,磨也磨死你!”
陈远听而不闻,一剑剑如蚕丝般将赵文华渐渐裹紧,决不容他拉开距离得隙施展暗器迷药,心中暗思:“先天气势压制果然讨厌,出剑只有七成速度,人阶沉水剑器虽破不开这软甲,护体真气却是可以……”
赵文华连发破空掌,奈何真气外放既费时又费力,轻易给陈远闪开,反被寻个破绽,险些一剑刺中左眼,他一惊之下,瞧见旁边两人,心中一动,左剑舞的更急,一掌打向徐大汉,正中他小腹,那大汉大叫一声,狂吐一口鲜血,晕了过去,陈远不为所动,已知这人意图,剑光忽敛,却缠的更密了。
赵文华脏腑渐渐震动,心中渐慌,不想这任督小贼真气如此绵长,施展剑气简直像不要本钱一般,银月甲虽能挡住剑锋,剑气却终于一点点渗了进去,震伤内脏,当下不顾破绽,发狠一声喊,一拳打向云翅,真气几乎凝成了一个透明拳头,直直击向她的胸膛,云翅神色不见慌张,淡淡的看着这可使自己一命呜呼的拳头。
陈远早有准备,见他右肩甫缩,左袖先拂,清风般轻轻将云翅裹移三尺,蓦然俯身前翻,剑光暴涨,蚕茧破裂,鲜血四溅,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身法忽快,闪身反手一剑,惨呼顿止。
陈远长吁口气,擦擦额头汗珠,转身看去,赵文华眼睛睁的大大的,死前犹有不信,双足俱断,喉上一点剑伤,已然毙命,他心中不禁振奋:一年前只能仰望先天,现下已能力毙之!
忽一声轻吟,陈远转首一瞧,却是云翅身上几处擦伤,鲜血渗出,淡眉轻促,原来方才那一拳打在地上,激的砂石乱飞,擦过她身上。
陈远左掌拍在她肩上,催动真气,忽觉她体内竟是经脉俱通,且有一股淡淡真气,虽柔弱却极凝练,远超自己八十五的精纯度,只是她似乎不知运用,心中一惊,真气一转,已将她穴道解开,随后取出华山飞云散,递给她,转身道:“将伤口洗净,敷上少许即可。”
云翅接过,低头道:“妾身云翅,多谢公子搭救。”
陈远道:“你先去处理伤口,速速收拾一下,这地方恐怕还有人要来。”
云翅身子一震,快步去了。
陈远将赵文华身上银月甲除下,搜遍全身,除了飞刀药物外,竟还有一本古旧剑谱,翻过一看,封面上一行小字:万妙无方慑魂大九式!
这九个字明明写的极正,却是黑暗内敛,似是把四周的光全吸进去了,透出种诡异莫测的气息。
一瞧见这剑谱,陈远大吃一惊,这大九式传闻是东海魔教无上秘传,几乎穷尽天下剑法变化,名头不在孤独九剑之下,这赵文华乃是雁荡弟子,如何得来,方才又为何不用?
不多时云翅换了身淡蓝穿花绣衣,斜斜背了个纯青布包,慢慢走了过来。
陈远一掌拍醒徐大汉,他**一声,醒转过来,陈远道:“我有几件事问你。”
徐大汉摇摇脑袋,渐渐清明起来,此人倒有几分聪明,也不问赵文华如何,叹道:“洛兄救我一命,有甚么请问罢!”
陈远抛了抛解药瓶子,笑吟吟道:“你叫甚么?”
徐大汉盯着瓶子,爽快道:“我叫徐直。洛兄若能把这瓶子给我闻一闻,兄弟不胜感激。”
陈远淡淡道:“方才的事我全瞧见了,徐直你舍义救生……”
云翅头垂的更低,徐直脸色灰败,道:“你……你既看到了,就知道我们没有关系!”
陈远抚掌道:“好!既如此说,我要带走她,想必你没甚么话罢?”
徐直一张胡须密布的脸变的铁青,又勉强笑道:“我……我自然是没甚么话的,只盼洛兄能解了我身上迷药,但凡有命,徐直无有不从。”
陈远转向云翅,道:“所以,现在你的命已是我的,好好活着罢。”
她垂头不语,轻轻蹭了蹭地。
陈远拔开瓶子,给徐直闻了闻,他右手忽地动了动,陈远淡淡道:“好了,迷药已解了。你去死罢!”
