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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嘴压制住自己的声音,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我可以承认么?我可以应声么?我真的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这个愿意用生命来救我的朋友。
门里面再无声音传出,隔着一道门,一个默默流泪,一个静静沉默。
许久许久,久到我以为时间已然静止,门里才传来他略带点沙哑的声音,我不知道他这样的男子是否会为我流泪。
“我想再听你最后喊我一声狐狸。”他如是说道。我再也忍不下去这种奇怪的氛围,明明彼此担忧,却要硬生生将对方推远,学会疏离,学会把别人当做陌生人。
我狼狈地喊了一声狐狸,就快速地逃回了自己的房中。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滑落在地上。自己的冷情,原来只不过是浮在表层的那一抹伪装,我还是太容易为情所扰,无论是亲情,爱情,亦或是友情,我做不到完全的决绝。
“姑娘,你怎么了?”门外传来时境的声音。
我快速地从地上爬起,两手抹去脸上的眼泪。我不允许别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咳咳……”我轻咳几声,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够正常一些,“我没事……下午就是这武林大会的重头戏了,你先去那里等我,我稍后就来。”
“那好,姑娘,我先去,您尽快前来,想必下午的比试会格外的精彩,可是不能错过。”时境没有怀疑我有什么异样,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我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步出了房间。
“宣哥哥,你还说我拖拉,你看,不照样有人才出房门吗?”
我走在楼梯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其中还夹杂着嗲声嗲气地撒娇意味。我回头看向他们,呵,还真的是冤家路窄,那不就是青楼遇到的那个放荡男子,这调戏我的仇可还未报呢,本打算放过你,结果自己凑上来,那就怨不得我了。
“宁静,别闹。”男子瞥了眼身旁的女子,那女子顿时噤了声。
“宁静,这名字……还真的是名副其实啊。”我笑着看着那女子,反语啊反语,呵,没脑子的女人懂么?
事实证明,她的确是不懂的。
“那是,算你有眼光。”那个叫宁静的女子仰着头,高傲地看着我,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宁静!”那个叫宣的男子冲着那孔雀低声吼道,然后向我拱了拱手,“在下离宣,这位是……我表妹,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哼。”我懒得理他们,本来这武林大会就已经开始,再加上我对这二人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好感,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宣哥哥屈尊向你道歉,你装个什么!”这么多日不见,这女人还真的是死性不改啊。
“我可没让他道歉。”我凉凉地说道。
这个武林大会还真是热闹啊,除去三师兄外的三位师兄,夜王,狐狸,离宣,这一个个美男齐聚啊,若是除去那某个碍眼的女人不谈,那真的是完美了。
冷沫羽,宁静,这两个女人,果然还是沫羽顺眼多了啊。虽然沫羽脾气爆了点,但是好歹是真性情,爽快火爆得讨喜,还有她可是我亲亲四师兄的亲亲妹妹啊。
到会场时,擂台上正打的一片火热。
“时境,现在台上那两个是谁?”我往嘴里丢了颗花生仁,目光往台上扫去。
时境顺手牵过我一块糕点,“一个是玄砂门的掌门,一个是凤舞山庄的少庄主凤煕。”
“凤煕!”我低声轻喝,不会就是我那迟迟未见到身影的三师兄吧。
我仔细地往台上看去,嘿,那白色身影不正是我那三师兄么?不过,他不是喜欢穿红衣的么?怎么会突然穿白衣了,搞得我都没有认出来,这回好了,一个师门的齐聚这武林大会了,只是我如今一身女装,实在是无法与他们相认,要怪就怪那夜王,若不是他,我也不必换下我那男子的装扮了。
现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没见到的就只有夜宇宸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呢,那赈灾也该结束了,想必我走后,他遇刺的次数不会少吧。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有缘自会相见的,还是看看这几年不见,三师兄的武功可有所进步吧。那玄砂门的掌门便是第一日看不起那小黑个的男人了,看来嘲笑轻视别人,他还是有那本事的。
三师兄的身形跃动很快,他是我们五人之中速度掌握得最精的,一切招式都在于一个快字。我们虽出自于一个师傅门下,然而学得武功却不尽相同。师傅那因材施教的本领可掌握的很好。
玄砂门的掌门出手倒也不慢,来来去去,与三师兄已然交手十多个回合,不过也是,一个门派的掌门若没点真实力可不好当。
“姑娘,你说谁会赢?”时境吃着我的东西,嘴却依旧闲着,没过几分钟,又开始发问。
“姑娘姑娘的叫着,你烦不烦,喊我名字。”我咬了口绿豆糕,连头都没回地说道。
“呃……”时境顿时被我的话噎着,片刻之后才缓过神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叶歆。我三师兄凤煕要赢了。”看着三师兄右手执剑向着那掌门的咽喉划去,我就知道那掌门必输。不是因为躲不开,而是那本就是一个虚招,真正的杀招在左手上。
果然,那掌门后仰躲过了三师兄的致命一剑,然而却没有躲过三师兄的左手击来的那重重一拳,胜负已然明显。
“姑娘……叶歆,你还真是厉害,不过……三师兄?”
