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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汪文博的电报,命令说我安源已经有了洪江会,请我们立刻停车检查。经我们矿上研究决定,调你去侦查矿上的洪江会员,护矿队暂时由王队长兼任。”
萧克昌一愣。
王队长从林总办身后走出来,狐假虎威地喊道:“护矿队听着,从此以后,护矿队由我指挥。”
护矿队员们为之一愣。
林总办对萧克昌说:“把你的武器交出来吧,交给王队长。”
萧克昌犹豫着,不交武器。
护矿队里的一些洪江会员喊:“萧队长,不能交武器,不能交武器。”
林总办朝巡防勇一扭头,使了个眼色。巡防勇的清军们纷纷拉动枪栓,对准了萧克昌。萧克昌的身边立刻走过来30多个洪江会员,他们的枪口对着巡防勇。
王队长大喊:“护矿队听着,听我的命令,如不听命令者,以后必加严惩不贷。听话的人统统站到我的身边。”有30多个护矿队员互相看了看,慢慢地站到了王队长的身边,其余的30多个,看了看,也逐渐站到了王队长的身边。
这样,清军巡防勇和护矿队的大部分人员用枪顶着萧克昌和30多个洪江会员。
林总办笑着对萧克昌说:“萧队长,如果你清查洪江会有功,队长还是你的。”
萧克昌看了看,如果硬顶只会遭受到更大损失,只得交出了身上的短枪,摇了摇头,转身向矿里走去。30多个洪江会员互相看了看,也纷纷扔下了长枪,跟随萧克昌而去。
林总办从身上拿出了一份名单,对王队长说:“这是已经知道的洪江会名单。”
王队长接过了名单,对林总办说:“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马上拿人。”
林总办奸笑着点了点头。
安源煤矿、萍乡、醴陵、浏阳一带阴云密布,乌云四合,一场腥风血雨马上就要来到。
清军在到处抓人,不时地响起枪声。洪江会员在到处躲避,枪声中,一个洪江会员倒下去了,又一个洪江会员倒下去了……洪江会确实处在了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
12月2日晚,龚春台在高家台又召开了洪江会各路首领扩大会议。冯乃古由于清军的封锁,已经联系不上,姜守旦举旗不定,也不能指望,目前是否起义只能由洪江会自行决断了。
会议一开始,廖叔宝就挥舞着胳膊吼道:“现在我们成了鱼、肉,清狗子成了案板和菜刀,愿意怎么剁我们就怎么剁我们。与其窝窝囊囊地死了,还不如现在反了,要是反了,兴许还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第一路到第八路码头官齐声乱吼:“反了!反了!”“我们都是该死的人了,早晚叫清狗子逮住也是一个死。还不如现在就来个鱼死网破!”“趁现在清军还没有大批调动,现在不动手,以后就来不及了。”
沈益古朝大家摆了摆手,各路码头官都不嚷嚷了。沈益古用他底气十足且沉稳老练的声音说:“原来我也不主张起义,可是现在我们不起义行么?清狗子已经把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咱不杀他,他就砍咱的头了。我们洪江会现在已有10多万人,再加上各地的哥老会,共有20万人。我看,可以和他们拼一拼了。”
廖叔宝和各路码头官又嚷嚷开了:“师傅说的对呀!”“听师傅的。”“师傅怎么说,徒弟怎么办。”
萧克昌却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眉头皱得紧紧的。
公韧问萧克昌说:“萧大哥,你的人员最集中,武器又最精,你是咱们洪江会的主力,你说怎么办?”
萧克昌苦笑了一下,说:“你叫我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护矿队已经不复存在,全叫林总办给掌握了。我手里只有少数的几十条枪和大刀长矛,和清军一比,简直是九牛比一毛,光人多又有什么用啊!原来我们说的是年底起义,谁知道清军一步一步,越来越往死路上逼我们。外面封锁的也很严,枪支弹药根本买不到,我们不动则已,一动准吃亏,而且是吃大亏。”
廖叔宝又蹦起来了,心急火燎地喊道:“你怎么净说丧气话,助敌人威风,灭自家人志气。要不,你把剩下的那些枪给我,让我指挥,不杀他个人仰马翻才怪呢!”萧克昌鼻子哼了一下,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就凭你,冒里冒失的,有什么本事!我那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哩。就怕你一开仗,早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廖叔宝看到萧克昌这样看不起他,又忍不住了,举起拳头就要朝萧克昌打去。而萧克昌躲都没躲,眯起了眼睛,迎着他说:“打呀!我看你打呀!这就叫本事。有本事怎么不朝清狗子使去!”