徐直大惊,正要动手,却见剑光一闪,眼前已黑。
云翅连退几步,惊奇道:“公子你……”
陈远起身道:“此人伪善狡猾,连同门师弟和一众手下都能骗过,如非生死关头,断然不会露出真面目。今日我如此辱他,他日定会寻机生事,我倒不怕,是你有危险。”
云翅轻咬嘴唇,道:“我……”
她虽身处修罗血场,却不怎么害怕,举止行动中自有股似是天生来的大气风流,陈远忽地叹道:“诗歌女儿缘何苦,总羡英豪故。”
云翅镇定下来,盈盈下拜道:“公子慧眼,妾身本是维扬城清仪阁的清倌人,三天前前徐直将我掳来……”
陈远也不细问,点头道:“真是颠沛流离……我大体明白了。还有一事,你可曾学过内功心法?”
云翅奇道:“甚么心法?”
陈远沉吟道:“方才我为你解穴,发觉你体内有一股真气,极为高明,只是似乎你所学不久,又不知运用。对了,你最近有没有瞧过甚么奇怪的物事,图画书法之类的?”
云翅恍然道:“难怪最近我竟然不怎么生病了……想必是此物了。”
她奔进山洞,出来时手上多了块石板,道:“自我来这岛上,徐直便盯着这石板一直瞧,我也看过几次,只因看这石板时,不知怎地,体内总是暖暖的,积年的咳病也大好了。”
陈远接过一瞧,这石板上刻满图形奇文,大体上成一个“太”字形,他心中一惊,道:“这石板大有来历,此地不宜久留,你穿上这银月甲,我们走。”
云翅坚绝不肯,道:“我穿上于事无益,不如洛公子更有用。”
陈远正要递给她,却见她走向那宁死不屈的少年,抱起尸身,走到远处,默默用手在地上挖起来。
陈远静静看着,并不觉得自己疯了,纵然大批敌人随时可能袭来,有些事却非做不可!
云翅将那倔强少年轻轻放入坑里,最后看了一眼,掩上带血的泥土,她默祝了一番,泪水点点滴在新坟上,不知来年春天,上面会长出怎样的花草?
陈远削了块木牌,问道:“他叫甚么名字?”
她起身道:“他……他从未和我说过话。”
陈远点点头,心中念头转动,正正刻了“无名少年”四个楷字,插在上面,云翅垂首道:“多谢洛公子成全。”
陈远拉起她,展开身法掠入林中,道:“得罪了!这银月甲虽好,但我若穿上了,心中难免依赖它,对危机的应对就会变的迟钝,不利我练剑。”
二人片刻奔出荒林,跃上小船,此时秋风萧瑟,夕照洗海,陈远摇桨向东北行去,将银月甲抛给云翅道:“你虽悟通了太玄经,功力尚极浅薄,难御寒气,速速穿上罢。”
云翅此时已颇觉寒冷,小脸发青,瑟瑟发抖,见陈远如此,只好入舱除去外裳,换了软甲,顿觉身上暖和起来。
林中鲜血渐渐凝固成种恶心的暗红色,几道人影掠入场中,见一地尸体,为首一名红衣少年一挥手道:“搜!”
几人应是,飞快散开。
红衣少年皱眉四下打量,瞧见新坟,伸手遥遥一吸,那墓牌跳了起来,直直飞入他掌中,一人赞道:“大哥这手控鹤功越发精湛了!”
几人搜索回来,摇摇头道:“薛大哥,没有发现活人,云秋心更是不见踪影。”
这少年狠狠一跺脚,道:“各方对峙,不想竟被小人抢了先……”他伸指在木牌抚了抚,又上前察看赵文华尸体,道:“凶手未至先天,观其字迹,中正平和,剑法却未必如此……”
一人道:“为何不是?”
另一人抢着解释道:“此人能以弱胜强杀了老六,必是聪明之人,留下字迹,八成是故意误导,是以他剑法必定不是如此风格。”
又一人摇头道:“未必,如果此人极聪明,能想到我们这样想呢?”