“啊哈哈,你听错了。我说的猜测而不是三师兄,人多嘴杂的,你肯定是听差了。”我打哈哈道,却感觉台上有一道目光扫向我,顿时一个激灵……三师兄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好在那目光注视的时间并不久,我这才吁了口气,应该是我的错觉。
“现在通过选拔,进入最后武林盟主选拔的还有八人,分别是七云寨的寨主宝珠,凤舞山庄少庄主凤煕,西蓝国二皇子蓝凤歌,慕韵宫宫主慕容月,北夜皇子夜宇宸,韵达镖行少主古自轻和冷面公子冷寒羽。自古英雄出少年,几位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实在难得。若各位没有异议,这最后的武林盟主的选拔将放到今晚,现武林盟主叶谦化将亲自进行最后的抉择,还望各位好好准备。”
叶前辈要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寞离他也会回来。与他分别的这几日,我对他的思念愈发浓郁起来。
“慢!前辈,我与凤歌选择退出。”
我正思考着要怎样欢迎寞离的归来,思绪便被三师兄那邪魅的嗓音吸引了过去。
“这……两位不再考虑考虑么?”那主持的人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看见两位位师兄相视一笑,同时摇了摇头,然后一起下了擂台。我多少有些猜到,他们只是来玩儿的,而且他们是皇室中人,本就有许多日常要处理,而且绝对有他们自己的势力要管,所以并非真的钟情于武林盟主之位,也没有那精力为了名望管东管西。至于冰山四师兄,他就不一样了,他本就是江湖中人,得了这武林盟主之位,对他的发展大有好处。不过看到他微皱的眉头,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怪罪几位师兄的不战而退,觉得他们故意给他放水,有种被轻视了的感觉。
我想放水其实也是一个原因,多多少少几位师兄有这点想法在里面的。但是没最好安抚的工作,这回真的有点儿伤到四师兄了,不过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几位还真是悠闲呢,这是来热个身找点儿趣事玩儿?我就想嘛,几位皇亲国戚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得这盟主之位,打理江湖琐事,自己手上的事情就该一箩筐了吧。”我边吃糕点边不咸不淡地说道,音量足够我周围自己台上那几个人听到。
听了我的话,四师兄紧锁的眉头果然有所舒展。而两位师兄则是笑笑,向我点头致意道谢,大师兄也被我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转头疑惑的盯着我看,就知道以他们的聪慧绝对能够明白我说那话的意义。
我不再看他们,目光朝向台上的那个贼婆娘,没想到她本事竟然如此之高,竟能闯入“总决赛”,乖乖,还真是小看了他,不过说不定是用邪招的也不一定,毕竟我就是被他们用药蒙去的不是。
“那既然几位实在无意争夺这盟主之位,在下便不再强求,今日的比试现在暂停,酉时三刻还望众人按时到达,届时叶盟主将亲临现场,与各位一同见证新一任盟主的产生。现在大家都去用晚膳吧。”主持掺杂了内力的声音依旧洪亮,清晰地传入了会场上每一个的耳中。
酉时三刻么?真的是好期待。我懒得挪窝了,再加上客栈的饭菜对我来说丝毫没有吸引力。虽然与其他客栈比,这色香味都上了一个层次,但是这么多人吃,大锅饭,总会失了点味道。我这个吃遍现代美食的人,还是偏爱这糕点零食多一些。
“叶歆,你不去用膳么?”眼看着人都快走光了,时境忍不住问道。
我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末,说道:“我这不用着么?我觉得这糕点可比客栈的饭菜更吸引我些。”
“是么?那你以后都吃这糕点罢,甭想吃我做的菜。”没想到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引起了别人的怒意。
“你是?”我抬头看向他,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只见他满面春光,一脸的福相,虽然头发已白,但是这精神气儿却使得他看上去格外硬朗活力。
“哼。”老人家转过身去,拿后背对着我。
哟哟哟,这是生气了,耍傲娇么?我好笑地看着这别扭的老人,“爷爷,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叶姑娘,这次比试,客栈的饭菜糕点都是有顾老负责的,你虽赞了他的糕点,却也贬了他的饭菜,他能不生气么?”主持的那个前辈好心解释道。
是吗?这还真是不能人背后瞎说道啊,还真是容易遇正主啊。我点头向前辈致谢,然后准备向老人家道歉,却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了,如今正双眼晶晶亮地看着我。
我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实在难过,于是赶紧道歉以求早点脱身,“爷爷,对不起,你的糕点和饭菜都很好吃,是我没有眼光,原谅我吧。”
那顾老右手一挥,说道:“管那些做甚,那些都不重要啊。”
我顿时愣住了,这……他刚才不是还为了我几句话气的半死么?如今这笑容满面地看着我是什么情况?