众人又一齐劝廖叔宝,廖叔宝急得直拍大腿,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
魏宗铨扫视了一下群情激奋的各路码头官说:“要说我们的准备,确实仓促了一些,武器、弹药实在太少了,又和冯乃古,姜守旦没有联系上,和广东的同盟会也没有联系上。一旦我们起义,用我们洪江会的血肉之躯,向清狗子的枪口上撞,确实是不大明智。我个人的意见,甭管多大危险,甭管多大困难,我们暂时忍耐一下,加紧准备,时机一旦成熟,我们就立即发动起义。”
萧克昌满意地看了魏宗铨一眼,意思是,可找到知音了。龚春台捋着他那一缕黑髯没有言语,但也没有反对,也算支持魏宗铨的意见了。
公韧说:“本来说要训练部队,可是清军突然加强了戒备,别说在一块儿集合了,就是散个会票,孙绍山还让他们踢了场子。这样我们显得很被动,被动也要训练,如果白天实在不行,晚上我们也要训练。要说作战计划,打上栗是绝对有把握,可是要打萍乡、浏阳、醴陵确实有些难度,我们人是不少,可是武器、弹药太缺。广东的同盟会又没有联系上,所以我说,克服一下困难,再等待一下。”
各路码头官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忿忿不平。沈益古一言不发,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冷笑,微微地摇了摇头,显然对萧克昌、魏宗铨和公韧极为烦感。
廖叔宝则在地上大踏步地来回走着,忽忽地喘着粗气,两只手像是没地方放,一会儿掐着腰,一会儿使劲轮着,嘴里嘟嘟囔囔。七八个码头官都看着廖叔宝,在看着他的眼色行事。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吵吵嚷嚷,有一个人硬往里闯,虽然门口洪江会员极力阻拦,但他还是闯进来了,众人一看,正是德模和尚。
德模和尚双手合十,进门就对大家说:“佛门本是圣地,但是清朝不让我们有这块圣地。佛的心境,要从波涛汹涌的状态,进入到平静如镜的世界,但是清朝政府非要再次掀起冲天的浪潮。奔腾呼啸的大水普天盖地已经来了,这时候我们还不以泰山似的坚韧长城般的连绵和它抗衡,可真是佛也没了,佛门弟子也没了,施主们的爱佛之心也没了。忍,没法忍了!”
大家听出来了,德模和尚也是主张立刻起义。
廖叔宝突然大手一挥,跺着脚喊:“我不能和你们共事了,绝不能和你们共事了,你们还不如一个德模和尚有见识。我就不信洪江会这么些人,打不过清狗子那几条枪,我就不信拖延起义对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处。”说完,摔门而去,有三四个码头官也跟着他气呼呼地走了。
几个人要拦他回来,沈益古朝他们摆了摆手说:“他那个牛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由他去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众人又坐下来开会,激烈地争论着马上起义还是暂缓起义。
天已渐渐明亮,屋里开会的人还在争论不休,各抒己见,德模和尚已不再说话,只是在默默地念诵经文。
屋外的洪江会员都知道头头们在这里开会,尽管岗哨竭力阻挡他们,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探头探脑地打听消息。他们听到了只言片语,就把小道消息传了出去,你说这个,我说那个,小道消息越传越多。然后是更多的洪江会员拥过来,把开会的小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这里就像个蓄满了火药的炸药桶,只需要一点儿火星,似乎整个安源就要爆炸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麻石那边跑过来一个“草鞋”,他拨开人群,就往屋里闯。守门的岗哨一看他是跑消息的,知道他有紧急事情,赶紧闪开身子,让他进去。
草鞋到了龚春台的跟前,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龚春台一听大吃一惊。
萧克昌的草鞋也来了,给萧克昌汇报了紧急情况,萧克昌也沉不住气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众人一看,确实发生了重大事件,全都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龚春台看了一眼萧克昌,萧克昌略微点了点头。
龚春台轻轻叹了一口气,捋了捋他那缕黑髯,稳了稳神,对大家加重了语气说:“各位首领,不瞒大家,刚才廖叔宝在麻石已经集合了二三千人,竖起了大旗,旗上写着“大汉”,另有小旗百面,上面写着“官逼民反”,“灭满兴汉”等字。他们已经准备向上栗市进发,实际上起义已经开始了。”
众码头官一阵欢呼雀跃,激情感染了门外的洪江会员们,门外也一阵欢呼,大喊:“好啊!好啊!”“干起来了!干起来了!”
沈益古面带微笑,轻轻地捋着他那稀疏的胡须,两眼看着屋顶,像是有几分得意和自豪。德模和尚默默地念叨着:“我佛慈悲,希冀从切身的体验中彻悟宇宙的真理,解除人生的苦恼与灾难。”萧克昌连连叹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成也好,败也好,就看天意了。”
龚春台同魏宗铨、公韧、萧克昌,沈益古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朝大家摆了摆手。大家都不说话了,却精神兴奋,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龚春台。
龚春台喘了一口气,理顺了一下他那缕黑髯,用坚定沉稳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圈,然后声音洪亮地说:“现在我宣布——洪江会起义正式开始——”
各路码头官和骨干们发出了一阵激昂热烈的欢呼声,聚集在门外的几千名洪江会弟子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发出了一阵奔放喧腾的呐喊声。几千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洪流,洋溢在山谷,冲向了云霄,迅速地向更远的空间扩散冲击而去!
公韧也马上给王达延拍去了一封电报:“达延兄:湖南的买卖本不想麻烦你,但是这里确实缺少人手,请你速速派伙计来前来帮助。公韧弟叩首”
(欲知洪江会起义到底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