几个面面相觑,那红衣少年边查看边道:“这样想下去,字迹是看不出来的,老六伤口虽被破坏,以现场痕迹来看,两人是在此处对面站着说话,凶手突袭斩了老六拇指,致使他剑法用不出来,战力大减……”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陈远暴起突袭之处。
他摇摇头又道:“老六脚印颇深,显是在蓄力戒备,凶手并非熟人,多半是诈言欺骗,突袭成功后竟能粘住他,以此观之,此人剑法多半奇快,善于破势变化,并身负一门上乘轻功,不过……”
他俯身合上赵文华双眼,微笑道:“这人还没到无招的境界,不学慑魂九式还罢,如若使出,定然逃不出我的眼睛!”
几人齐声称是,红衣少年哈哈大笑,恨声道:“这群贼子,竟敢和我抢女人,不将他们粉身碎骨,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一掌平平推出,坟土四飞,单手遥遥一抓,那尸体跳至半空,又一拳打出,那尸体砰地炸开,化作一团血雾,此人负手而立,连点十几指,将满地死尸尽数炸裂,一时间血肉横飞,红雾弥漫,狂笑不已。
第二十四章斩蛇
繁星依次点亮,波涛轻轻起伏,陈远道:“云姑娘,方才我未能救下那少年,实在抱歉,那赵文华突下杀手,颇出乎我意料。
云翅出得舱来,双目尚微微发红,海风吹乱长发,她伸手拢了拢,道:“敢问洛公子为何救我?”
陈远沉默一会,叹道:“只因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云翅破泣而笑道:“像谁?洛少侠不应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么?”
陈远揭下面具,笑道:“世间不平几多,一人何扫天下浊。况且这样,你说出来比我自吹自夸来的好一些。”
云翅惊奇地瞧了他半晌,道:“洛公子你生的这样好看,为甚么要戴这面具呢?”
陈远道:“我是陈远,洛清是化名。”
云翅倚舱坐下,笑道:“原名不如化名好听呢!”
弦月东升,繁星稍黯,木桨摇动中似蕴有种美妙的韵律,小船箭一般前行,陈远道:“名字而已,陈远是我,洛清也是我,你叫我宋木头也一样。”
云翅定定瞧着他,展颜笑道:“话虽如此,世人难免爱美嫌恶。洛公子,我本名也并非云翅,我是云秋心。”
陈远赞道:“木叶萧萧兮伏波,云舒漫卷兮诗书,长恨秋心兮不知,好则好矣,只是……”他忽然沉默下来。
云秋心笑道:“虽不合韵,此景却如在眼前,只是怎么?”
陈远想起一式剑招,道:“没甚么。云姑娘,你想练武么?”
云秋心沉默片刻,叹道:“我此前只道官府能保人平安,现下才知不然,只是,我现在练武功还来得及么?”
陈远道:“如是常人,此时再练当然太难。云姑娘却是不一样,你天生经脉俱通,又能一眼悟通太玄经,资质绝顶,似乎是传说中的先天元君体,传闻这种体质十六岁前有绝世的美丽,绝顶的才智,一过十六岁后更是拥有不世出的武道天赋,如若习武,进境远超常人。我也只是在一本旧孤本中见过,不想世间真有人得此造化神秀。”
云秋心眨眨眼睛,长长睫毛扫过湖眸,樱唇微张,似是不信。
陈远正颜道:“只是云姑娘……”
云秋心忽道:“洛公子救我一命,还是唤我秋心罢。”
说话间前方出现一座小岛,陈远携了她跳上去,返回来运气发力,一剑将小船挑上岸,凌空飞了十几丈远,“蓬”地一声大响,落在齐膝草丛里,尘土飞扬,云秋心看的呆了,吃吃道:“洛清你好大力气呀!”
陈远摸摸耳朵,笑道:“这只是小事,你以后也可以的。只是秋心,你要记着一点,武功决不单单是资质好就能练成的,要想登凌绝顶,必须要有坚忍不拔的毅力、虽九死而无悔的决心,才有一线希望。”
云秋心正容道:“秋心谨记。”
说话间二人已走进林中,星光稀疏,黑漆漆的,陈远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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