“爷爷……那……什么重要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好像看到顾老再听了我的话后,笑容似乎更加灿烂了些。
“继续说,继续说,别停。”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老人家没事吧?
“爷爷……说什么?”
“爷爷?”
我看着面前笑得嘴角都快扯到后脑勺却不搭话的老人家,突然脑中一个激灵,“顾老……你是想让我喊你爷爷?”
“嘿嘿,嘿嘿。丫头,我老人家原谅你了。不过你说我做的饭菜不好吃,那谁的好吃?”顾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岔开了话题。
“爷爷,你做的菜很好吃,也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顾老急切地问道。
“只是我做的比你味道更好。”我低头玩儿我的手指,这顾老估计要气炸了。
“是吗?丫头,我要吃,你做给我吃好不嘛?你都喊我爷爷了,孙女孝敬爷爷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不孝可是要被咔嚓的!你要是真做的比我好吃,我就教你做糕点,这样在哪里你都可以吃到美味的糕点哦。”
天,这老人家还真是撒娇,威逼利诱齐上啊。
“好了好了,爷爷,咱走吧,去厨房。”我实在是受不了顾老那盯猎物一般的眼神了。
那顾老一听我同意了,拉着我就走,“乖孙女,来来来,去爷爷的私人小厨房。”
“顾老顾老,那客栈里的客人怎么办啊?”前辈追着顾老问道。
“你让那些小厨师随便烧点,吃不死就好了。”
顾老拉着我快速地跑着,气都不带喘一下的,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不过吃不死就好了……这还真是……
“丫头,到了。”顾老松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把我往灶前推,突然听他说道:“咦,你们怎么来了?”
“顾老,不跟着这客栈的厨师您,我们上哪儿吃好吃的呢?”妖孽三师兄笑盈盈地说道。
“我孙女给我做吃的,你们也想分得一杯羹?不让。”老人家还真是霸气啊,霸占的怒气果然不小。
我懒得搭理他们,就由着他们协商去了,手上开始忙活起来。
又想到了现代的生活,也是这样,我做好吃的,爸妈在那边等好吃的,有时候还要争一争你吃多少,我吃多少,但最后不变的就是给丫头我留的永远是最多的,最好吃的永远都是在我的碗里。
看着那锅中满上来的蒸汽,我的双眼渐渐迷蒙。不知道是因为那蒸汽迷了眼,还是泪水盈了眼眶。
“丫头,你怎么了?”一道担忧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唤回,这里依旧是这里,回去只不过是奢望吧。
我拿手背抹了下眼睛,果然是流泪了。“爷爷,我没事。你好好等着,我的西湖醋鱼就好了。”
除了顾老那一道担忧的目光,我还察觉到了另外五道探询的目光,不是我那四位师兄和夜王,又能是谁?至于时境和沫羽,不正在那儿吵着么?看来我的人和她还真气场不和啊。我笑着摇摇头,将鱼盛了出来。
盘子一放上桌,八双筷子齐齐伸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我这“比顾老做的还好吃的美味”。
“慢着!”我轻声喝道,“把筷子都给我挪开。”
几个人不情不愿地挪开筷子,疑惑地看着我,仿佛在说,做了不就是让我们吃的吗?
我就当没看到他们的疑惑,伸手拿过顾老的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顾老的碗中,“这是孙女孝敬爷爷的,爷爷先吃。不然这小小一条鱼,你们几双筷子一夹,爷爷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我这话一说完,其他七双筷子又伸了过来。这回我就不阻拦他们了,毕竟鱼肚子那里的一大块好肉现在可都在顾老的碗里。
“爷爷,你怎么不吃?”看着顾老拿着筷子始终未动,我疑惑地问道。
顾老一把将我抱入怀中,我一个诧异,便要挣来,听了他的话后,乖乖地任由他抱着我。他说:“我终于有亲人了。我有了一个好孙女。”
原来顾老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他本就是孤儿,后又一辈子在研究吃食,未曾婚配。年纪越大,这心中的孤独便越盛。所以在听到我喊他爷爷时,他会那样的开心。
“爷爷……我会把你当做我的亲爷爷的。”我挣来他的双臂,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他,“好了,快吃吧,那几只小馋猫还眼巴巴地望着您碗里的肉呢?”
顾老一把将碗护在碗里,怒目而视地说道:“几个小兔崽子,还不去盛饭!是想等我宝贝孙女帮你们盛还是准备拿菜当饭啊。”
这老头子,我笑着拿过他的碗,为他盛好饭,然后继续做我的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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