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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旧时不曾来寻老七,是因为老七隐在山中,无人知晓,再者又是他义父送来,如此不便加害。可如今舍家都已知晓,那杨老又不知去了何处,他若对老七下手,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康亲王尚在老七身边,内廷之人虽然了得,恐怕也还不是他的对手,这。星辉眉宇紧凑,再是一番计较:这康亲王自便和杨九一同长大,二人关系非同一般。若是老七被害,那康亲王岂不成了正统?人心险恶,不可不防。一时心中懊悔,当初如何便随了老七的性子,让他离开天燎。
“前辈,此事不可耽搁。若是前辈信不过在下,那便先接到皇子,送回天燎来,再后事。”
这王爷若是当真只带了四个随从,恐怕此事便不会假。那内廷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康亲王再助杨九一臂之力,以他这几人,便是决计敌不过的。可若是那康亲王真要下手,又为何还需内廷来助?星辉一时拿捏不定,那脑中翻腾起来:老七那几人如何能敌得过康亲王?
这番一念,星辉猛然一紧:不错,那内廷攻山之时,几人未曾见到过什么鬼王。若是假借他人之手杀了老七,那几人也不会知晓是什么杨九与康亲王合谋之!如此歹毒凶险,好在廉贞不曾告诉鬼王他们去往何处,但愿那鬼王沿途追查,脚程没那么快。
这般再一念想,若是那康亲王留下记号,恐怕鬼王此刻已经追上几人!无论如何,此事不可再拖,且不管这西京安了什么心思,先将老七带回天燎再:“王爷此来,便只带了这四名随从?”
“晚辈考虑不周,未曾想到内廷会捷足先登,故此特来求援。”
“罢了,我便与你下山!”
“多谢前辈!还请前辈齐人马,晚辈自当随行!”
星辉猛然再是一念:不可,内廷曾带方外诸多门派前来攻山,若是自己当真带了大队人马离开。那天燎岂不岌岌可危?武曲这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派了弟子多次下山查看,也寻不到他半消息。如今若是他在山中,恐怕心里还能安定一些。
“前辈,事不宜迟,还请前辈尽快安排。”
“贪狼!进来!”
门外之人听得大喝,推门进来,便忙拱手道:“师父。”
“你且传话下去,便为师要离山些许时候,但凡回山弟子,在为师回来前,都不得再度下山。再者,再派几个人,去将你六师弟找回来,别叫他到处乱跑了。”
贪狼微是一顿,拜礼道:“是。”
“等等,你去收拾下,随为师一同走,山中杂事,全由你四师弟去管。”
贪狼再是一愣:“是,师父。”
“前辈,便只有两人随我同去?”待得贪狼出屋,那舍飞龙连忙便是追问。
“无妨,那灵兽之地,大动干戈反是不便。我二人同王爷去便好。”
“这。”
“王爷无需担心,量杨九那厮也不过派了几人去,不可能在西持灵国大动干戈,我等若是多带人马,难免惊扰妖兽,届时反增麻烦。”
“是,还是前辈考虑周全。那晚辈便不打扰了,前辈且安排门中事宜,晚辈在那山门亭等候。请了。”
“请。”
只星辉送别舍飞龙,便向后山那瀑布边的屋去了。今日雨色,心中隐隐几分不安,这脚下便走的快些,待得推门进去,见得妻子已是换了衣衫,在前屋坐定了身子。此刻见得星辉入门,便起身迎了,要将夫君身上外衫褪下,也好去了这雨中湿冷。
“且不忙。”
星辉开口道,也寻了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反是听妻子问道:“师兄,那舍飞龙所来何事?”
星辉咂嘴道:“确实是为了老七而来,不知那舍家何时知晓了老七的身世?”
“如今老七不在山中,舍家也寻他不得,师兄便不要太烦恼了。”湮雨对坐下来,去了桌上铁壶,置了热水在星辉面前。
“师妹。那舍飞龙还内廷派人追着老七他们一行往毒谷去了。”
“噢?这倒是。”湮雨不言,只看丈夫这神色,那心中知了七七八八,想来你还是要去管这闲事。
“师妹,我看还是要去一趟毒谷才好。”
“师兄,那内廷也好,西京舍家也好,他们的争争斗斗,与我们天燎又有何干系?老七在天燎时,你我也算待他不错,那皇室的恩情该报的也都报了。如今那北国双雄的斗争,莫是我们天燎,便是整个方外也不足以撼动。师兄又何必这般执着?”
“哎,师妹。我是怕老七遭了毒手。”
“西京既然前来,那老七之事,便不再是我们天燎能够管得了的了,师兄。”
星辉再是为难片刻,那嘴上诺诺不知何言,湮雨只念天燎的安危,可若是老七出个什么变故。那殃及的,却不是方外这等地方了。天燎既然收养老七这许多年,如今怎能不管不顾?
“师兄,师妹知你乃是大义好汉。可这天燎到底太过渺,经不起北国那等大风大浪。”
“师妹,我不能放着老七不管。”
“师兄可是去意已决?”
星辉未能接话,只了头,喝了口桌上热水,便算是应了。
“那我便不劝你了,师兄多带弟子去吧,在那西持灵国,也好有个照应。”
“此番我便只带贪狼一人,妖兽之地,人多却是未必有用。其余弟子留下守天燎。”
“那西京舍家又来了多少人马?”
“加上王爷,也就五个人。”
湮雨吸得一气,知晓如今已是劝不动了,此刻起了身道:“那师兄一路心些,若是遇了什么变故,便设法来天燎知会一声。”
“嗯,我理会得。”
“万里密林路不好走,又听闻多有毒烟瘴气,师兄自己心些,我去取两身干净衣衫给你。路上照顾好自己。”湮雨叹得一气,便往里屋去了。星辉只在这处坐着,那心中百味杂陈,师妹本也没错。这天燎到底太过渺,可此时对老七撒手不管,便是什么也做不到。
这般坐着,望着那纱幔之后的人,数十年了,自己也这般岁数了。百年之后,天燎又该如何?湮雨随了自己数十年光阴,到底还是她知我心。这么多年,二人便只有文曲剑圣一个儿子,如今天燎这般,若是自己有个损伤,届时谁来接掌天燎?
文曲虽是最熟稔天燎的事物,可天燎毕竟是个武林门派,他那武艺,又如何立得住脚?老六武艺高超非凡,罢了。星辉再是一叹,便瞧得湮雨收好了包裹,起手抬了纱帘,出身而来。今日不知如何,星辉只觉心中暗暗的几分感伤,眼见得妻子来了面前,这望望湮雨面庞。我老了,你却还是这般年轻。
“师兄,这里头有两身衣衫,还有些许钱银,如今多雨,师兄去的路远,等师兄下了山,便雇辆马车,再布置些雨具再走吧。”
“嗯。”星辉接过包袱,那心中便有瞬时一念,马车雨具之类,想来舍飞龙远来早便布置好了。嘴上未得再,只又看看湮雨,“那我便走了。”
“师妹送送你。”
“不用了,舍飞龙便在前山亭子等我,师妹,我不在这山中,恐怕山里还要劳烦你照顾了。”
“嗯,那师兄一路心。”湮雨一时些许担忧泛起,听得不愿她送,只得立在屋中,手足无措。
“嗯。”
星辉取了包袱,便往外走,方是推了门,望了望天色,便听耳后追了一句:“我在山里等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